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思話與王希浪互相對望一眼,急忙吩咐:“請來人入帳!” 一個侍衛模樣的小校入帳,雙手奉上一卷文書道:“樂安王大王告知刺史公,明日他來勞軍,望一敘。” 蕭思話展開帛書看了其中內容,不動聲色點點頭,回復道:“本官必當相迎,有勞貴史了。” 小校離去之後,蕭思話與王希浪更無點疲倦,徹夜商議不表。 翌日清晨,王何與白破如往常般站在向陽堡城頭,審視著遠方的動靜。 王何低聲嘟囔:“徐老頭果然有一套,官軍昨日未動,今日看來也無戰事。” 白破輕聲回應,眼中閃過一絲深意:“他定是曾統領過千軍萬馬,隻是其真實身份頗為神秘。” 話音未落,兩人的目光被遠處緩緩行進的隊伍所吸引。那隊伍由四五百人組成,士兵們身著耀眼的鎧甲,戰旗在風中飄揚,儀仗隊更是華麗非凡,金光閃閃,彰顯著王室的威嚴。 王何揉了揉眼睛,難以置信地驚呼:“那不是大王的旗幟儀仗嗎?” 蕭思話站在營門外一裡處,迎接的儀式頗為莊重。紫色的長毯鋪展在腳下,兩旁侍立的將官員吏身著正式的朝袍,五百名將士身著光鮮的鎧甲,整齊劃一地列陣。更有軍士奏響樂曲,為這場迎接儀式增添了幾分儀式感。 蕭思話身著朱紅色的紗袍,目光如炬,注視著樂安王的馬車緩緩駛近。他急忙躬身行禮,聲音洪亮:“樂安王,青州刺史蕭思話在此恭候多時。” 劉義符在侍從的攙扶下,優雅地下了馬車,環顧四周,眼中閃過一絲了然。他的目光落在低頭行禮的蕭思話身上,聲音溫和:“蕭刺史,不必多禮。孤來得晚了,還望海涵。” 蕭思話連忙回應:“大王言重,臣豈敢。請大王入營。” 他抬頭,看清了劉義符的麵容,與上次在樂安見到的那個樂安王相貌相似,而且雖然依舊是那身黃色長袍,但今日的劉義符似乎多了幾分不怒自威的氣勢,仿佛是曾經帝王的餘韻,蕭思話心中有所嘀咕。 劉義符突然伸出大手,緊緊握住蕭思話的胳膊,力量之大讓他幾乎無法掙脫,“蕭刺史,你帶路,我們步行即可。” 蕭思話隻得點頭,心中明白,劉義符必有要事相商。 然而,他們走了一半路程,劉義符隻是微笑著四處張望,似乎並無開口之意。蕭思話心中有些疑惑,卻也隻得耐心等待,跟隨在這位曾經的帝王身後,步入營地。 蕭思話心中了然,知道此刻必須由自己打破沉默。畢竟,麵對尊貴的劉義符,他有責任主動開口。 “大王,您此行親臨,難道僅僅是為了慰問將士?”蕭思話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試探。 劉義符微微一笑,目光深邃:“你們在我封地內激戰正酣,孤怎能坐視不理?” “大王寬恕,這些戰事本不想打擾您的日常雅興。”蕭思話恭敬地回應,心中卻暗自警惕。 劉義符的話鋒一轉,語氣變得嚴肅:“你與索虜封的青州刺史聯手,攻打大宋的塢堡,還私自調動邊軍,真是好魄力啊!” 蕭思話並不畏懼劉義符的知曉,他心中有數,早有應對的準備。他深吸一口氣,平靜地回應:“大王或許有所誤解。向陽堡的賊人憑空做大危害治安,而他們盤踞在樂安王的封地內,不知大王是否了解其背後的真相?” 劉義符依舊麵帶微笑,目光卻銳利如刀,不但不正麵回答,反而反問道:“如今刺史損兵折將,如何向朝廷交代?” “下官自會如實稟報,請求朝廷派兵鎮壓。但在那之前,願聆聽大王的高見。”蕭思話的回答中透露出一絲緩和的意味。 劉義符眼中露出滿意之色,他笑道:“刺史公,孤確實有些想法。來,我們進帳詳談。” 蕭思話這才意識到,他們已經站在帥帳前。他有些失神,剛才的對話中,自己似乎處於下風。畢竟,自己確實有把柄,心態上自然有些弱勢。他心中雖然懷疑樂安王與向陽堡有關聯,但缺乏確鑿證據。 踏入大帳,劉義符被官員們依次恭敬地行禮,他則以寬厚的姿態,親切地詢問每一位,展現出一位賢王的風範。盡管已不再居於皇位,但作為武皇帝劉裕的長子,當今皇帝的兄長,他的身份依舊讓許多官員,尤其是那些曾隨劉裕征戰沙場的老臣,心生敬意。 輪到王希浪上前行禮時,劉義符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許久,隨後感慨道:“你的父親,王仲德老將軍,曾是武皇帝的得力先鋒,與我劉家有著不解之緣。願這份君臣情誼,世代相傳。”王希浪聞言,眼眶中微紅,對這位曾經的皇帝,竟有些說不出話來。 蕭思話在一旁默默觀察,心中暗自思量,武皇帝所構建的北府武將聯盟,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其影響力依舊深遠。看著劉義符與上次截然不同的舉止,他想起了徐羨之的叮囑,不敢再有絲毫輕視。上次所見的劉義符,那個沉迷酒色的樂安王,不過是表象。而現在,這位樂安王為何敢於露出真麵目,讓他感到困惑。 終於,行禮的儀式結束,劉義符環視了一圈,目光落在略顯焦躁的蕭思話身上,朗聲說道:“諸位皆是我大宋的棟梁之才,本王深感欣慰。在青州這片土地上,我們還需相互扶持。”言罷,他站起身,向眾人行了一禮。 官員們紛紛回禮,心知是時候退場,於是紛紛告辭,留下蕭思話與劉義符兩人,帳內的氣氛頓時變得凝重。 “蕭刺史,你剛才在一旁想必也有所思量。現在,孤就直說了吧,本王希望您與向陽堡達成一個明智的妥協,這對雙方都有利。”劉義符的話表麵上雖然是與他商議,但卻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決心。 突然,他動作迅速地脫下了長袍扔在一旁,露出了一身耀眼的黃金鎖子甲。 蕭思話雖然一驚,但並未感到恐懼。他明白,這鎖子甲不過是禮儀性質的樣子貨,並無實際戰力。然而,劉義符的這一舉動,卻讓他感受到了對方氣質的突然轉變,甚至流露出些許殺氣。 “你這裡,有些燥熱啊……”劉義符莫名其妙地崩出這句話來。 蕭思話有些,隨即回過神來:“大王,請直言。” “向陽堡已投效於我麾下,從此成為孤的藩屬。這向陽堡,便是樂安王的領地!”劉義符的話語如同重錘,令蕭思話呆愣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