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一章:鳴冤(1 / 1)

“大膽,你是何人,竟敢隨意敲堂鼓驚擾衙門秩序?”   一個吳亮心腹得到示意後,站出來大喝道,“此鼓乃是衙門內部使用,外人不得敲響,你可知罪?”   “下午衙門正值班,緣何大堂無人?”李斯踏出一步反問道,看上去比對方還兇。“如此自由散漫,擅離職守,你可知罪?”   反了!   真是反了!   書吏被李斯堵得啞口無言,吳亮更是氣的直哆嗦,他這下敢確定這少年郎必然和李晉仁是串通好的,分明是來打他臉的啊!   什麼值班,官老爺們不需要休息嗎?   還叫一群泥腿子來看,呸!   真是下作!   “來人,給我把這狂徒拿下,重打三十大板!”   吳亮厲聲喝道,他豈能容忍一個乳臭未乾的少年在他麵前放肆咆哮。   “誰敢!知道家父是誰嗎?”   李斯笑的格外猖狂,指著蠢蠢欲動的衙役們。“家父李晉仁,乃是新任縣長,誰往前一步試試,看能不能拔了你們身上這層皮!”   衙役們進退失據,擠在一起誰也不敢多動一步,麵上惶恐,心裡暗自罵娘,這才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他們不過是一群沒有編製的濁吏,怎麼就攤上這等破事,夾在兩任縣長中間受氣。   “吳亮,我們已經交接完了,你沒有資格在這裡發號施令。”   李晉仁冷笑一聲,說罷不再理會吳亮的反應,在眾人注視下徑直坐在主位上,威嚴滿滿開口道:“堂下何人,為何敲鼓?”   “回稟縣長大人,此人有重大冤情,百姓們群情激奮,紛紛跟隨要幫助其討公道。事態緊急,我迫不得已之下敲鼓鳴冤,還請縣長大人恕罪。”   李斯站在臺下一板一眼的回道。   這不是他有什麼角色扮演的惡趣味,隻是當你站在這個象征著法律和公正的縣衙大堂上,外麵烏泱泱百姓圍觀著,旁邊還跪著一個滿是血淚和冤屈的受害者時,這就注定不能是一場玩笑般的鬧劇收尾。   錢二叔和百姓需要的是一個剛正不阿的縣長為冤案主持公道,為死者沉冤得雪。   李晉仁作為羅華縣長,需要帶頭遵守法律,將法律的公正和嚴肅印記在每個百姓身上,讓所有人都心服口服,如此才能挽回失去的人心,才能告慰含冤者的在天之靈!   所以這場審判必須是公平,公正,公開!   “罷了,恕你無罪,堂下跪著的人可有冤屈要申告?”   李晉仁將目光投向了錢二,後者在李斯鼓勵的目光下終於抬起頭,飽含熱淚的喊道:“回縣長老爺,小人錢二,曾訴告周家二公子周寅生殺害小女小文。   誰知前任縣長不僅沒有受理,還不分青紅皂白將我痛打一頓逐出縣衙,請青天大老爺為小民做主,還小女小文一個清白吶!”   外麵圍觀百姓一片轟然,不少人紛紛嘆息,想到那個乖巧懂事的小女娃含冤離世,眾人心中也不免多了幾分黯然和悲涼。   “呔,你可有憑據,你可知誣告是何下場?”   李晉仁一拍驚堂木怒喝道。   他聽了兒子的話要拿此事做文章,必然要證據確鑿才能使得上下歸心,日後也能憑此擺脫他人攻訐。   “回稟縣長,當日我回家中找到了一把匕首兇器,乃是周家二公子周寅生心愛之物,本縣很多人都見過。並且鄉鄰告訴我,在當天看到周寅生在附近神色慌張的逃走,有鄰居可以作證!   草民所說句句屬實,還請縣長大人為草民做主啊!”   錢二叔跪在大堂前哭的涕淚縱橫,一想到乖巧懂事的女兒慘死,心就忍不住抽搐疼痛。   到了這時候他壓根不管後果了,一心要給女兒討個公道,哪怕為此得罪前任縣長也在所不惜。   吳亮用殺人般的目光看著跪在堂前的錢二,心中恨得發狂,區區一個賤民罷了,竟然敢來攀咬自己。   若是早知這賤民如此喪心病狂,當日就該命人將他打死了賬,真是悔不當初!   “好,班頭何在?”   李晉仁一拍驚堂木,將目光放在黑矮班頭錢明身上。   錢明沒有一點猶豫,在吳亮陰冷目光中單膝跪了下來,“錢明在。”   事實證明吳亮已經是秋後的螞蚱,蹦不了多久了。   身為一個事業心很重的男人,錢明自然不願意陪著這艘馬上沉掉的大船一起消失,難得新任縣長遞出來橄欖枝,他又豈能不趕緊抓住。   “限你半炷香時間,去把嫌犯周寅生帶來,可有問題?”   李晉仁一拍驚堂木,威嚴滿滿的喝道。   “沒問題,小人知道他家所在,這就帶人去把他抓來!”   錢明起身抱拳,說罷點了幾個差役,看都沒看吳亮,拿著水火棍和腰刀氣勢洶洶的出去了。   “縣長大人,我聽錢二叔所言還有人證和仵作的報告,何不將他們全都帶來堂前對質,真相自然大白。”   李斯拱手提醒,說實話這案件真沒有什麼含金量,吳亮作為羅華縣的前任縣長,乾活實在是比較糙,換言說壓根就懶得費功夫。   或許他認為區區一個賤民罷了,每年冬天都要死一片,枉死一個閨女又有什麼關係呢?   好歹你不是還活著嗎?   在沒人關注和乾涉的情況下,一縣父母官確實可以為所欲為。   可惜天不遂人願,本該喪命路途的李家父子來到了縣城,帶著苦主上門討債,還讓幾乎全城百姓觀看,直接把吳亮架在了火上烤。   “好,來人,去傳人證和仵作。”   李晉仁點頭,命另一隊差役去傳喚人。   不多時,仵作率先趕到大堂,此人姓孫,中年模樣有些滄桑,身著一係黑褐色麻衣,隱約能從他身上聞到一些怪味,那是常年和屍體打交道留下的腐敗氣息。   周圍百姓紛紛掩鼻後退,而孫仵作似乎習慣了這等對待,戰戰兢兢拜倒。“小人孫炳貴,乃羅華縣仵作,拜見新任縣尊。”   “孫仵作,你可記得錢小文?此女究竟是怎麼死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從實說來!”   李晉仁大喝一聲,連起身都沒讓他起,擺明若是回答不能讓他滿意必然要吃些苦頭。   “孫仵作,為了不浪費大家時間,我勸你最好說實話。”   李斯滿是善意的提醒他,“咱們新縣長你可能沒打過交道不知道脾氣,是個較真的主。你若是回答的死因和錢二叔描述不一樣,為了公平起見,雖不忍言,但縣長必然會選擇開棺驗屍。   如此一來,倘若發現錢小文屍體上有掙紮打鬥傷痕,那就說明你在做偽證,本公子就隻好把你也當做幫兇一起訴告了。   你是衙門老人了,熟讀大夏律法,知道包庇殺人犯是什麼罪過吧?”   “是...小人知道。”孫仵作結結巴巴開口,額頭已然滿是汗珠。   “小人記得錢小文的死因,她...她是被人用利器貫穿胸口,失血過多而死的。”   嘩!   外麵百姓嘩然,哪怕有了預料,當親耳聽到孫仵作所言後,他們還是被激蕩起了情緒。   “我的女兒啊!”   錢二叔更是用力捶打著胸脯,嚎啕大哭起來。   “那你為何後麵又改了口供?”   李斯質問道,“可是有人逼迫你,還是你自己要改的?”   “是...是有人逼迫小人改了供述,將此女死因改為了自殺....”   “此人是誰?”   “是...是前任縣長吳亮。”   孫仵作死命低著頭,可這時已經沒有人關注他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一旁鐵青著臉的吳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