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墨非攻，按順序，下一個該叫秋山來兌換了。 　　這些玩家都已經向她提交了一部分靈魂作為下一場遊戲的參與費，有了這層聯係，任夢蕊在遊戲之外也隨時可以找到他們，並且透過他們的眼睛去看世界。 　　等任夢蕊切換到秋山的視野時，發現她在舞蹈室跟隊員一起排練。 　　“1234，2234......” 　　“很好，大家到這一節的時候，一定記得要麵向觀眾，元氣跳要充滿活力哦！晴雨和小葵，你們在隊伍最外側要稍微歪過去一點——對，非常好！再來一遍！” 　　由於鏡像世界——就是那個相似世界，任夢蕊給它臨時改了名——的語言不同，任夢蕊隻能通過比較唯心的方式去體會秋山所在地的語言。 　　不知道是不是這種體悟翻譯帶來的副作用，所有用秋山母語說的話聽起來都特別稚嫩——尤其是語氣詞，跟不要錢一樣隨處加。 　　......說實話還挺可愛的。 　　舞蹈室沒有窗戶，空調聊勝於無，還有股怪味兒，室內悶熱不堪。 　　舞者們的頭發全都濕漉漉的，衣服上滿是汗漬，汗水隨著她們旋轉挪動落在地上。 　　秋山在大鏡子麵前作為C位領舞，帶著身後一群不知道有沒有高中畢業的少女對著全身鏡又唱又跳。 　　作為團隊裡最辛苦的領舞兼指導，她從未喊過一句累，渾身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氣。 　　最初的排練完成後，她也從C位退了下來，開始按照正式的編舞進行排練，畢竟實際演出時，每個人都至少會站上C位一遍。 　　在一遍遍磨合和調整中，舞者們的演出效果不斷優化，連任夢蕊都忍不住跟著她們的節奏搖頭晃腦。 　　過了好一會兒，這位小偶像終於宣布休息。 　　“ScarletNova的諸位，大家做的非常好。現在休息二十分鐘，等下再從頭彩排一遍，辛苦啦！” 　　小舞蹈家們聽到中場休息，歡快地跑到凳子邊拿水，有的乾脆就席地而坐開始壓腿。 　　“我剛才差點崴到腳了。” 　　“當心哦。” 　　“真白桑好嚴厲呢......” 　　“我聽說，這次的門票好像全賣了兩百多張。” 　　“哇呀！這麼多？場地會擠不下吧？” 　　秋山則把道具話筒一放，走到攝影機旁邊，抓緊時間看起剛才彩排的視頻，檢查哪裡還有可以優化的地方，她向來精益求精。 　　有人推開舞蹈室的門。 　　“排練成果如何？” 　　“一切就緒，放心吧！”秋山頭也沒回地對著門口比了個OK。 　　“那就好，也別太累了，下周還要和DayLight的人一起開展活動，別忘了啊......”那個像是演藝公司員工的人剛關門離開，又折反回來，“對了，秋山真白的外賣還在樓下櫃臺沒人拿哦。” 　　剛才還維持著酷感的秋山爆發出了少女尖叫。 　　“我的冰激淩！” 　　窺屏的任夢蕊微微一愣。 　　所以秋山的全名是“秋山真白”？她玩家昵稱填的竟然是真名？ 　　即使店員在打包外賣的時候加了兩個冰袋和一圈冰塊，冰激淩還是陣亡了，秋山悲傷地端著摻水奶昔回到舞蹈室，和隊員們一起分享。 　　任夢蕊等了一會兒，適時地呼喚她。 　　【準備好兌換了嗎？】 　　秋山先是一愣，繼而左顧右盼，幸好其他隊員的注意力都在門口——有人從樓下冰櫃拿來了冰鎮的礦泉水，女孩們彼此分享著塑料瓶，拿它貼在臉上脖子上降溫。 　　“現在嗎？我還要排練。”秋山用蚊子似的聲音嘟囔道。 　　【隻需要幾分鐘。】 　　【你可以在腦海裡回應我的。】 　　秋山閉上眼睛，憋足了勁用力想著。 　　“那！就現在吧！” 　　【也不用這麼大聲.......】 　　任夢蕊把她拉進由總裁辦公室臨時改建的兌換處，秘書早已在玻璃對麵候著了。 　　上一場的玩家流失率相當嚴重，甚至作為最後勝利者的可可也退出了遊戲。 　　仿佛讓任夢蕊血壓升高還不夠，可可走之前還留下一句“贏得也太輕鬆了，我的準備都沒用上，有點無聊啊”。 　　不過那句話可可其實並沒有說出口，隻是腦子裡有了這個想法，然而對任夢蕊來說這也沒區別。 　　當時她心頭火蹭一下就騰了起來，她身為幕後黑手設計個遊戲容易嗎？ 　　不僅要手動給他們發裝備發任務，有人被淘汰了還要立刻回去接待，從頭到尾兩頭跑也很累！ 　　尊重一下別人的勞動成果啊！ 　　任夢蕊照例收了可可一半靈魂當做退出費，也沒提醒可可應該可以先兌換再退出——其他提前退出的輸家手頭積分也換不起最低檔次的兌換物，也就用不著提醒了。 　　一來二去，贏家的那些“積分”就這麼流回了公司的口袋。 　　趁著秋山還在兌換，任夢蕊去看了眼其他待兌換玩家的情況，最好能盡快解決掉兌換的事情，免得夜長夢多。 　　讓我看看...... 　　臨耀正在上課，這時候突然聯係她不太合適，萬一她嚇得直接摔下座位，那就不隻是社死了。 　　以她所在高中的嚴格程度大概會被罰到教室後排罰站，沒準還要叫家長。 　　珀耳正絮絮叨叨地端著望遠鏡，繞著高塔上一個畫滿刻度的圓盤調整儀器，把圓盤中間的橫桿對準遠方的一縷煙。雖然看不懂在做什麼，但看起來也挺忙的。 　　葉子......哦，也在上課，那還是等會兒吧。 　　此外還有一位繼續遊戲的玩家，找書苑 wwｗ.zhaoshuyuan.com 就是上場放闊劍之前沒觀察手術室門的開門朝向，把自己連秋山一起炸了的那位。 　　他的玩家昵稱是“你怎麼知道我釣了九斤大魚”，任夢蕊直接簡稱他釣魚。 　　這位釣魚也在上課，他看起來是個初中生，不過他的老師沒拖堂。 　　他正和一群男生在教室裡打籃球，偶爾投歪，球就直接砸到同學的桌子上，引起陣陣尖叫。 　　在任夢蕊窺視的五分鐘裡，他和打球的幾個男生已經砸碎了一支放在桌上的水筆，炸開的筆墨還毀了旁邊的試卷——看起來是批改過的。 　　受到損失的男生直勾勾盯著桌上的一片狼藉，從包裡掏出紙巾默默清理，嘗試搶救試卷。期間，籃球仍然在他附近撞來撞去。 　　說實話，太沒公德心了。 　　在釣魚準備接住一個高拋球的時候，任夢蕊發聲了。 　　【準備好兌換了嗎？】 　　釣魚動作一滯，猛地一縮腦袋才堪堪躲開飛來的籃球。 　　籃球砸在班級後麵的儲物櫃頂部，又彈到黑板報上，釣魚跳起來抓住球，把它塞回櫃子裡。 　　“快上課了！”他對其他同學喊，“午休再玩兒。” 　　沒了籃球，散到走廊上的同班同學們大多回來了，在班裡形成一個個五六人組成的小群體彼此聊天，有些人則安分地坐在自己位置上看書寫作業。 　　那個男學生已經放棄搶救試卷，把它完好的部分撕下來，夾進塞滿了各種試卷的透明文件袋。從頭到尾沒有一個人來跟他說聲道歉，或是表達哪怕一點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