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迎敵!”木垚大喊著,從褲兜裡掏出青銅消防斧;同時,於哲揮動鐮刀,“唰唰”兩聲,劃出小紅和小藍。 前方空中那片黑暗尚遠,木垚偷空瞄了一眼前麵的掌舵手和自己身旁的劃槳手,均氣定神閑,臨危不亂。 這些人——如果不是訓練有方,心裡素質過硬;就是程序漏洞,真的隻是一群“道具”——他們沒有喜怒哀樂和驚懼恐慌。 稍一分神,前方“黑雲”已經逼近,並逐漸散開。 起初,木垚以為那是一群大個兒的烏鴉,等到再近一些,見它們短喙短尾,才感覺像是一群大燕子。 那黑瘦矯健的身材,剪刀似的尾巴,比風還快的飛行速度,不是燕子又是什麼? 可是,它們除了個頭明顯大了一圈之外,好像外觀與普通燕子也有所不同。 當這群大黑燕俯沖過來的時候,木垚發現,覆蓋它們脖頸和腹部的,不是白色的絨毛和羽毛,而似乎是黑色的、細密的鎖子甲。 就連它們的翅膀也反射著金屬般的黝黑光澤——不過給人的感覺,並非是鋒利,而是結實。 如同機器鳥一般的黑甲飛燕,也不笨拙,紛紛展開雙翅,快速靈巧地從二人和兩骷髏身邊飛過,並不用翅膀或是隱藏於身下的利爪進行攻擊,直接又飛向空中,好像隻是友好地和他們打了一個又一個無聲的招呼。 黑甲飛燕們在空中畫著一圈又一圈優美的大圓,隨船飛行了幾個呼吸的時間。 就當木垚以為它們人髏無害的時候,看到它們又急速沖向船頭。 這時,一隻隻黑燕的尾巴,拖著長長的黑煙,直沖掌舵的船夫而去,然後它們用濃密的黑色煙霧將他包裹。 舵手立刻失去了方向感,掙紮拍打的同時,失手將船打了一個左滿舵。 這艘不大不小的船,便開始在還算寬敞的水中畫起了圈——他們被這群黑甲飛燕搞得止步不前。 此時,更讓他們鬱悶以及無語的是:舵手掙脫不開糾纏,也不說挪個地方,就站在船頭的重要位置瞎撲棱。 黑甲飛燕們就用黑煙和他玩耍,也不殺他,他自己也不跳河。 劃槳的八個船夫也不回避,也不停手,繼續有節奏地、吃力不討好地劃著船槳,船就那樣在漣漪頻頻的水麵不停地畫著圓圈。 小藍、木垚和於哲剛沖到船頭,就又退了回來,黑煙太濃,在裡麵什麼都看不見,直接致盲。 現在隻有小紅自己在黑煙中奮戰,但是由於動靜太大,飛燕數量太多,擁有靈敏聽覺的小紅也發揮不出多少作用。 黑甲飛燕們看到有人打攪它們玩耍,便不開心,向於哲和木垚也展開了進攻。 當然,它們沒有傾巢而出,仍留有很大一部分飛燕繼續騷擾舵手。 雖說黑甲飛燕的攻擊並不致命——的確如木垚猜想一般,它們的翅膀邊緣並不鋒利——但它們的動作實在靈活,乾擾性很強,非常討厭。 最讓木垚生氣的是,好容易瞎貓碰上死耗子,砍到一隻黑甲飛燕,也隻是將它拍飛。 它在空中打兩個旋,調整好身位,便又可以繼續進攻。看來它們身上的黑色鎖子甲真的能起到至關重要的保護作用。 每隻黑甲飛燕從木垚身旁飛過,所殘留的黑色煙霧都會讓他短暫失明一下,這種忽明忽暗的視覺體驗,感覺非常不舒服。 “老四,我們先進船艙避一避。”於哲也是不堪其擾,一邊喊著,一邊沖入朱紅畫舫之中。 木垚緊隨其後,跑進平頂的船艙,緊閉上艙門。 這裡空間不高,但還算寬敞,置有方桌長凳,靠邊的位置擺放著一些瓶瓶罐罐,船艙壁上還掛著一張大網。 “可累壞我了。”木垚一屁股坐在長凳上,把整個上身都攤在方桌桌麵。 “這裡有水,”於哲打開一個罐子,看到裡麵清澈的凈水,嘗了一口,“還挺甜。”便咕咚咕咚地大灌起來。 “哥,哥!給我留點,渴死我了。”木垚撐起身子,搶過罐子仰頭就往嘴裡倒,嘩啦啦流了一身。 “看看這些罐子裡都有什麼好東西,沒準能派上用場。”於哲開始經典的角色扮演類電玩流程,所到之處,必風卷殘雲,絕不放過任何一個犄角旮旯。 木垚趕緊喝飽,也加入搜刮行列,認為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絲毫沒有羞恥心可言。 “我裡個艸!”木垚打開一個罐子,裡麵是密密麻麻、來回蠕動的小肉蟲,“這什麼東西?!惡心死了!” “估計是魚餌。”於哲掃了一眼,用目光引導木垚,“你看那兒,還有釣魚竿呢。” “三哥你會釣魚不?”木垚打開新的罐子,有驚喜發現,“這裡有大米!咱們可以做海鮮飯。” “不會!”於哲撇了木垚一眼,“關鍵是,就算我會,現在出去能釣魚啊?外麵一群大老鴰等著呢。” “不是老鴰,人家是燕子。”木垚糾正道。 不過他也有點心虛——具體說燕子和烏鴉長什麼樣?他也沒見過,還真不知道有什麼區別。 “重要嗎?叫什麼重要嗎?關鍵是咱們現在拿人家一點兒辦法都沒有。打也打不死,攆也攆不走。”於哲說著,將視線落在了船艙壁上掛著的大網。 木垚也順著看去,然後與於哲四目相對,開始“嘿嘿”地壞笑。倆人肩頭一聳一聳地走向那張大網…… 事實證明,二人想多了。 黑甲飛燕們根本就不給他們出手的機會,便一頓狂轟亂炸,又把他倆趕回了船艙裡。 “真是煩死了!哼!”於哲一把將大網扔在地上。 “三哥消消氣,咱們得想個辦法,轉移它們的注意力,最好能夠引誘它們停下來,或者落到甲板上……”木垚說著,想起了什麼,一把抱起身旁的一個罐子,沖了出去,“我知道了,三哥拿網跟上,這次看我的!” 木垚的戰術是,用吃的來勾引黑甲飛燕。 他懷抱大米罐,開開心心地、一把一把地將大米灑在船艙之上。 然後,於哲和所有的黑甲飛燕就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 八個船夫還在專心劃槳,沒空看他。 黑甲飛燕們被徹底激怒了,這次派出了一半的數量,像失去了巢穴的、發了瘋的大馬蜂一樣,玩命似地沖著木垚撲來…… 當木垚再次逃回船艙的時候,腦袋上被啄了無數個大包,好好一腦袋活脫脫變成個黑榴蓮。 “我說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於哲用手篤點著木垚,“你家燕子吃大米啊?不怕噎死它們啊?” “不吃嗎?”木垚也愣了,“麻雀一直都吃糧食的啊?” “麻雀是燕子嗎?!”於哲大喊,“麻雀是害蟲!燕子是益蟲!它們吃害蟲好不好?!” “哥,麻雀和燕子是蟲子嗎?”木垚終於理直氣壯了一把,“你這還害蟲益蟲的?” “益鳥!燕子是益鳥!它吃害蟲!”於哲臉也不紅,立刻改口,“我都被你氣糊塗了。” “所以說?”木垚問道。 “所以說,咱們得用這個!”於哲說著,打開了另外一個罐子,裡麵是密密麻麻、來回蠕動的小肉蟲。 “別給我!這我可不敢碰!”木垚嚇得連連擺手,並自覺地拿起了地上的大網,“我還是來這個吧。” “出息!”於哲說著,一把將手伸進了裝滿肉蟲的罐子裡。 瞬間,木垚全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看於哲那無所畏懼的架勢,估計抓一把放嘴裡都有可能。 一把肉蟲撒在甲板上,黑甲飛燕們果然中計,紛紛向美食撲來。 木垚大網一撒,直接將貪心的燕子們全部罩住。 原本漁網網眼之大,是不可能罩住燕子的,無奈這群倒黴的變異燕子們,個頭平白大了一圈,反倒成了致命弱點。 黑甲飛燕們隻是在網裡試著飛了幾下,發現被困死,便不再動彈,接連發出“撲、撲、撲、撲”的聲音,分別化成一股股黑煙。 “完了!最後的殺招也無效了。”木垚想哭和想死的心情都有,隻是沒弄清哪個比例更大。 然而,他的擔憂是多餘的。 那些化為黑煙的燕子們並沒有再變回黑甲飛燕,而是直接消散不見。 “奏效了!經驗值都漲了!”於哲看著手機大喊,又撒下了一把肉蟲。 於是,二人依舊如此配合,將黑甲飛燕們以這種匪夷所思的方式全部清理乾凈。 掌舵選手,馬上扶正船舵,若無其事地繼續行船,至於那八位劃槳選手,壓根就沒有離開過崗位。 紅棚黑船回歸正道,又一切如常了。 “三哥!你真厲害!”木垚沒敢靠近於哲,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害怕他手裡的罐子。 “還是你厲害,辦法是你想出來的。”於哲緊抱著蟲罐,就像個蜜罐。 “哈哈,咱倆就別互相捧臭腳了。都厲害,都厲害!”木垚大笑道,“不過,三哥,你為什麼不直接把蟲子都倒在甲板上,還伸手去抓,不惡心啊?” “我怕一次用完,結果沒法招來所有的燕子,那就麻煩了。”於哲笑道,“畢竟咱們就這麼一罐兒寶貝。再說了,這也不惡心啊。”說完,伸手又捏出一條肉蟲,在木垚麵前晃。 木垚嚇得趕緊跑進船艙。於哲追進去,把罐子靠邊放好,手裡仍拿著那條蟲子。 “老四,別怕,你看你看。”於哲說著,把用兩指捏著的蟲子高高舉起,並仰起頭,一副要吃的模樣。 他並非真的敢吃蟲子,就是想通過這種方式再刺激一下木垚。 效果達到,木垚乾嘔不止。 結果,船身猛一晃動,於哲沒有站穩,一個趔趄不要緊,手裡蟲子沒有抓住,直接順著咽喉吞進了肚子。 於是,於哲和木垚一起跑出船艙,扒著船幫,朝河裡嘔吐起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倆人暈船呢。 吐了一陣子,二人抬頭不語,裝作互相不認識,都愣愣地看著左邊西沉的落日。 “真是‘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啊。”於哲感慨道。 “就是……”木垚剛想附和,突然大叫一聲,“我裡個去!大事不好!” 餅子曰: 黑甲飛燕實力牛,降服需用美食誘。 抓捕得靠捕魚網,不吃大米吃蟲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