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敵人?!”於哲環顧群山,紅霞映蒼翠,一片祥和,不見危險。 “不是怪物!三哥,我隻登陸了一小時!”木垚驚叫道,“這附近也沒有一個記錄點,一會兒強行下線了,可怎麼辦呢?” “我也是!”於哲抱著腦袋剛要發作,便冷靜下來,“別著急,咱們到船艙裡找找,也許有隱藏床鋪之類的。” 二人進了船艙,搬桌挪凳,翻箱倒櫃,拿著名喚【乾坤之中有乾坤】的墨綠色小盒子,走遍了每一個角落,也不見它發光,顯然是沒有可以發動記錄功能的地方。 “算了,老四,別找了。船上應該不能有記錄點。”於哲嘆息道。 “為什麼這麼說?”木垚還不想放棄。 “船在動。”於哲指著窗外向後移動的群山,“如果有記錄點,上線的時候,你說從哪個地方讀取啊?” 木垚恍然大悟,“刻舟求劍”的典故,婦孺皆知,現在自己總不能犯這麼低級的錯誤,剛要認命,又一想,船也是可以停下來的啊……再一看外麵那些油鹽不進的、敬業劃槳手們,還是果斷放棄了。 “隨遇而安吧。”木垚自認沒有不久前那幫黑甲飛燕的能耐大——它們都做不到的事情,自己也不妄想了。 “老四豁達,閑著沒事兒,要不咱們學習釣魚吧。”於哲摘下魚竿,“完了你給做海鮮飯。” “先釣上來再說吧。”木垚剛想跟著於哲出去,又把他拉了回來,“三哥,船走著呢,能釣到魚嗎?” “讓船停一會兒不就完了?”於哲說著,看向窗外,瞟見了劃槳的人,二話沒說,把魚竿又掛回去了。 “怎麼不去了?”木垚笑道。 “外麵下雨了。”於哲找了個借口,給自己一個臺階下。 “你這理由不充分啊,下雨天釣魚的人多了,雨水又不會影響魚兒們。”木垚不依不饒,就想看看於哲怎麼能讓船停下來。 “是不會影響它們,但影響我啊。我沒有傘,怕雨淋。”於哲嗬嗬笑道。 木垚無言以對。他也沒有傘,無法給三哥撐一把…… 外麵的雨越下越大,二人躲在船艙裡,聽著篷頂撒豆子般的雨聲,很慶幸能有這麼一個遮風擋雨的地方,暖和又溫馨。 木垚望向窗外,山影昏暗,煙雨朦朧,看到掌舵手和劃槳手沒有停下手中的活計,依然風雨無阻,又心疼又感動。 他想給他們找一個遮擋物,也尋不見;喊他們進來避雨,也不理他。 不過,木垚見到雨中開心嬉戲的小紅和小藍,再看看邊劃船邊飲酒的人們,皆是一臉愜意享受之色,他便也釋然了。 “逆流而上,真是辛苦這些船夫兄弟了。”於哲推開窗,享受風雨氣息,負手而立,靛藍色長袍隨風飄動。 “是。”木垚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那胡亂飄飛的橙色汗衫和突突鼓起的土色褲子,遠沒有於哲威風,“哎,三哥,你說如果咱們沒有完成任務的話,是不是傳送過來之後,這邊也沒有船?” “不完成任務,咱們就過不來,藍色傳送光環都看不到。”於哲思維之廣,完全能夠跟上木垚的跳躍幅度,“開始我以為這是一艘自動航行的船。這些船夫隻是來裝裝樣子,覺得沒有他們,船照樣走。” “你想象力夠豐富的。”木垚看著於哲,其實也明白他的意思,虛擬世界中,流程方麵的東西不過爾爾。 “但是經過剛才鐵甲飛燕一戰,我算是徹底明白了。”於哲看向木垚,“這些船夫不單單是這艘船的原動力,更是咱們需要重點保護的對象。” “哦?三哥此話怎講?”木垚問道。 “船頭舵手,遇險不避;兩旁槳手,臨危不亂。他們都舍生忘死,堅守崗位。這本來是好事,可又一細想,感覺不是那麼回事。”於哲一邊說著,一邊指南點北。 “嗯?”木垚適時捧個哏。 “他們要是無敵也就算了,關鍵是還會受到怪物攻擊的影響。你忘了剛才,那個掌舵的,死站在船舵旁不閃開,咱們想過去穩住船舵都不行。”於哲說著,又劍指向北。 “嗯,而且到目前為止,咱們跟他們說話,人家也不搭理咱們,看樣子也是沒法溝通。”木垚用手在頭頂畫了個圈,意思是指所有的船夫。 “所以說,我感覺後麵的路途很艱辛啊。不是說遇到怪物襲擊,咱們躲在這小紅房子裡就沒事了,八成還得保護船夫這群大爺們。”於哲把重音放在“爺”字上,以突出他們身份的重要性。 “那三哥你是多慮了,沒他們我也不躲著。”木垚不屑地說道,“怪物送上門來,那都是白花花的經驗啊,不要白不要。” 於哲意味深長地瞅了木垚一眼,“大言不慚”四個字還沒有說出口,就感覺到一陣劇烈的晃動。 二人快速出倉,看到……船終於停下來了? 不是遇到什麼龐大的怪物,而是河中有一道大閘門,攔住了前行的道路。 “這都什麼年代啊?有這麼先進的技術嗎?還在河裡造閘?你咋不弄個大壩呢?再弄個水電站!”於哲發起牢騷。 “哥,哥,別著急,這不就是為了故意刁難我們嗎?都是套路,犯不著生氣。”木垚上前捋摸著於哲的後背,“來,兄弟給你呼啦呼啦,消消氣啊。” 二人邊打趣,邊掃視著大閘門,可謂震撼——能將近百米寬之河水橫截,可想象其體積之巨大。 大閘門頂部,高出水麵不足一丈,有水溢出流下,形成一條長長的白色水簾,近船一側,與山體相連,別無特殊機關,往遠端望去,隱約看到那邊高山陡壁下有一處空地,上有一茅屋。 不等木垚吩咐,倔強任性又聰明的船夫們,已經將船向空地方向駛去。 船靠岸,登上陸地,於哲和木垚第一時間沖入茅草屋裡,終於發現了親愛的地鋪,飛撲在空中的時候,就迫不及待地掏出了墨綠色小盒子。 完成記錄,倆人算是鬆了一口氣。 腳踏實地的感覺很舒服,於是他倆決定在此休息一下,關鍵是想借此機會讓不知疲憊的船夫們也喘口氣,萬一真累死了,良心上也過意不去。 “下線時間快到了,咱們就先在這兒躺會兒吧,真泥馬舒服啊!”於哲四仰八叉著。 “那必須的!”木垚也把自己平攤成一個“太”字,“對了,三哥,一會兒咱們再上線,直接弄兩個小時吧。到十一點不晚吧?不耽誤你工作休息吧?” “標書都弄完了,不耽誤。就定兩個小時吧。”於哲躺平,歪頭看向木垚,“從沒有感覺地鋪這麼舒適過。” “是……”木垚附和著。倆人便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不知不覺就進入了夢鄉。 木垚從自家床上醒來,喝了一茶缸涼白開,去廁所方便一下——這一路嘩嘩的水聲,難免不受到影響——將《乾坤世界》夢幻版裝置調成兩個小時,飛速躺倒,再次進入夢中…… “三哥,你怎麼這麼晚?”木垚等了好一會兒,才看到於哲一閃一閃地出現在旁邊的地鋪上。 “上了個廁所。”於哲坐起身,笑道,“老在船上,怕不小心尿床。” “哈哈!”木垚也笑道,“我也去了,怎麼比你快?” 話剛出口,他就後悔了,因為這意味著於哲的存儲量比他大——男孩子們在上學的時候,有一件愛莫名驕傲的事情,那就是“喜歡較量一下誰方便的時間更長”。 能夠堅持到最後的勝利者,頭總是要昂得比手下敗將們的要高——這也許算是世界幾大未解之謎中,最讓女孩子們摸不著頭腦的一個吧…… “可能是,我家廁所離床比較遠……”於哲這個意外的回答,讓木垚很欣慰。 兩人算是施放了壓力,又養了精,蓄了銳,信心滿滿一身輕地走出了茅屋。 不是清晨,天色漸暗。 “得。接上別人時間線了。”於哲有些沮喪,看來是更喜歡早晨。 “走吧,晚上打怪更有氣氛。”木垚不知道,不經意間他的思想與女神不謀而合了。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如果這事兒讓他曉得,必須歡呼雀躍,喜不自禁,一下得蹦到河裡去。 兩人在岸上,朝大閘門走去——他們看到這邊靠近閘門的地方,立著兩個臺柱一樣的裝置。 走近觀看,三尺多高的臺柱背麵與山體相連接,兩個裝置之間的山上,刻著清晰的簡體字跡: 【戰勝白牛,得到把手。搖動機關,門開水流。】 二人這才發現,兩臺裝置上各有一個拳頭大的孔洞,顯然是需要插入搖把之類的東西,才能發動機關。 “這是讓咱們搖拖拉機啊?”木垚笑道。 “這得用多少個齒輪相互咬合,才能將這頭微弱的綿薄之力轉換成那頭足以啟動巨型閘門的強大能量啊。”於哲仰望山體,並沒有發現想要看到的齒輪,但仍驚嘆不已。 “三哥,你科學知識懂不少啊?”木垚稱贊道。 “簡單的齒輪杠桿原理。”於哲放平腦袋,看向木垚,“走吧,旁邊那個廣場,一定就是白牛出沒的地方了。” “走著。”木垚從褲兜掏出青銅消防斧,小斧一揮,氣勢挺足。 二人返回茅屋前小路,轉入一片開闊地,一眼就看到了傲立在廣場中央的金色牛形雕像,閃閃發光,燦爛無比。 不用猜想就能知道,準是一靠近金牛像,它就得活過來。 於哲和木垚對視一眼,心照不宣,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鬥誌昂揚,盯著金牛,步入開闊地。 餅子曰: 誰也休想船停下,直到遇見大水閘。 記錄隻是捎帶腳,廣場白牛需要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