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擊鼓(1 / 1)

“吳縣長,那咱們就先把印信交接了,讓家眷有個地方歇息,如何?”   李晉仁催促道,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樣。   有了剛才那一幕打底,吳亮心中再無懷疑,隻當李晉仁是個懼內到骨子裡的家夥。   “好,當然沒問題,賬簿讓下人慢慢查吧,本官一時半會也不會走。”   吳亮故作姿態的笑著拱手,“待交接完,還請李縣長能賞光,我等一醉方休啊。”   “哈哈,一定,一定!”   李晉仁抱拳回禮,同樣熱情。“本官早就想認識本地鄉賢了,還好有吳縣長牽線搭橋,真是當浮一大白。”   一方暗自竊喜拖延時間成功,準備盡快把之前證據處理乾凈。   另一方則是隻等印信交接完畢,準備反噬復仇這個下黑手的家夥。   兩人表麵言笑晏晏,背地裡卻是心懷鬼胎,各自都有著自己的打算。   在大家配合情況下,交接就變得格外順利,不多時就把印信等物品轉交到了李晉仁手裡。   吳亮很殷勤的派小廝收拾出了一間上房供辛氏休息,見家丁丫鬟護衛著馬車駛入後院,李晉仁仿佛放下一塊大石頭,終於有興致和吳亮攀談了。   在吳亮有意奉承下,聊天氣氛很是融洽,美食美酒美人,這些話題是每個男人都不能免俗的東西。   兩人相互分享趣聞,把手言歡,仿佛至交好友之間閑談逸事。   老劉在旁邊冷眼旁觀,若不是知道自家少爺馬上要帶著人打上門來,他還真就信了這兩人此時的鬼話。   咚!   咚!   咚!   外麵傳來一陣沉悶的鼓聲,一聲聲仿佛敲打在人們的心頭,惹得不少人心頭發顫。   “何人敲鼓?”   一個書吏站起身來,有些氣急敗壞,“這才剛午休完,大家都在忙,敲堂鼓何意?”   登聞鼓是皇宮外麵配備的,用來給重大冤情的百姓擊鼓鳴冤用的,可不是什麼地方都有。   像羅華縣這種小地方,外麵大堂是有一個堂鼓的,隻不過是用來通知衙門內辦公的差吏上下班,類似於上班下班時間的提醒,可不是給百姓用來鳴冤的。   有時候審案或者偶爾有案件被審時,堂鼓還承擔通知原告、被告、證人喊百姓過來圍觀的功能。開審了敲升堂鼓,保證公平公正公開。審完了,下班了就打退堂鼓,讓吃瓜群眾都散了。   說白了,這鼓是衙門內部使用的東西,一般平頭百姓用了反而會招惹麻煩。   可問題是,最近沒有任何案件,所有衙門差役和小吏都在後院辦公,又逢兩任縣長交接,此時敲鼓可不就是有外人搗亂嘛。   怎麼,來衙門看大堂沒人在,催促後院的縣長抓緊過來開堂審案?   這是多麼猖狂的人能做出來的事情,羅華縣何時出了這等狂徒?   新縣長剛來就看到如此滑稽一幕,會不會質疑縣內養了一群酒囊飯袋,竟連衙門最基本官威都喪失了,竟連百姓都失去了敬畏之心?   這也是書吏如此憤怒的原因,專挑縣長交接這麼敏感的節骨眼鬧事,這不妥妥刁民嘛。   “唔,羅華縣堂鼓竟可以給百姓用的嗎?本官剛來就有百姓求告?”   李晉仁饒有興趣的撫了一把美髯,側頭看著麵色青紅閃爍的吳亮。“吳縣長剛和本官說此地民風淳樸,竟不想這般樸實。”   吳亮聽這番話氣的差點吐血,羅華縣的泥腿子一點沒給他長臉啊,讓李晉仁這妻管嚴都能當麵笑話他了,這還了得?!   “我去看看。”   吳亮陰沉著臉起了身,眼神中滿是殺氣,連表麵功夫都要維持不住了。   他發誓無論是誰,有什麼事情敲了鼓,都要給那該死的刁民狠狠來個教訓,讓他們記住無論什麼時候,哪怕有天大的事情都不該打擾官老爺的休息時間!   “唉,等等,吳縣長真是貴人多忘事,提醒你一下,咱們已經交接完了,現在本官才是羅華縣長!”   李晉仁喊住吳亮,情知李斯已經到來的他終於不裝了,直接撕開了剛才溫情麵紗。   “李晉仁,你什麼意思?”   吳亮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特別是看到老劉如同變戲法般從馬車裡拿出一套新官服給李晉仁穿戴時,這份不好的預感達到了頂峰。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掉入了某個陷阱,這姓李的來者不善啊!   “吳亮,你又何必明知故問?既然外麵有人敲鼓求告,本官作為羅華縣的父母官,當然要去主持公道了!”   李晉仁嗤笑一聲,整理了一下袖口,穿戴完畢後在老劉的陪同下大步流星朝著大堂走去。   吳亮來不及多想,匆忙跟在身後,有些不屑同樣莫名不安,他倒要看看姓李的有什麼陰謀能在大庭廣眾下陷害的了自己。   見兩任縣長都要走,班頭錢明趕忙一揮手,帶著差役們緊隨腳步,幾個書吏慌忙起身拿著東西也往前麵趕。   十多人一窩蜂往出走,一時間浩浩蕩蕩,引得不少不明所以的小吏跟在身後。   到了最後,竟將整個後院的人全都帶著前往了大堂。   “公子,為何要敲這個鼓啊?”錢二叔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結結巴巴提醒道,“這鼓是不允許我們敲的,隻能由官差去敲,外人敲鼓還要受懲罰呢。”   “唔,我見他們來得慢,催一催罷了。”   李斯莞爾一笑,很聽勸的放下鼓槌,伸展了一下身體,隻覺又了卻了一樁心願。   還別說,這鼓做的很結實,厚牛皮鼓麵,用力去敲一點問題沒有,聲音低沉有力,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聽上去還挺帶勁。   天知道他以前看古代電視劇有多想敲一下這個鼓,如今也算達成一個心願了,還是原汁原味的真古代堂鼓,打卡成功!   催一催?   錢二叔差點嚇得暈倒,他向來老實巴交的安分度日,哪裡見過如李斯這般肆意妄為的公子哥,有心再說幾句又想起了他的身份,隻好默默閉起了嘴巴。   “好,公子威武!”   “公子,若是需要,小的可以替你上去敲!”   身後圍觀百姓見狀叫起了好,有熱鬧看還不用擔心受責罰的戲誰不愛看。   他們巴不得看李斯這位公子哥表現得更兇一點呢,如此才能點爆大家的熱情。   後院匆匆趕來的一眾官吏走進大堂,一抬眼就見正中央站在一個錦衣少年,滿臉桀驁不馴的打量著眾人,身後烏泱泱一片百姓圍觀著。   至於李斯旁邊跪著的錢老漢則是被人直接無視了,這老實巴交的模樣一看就是被這個少年欺壓的泥腿子,沒什麼說的。   就連吳亮都沒有認出來跪在地上的錢二叔就是被他派人毒打一頓丟出去的百姓,還以為是李斯帶過來耀武揚威的受害者呢。   可這和他有什麼關係,這公子哥又不是他的親戚,還能把這盆臟水扣在自己腦袋上?   這少年郎是哪家公子哥,這般猖狂肆意,竟帶著被他欺壓的百姓來縣衙展示了,還帶了這麼多百姓來看?   你爹就是郡守也不能乾的這麼出格啊,四王女可最容不下這等仗勢欺人之徒了。   不少人心裡同時浮現出這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