王何和白破再度來到南城墻,這一片廣闊的地方展現出清晰的景象。 三裡之外,宋軍大營中,高大的攻城器械正在被組裝,它們蘊含的力量似乎已經開始在空氣中泛起緊張的漣漪。 城墻上,一位滄桑的虎牢老兵正在向新兵傳授戰場知識。 王何上前一拱手,恭敬地請求道:“高老哥,能給我們詳細介紹一下官軍的攻城器械嗎?” 高老哥在虎牢關也曾見過大場麵,頗有見識。他欣然點頭,指著器械說:“那些尖頂的大車,稱為轒轀車,大約有十輛。這種車也被戲稱為尖頭木驢,車頂包裹著鐵皮,下麵可以掩護一二十人接近城墻。城上的石頭砸在車頂通常會順著斜坡掉下,下麵的士兵就不會受到太大傷害。” 一名士兵好奇地問:“這麼厲害,那賊人難道可以隨心所欲地使用嗎?” 高老哥點了點頭:“說得沒錯,這種車越多,越多的賊兵就能被安全地掩護到城下。接下來,這些賊兵可能會射擊城頭,或者攀爬雲梯。” 他繼續指著其他器械說:“那些車頭帶有尖銳撞桿的,是沖車,大約有三四輛。外麵有鐵皮護住推車的士兵,一旦推到城下,就會沖擊城門或破壞城墻。對於不夠堅固的城墻,很容易就會被撞垮。” 王何嘿嘿一笑道:“不過,我們塢堡最不懼怕的可能就是這種沖車了……” 高老哥帶點疑惑道:“聽說這向陽堡的塢壁比鐵還硬,有這麼神呼嗎?” 王何微笑不語,示意他繼續講。 “那邊有架子的大車叫雲梯車,看起來也有十輛,其實就是雲梯加上輪子,組裝起來很高,上麵有個蓋子在行進時防止箭矢射到推車的兵士,而到了城下,一打開就能讓步兵攀爬上城。所以如果和轒轀搭配使用,效果很好。” 王何點點頭,轒轀運兵護兵,兵士們不用自己抬雲梯就能從雲梯車攀城,效率很高。 “那邊,上窄下方的高車,應該是井闌,這麼看高估計四五丈,頂部木垛墻後可以載十幾名名弓箭手,好像有四輛。” 白破此時道:“看來,這攻城守城的關鍵,恐怕就是爭奪高點了。” 老兵點點頭道:“沒錯,當年虎牢關就是靠著高大堅固的城墻,索虜無奈想要築起一樣高的箭壘,為了這個不知死了多少人。” 他又點指道:“那邊還有在組裝的一輛架著高桿的巨車,是巢車,估計有六七丈高,不但可以看到堡裡的虛實,還能讓弓箭手從裡麵居高臨下發射。” 王何驚道:“這車可能是最高的吧?感覺比我們塢壁墻麵還高。” “對,就是最高的。那邊還有十幾輛有護盾的,應該是用來填壕的掩護車,連普通雲梯都有二三十架……” 盡管王何、白破和堡兵們從未親眼目睹這些器械的攻城場景,但此刻已感到一股不尋常的壓迫。 王何不禁嘆道:“這蕭思話,這次下的本錢好大,總帥拉的好仇恨啊。” 白破好奇地問道:“用萬鈞神弩能不能將這些建造車輛打個稀巴爛呢?” 虎牢老軍沉思片刻:“如果直接命中,或許能夠。但這弩機運轉太慢,而且準確度欠佳,效果可能並不太理想。若是幾十臺弩機齊發,那就是另一回事了。當年,武皇帝月陣背水戰索虜時,動用了數百架萬鈞弩,一舉以弱勝強,大破數萬敵騎。” 老軍說到這裡,眼中閃爍著神往之情。當年武皇帝帶著大軍的豪邁,太令人激動了。 王何嘆了口氣:“如今這八架萬鈞神弩以及兩架備用的弩床,總帥可謂是使出了渾身解數。而一架弩床的時間和材料,足以生產一百架普通步兵弩。當年武皇帝可是動用全國之力準備數年才集結了七八百架弩機,我們恐怕難以比擬。” 老軍卻不灰心,笑道:“不過這塢堡,堅固得令人嘆為觀止,物資充裕能支撐數年,虎牢我們守個兩百天都不在話下。聽說總帥隻讓我們守十天,簡直是小瞧了我們,是不是?” “是!”茂英的聲音卻意外地響起。 她此時身著披風,引著青虹沿著西側堡墻輕盈而至。 眾人連忙行禮:“總帥夫人!” 王何焦急地說:“夫人,您怎麼上塢壁了,賊人可能隨時攻城,要小心啊。” 茂英微笑著說:“沒關係,徐老說今天並不會真的攻城,我剛剛從西城墻走過,大家都很有信心。剛才這位老兄也說了,讓我們守十天太小看我們了。這堅固的塢堡,這麼多的軍械,這麼多英勇之士,我這位柔弱的女子都不怕,大家還有什麼好害怕的呢!” “夫人萬歲!總帥萬歲!” 一片歡呼聲此起彼伏,此時的向陽堡真的找不到一個怕事的孬種! 此時的蕭思話,騎在高頭大馬上意氣風發,看著大營中這些精良的攻城器械正在被重新組裝。這樣強的兵力,這樣強大的攻城器械,他不自信打不下向陽堡。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身旁的長史候連開口說:“刁雍的兒子被向陽堡的賊寇折磨致死,他已經有點神誌不清。北築壁,東挖壕,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向陽堡的弓弩威力非凡,決不能輕視。” 蕭思話冷笑一聲:“讓刁雍付出代價也好,一旦滅了向陽堡,接下來就是他們。隻是,我們官軍也不能示弱,不能給索虜留下可乘之機。” 候連有些擔憂地說:“刺史公,您不擔心向陽堡派出的援軍回來嗎?” 蕭思話揮手道:“幾百人算不了什麼,而且刁雍和那位堡主的仇恨深不可測。他們不用我們動手,隻要看到那幫人現身,肯定會像瘋狗一樣撲上去,我們無需過多考慮。”” 候連點點頭道:“刺史明見。我們這些攻城器械,足足花掉了州裡一半的軍資。而這些人馬,也是以當年北府為骨架的精銳新軍,還有王仲德老將軍二子王希浪帶隊,此人曾跟隨其父作戰多年,老成果敢。向陽堡料將會化為齏粉,以彰刺史威名。” 蕭思話又笑道:“此番為濟北大軍過冬征糧,如果得了向陽堡的糧食,就能超額完成了。如此,朝中幾位相公就會更加另眼相看了。” 蕭思話的眼中閃過寒光,那日在清水河畔,被向陽堡的那豎子的羞辱,還有那被射爆腦袋的薛校尉的慘狀,都在每天折磨他高傲的自尊。 不破堡,念頭不通達啊! 總帥劉義符此時在商山那山洞裡,看著堆積如山的物資,想象著刁雍氣急敗壞的表情,大嘴合不攏。 卻忽然打了個哆嗦,“天還是涼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