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失憶槍(1 / 1)

包內裝滿拳頭大小的金屬方塊,這些銀色的物品上沾滿暗色粘液,表麵能看到許多蝕刻的密集紋路。   德賽將其中一個小方塊拿起來,對著燈光調轉,觀察後側密集的接口和線路,眼前不斷彈出數據。   他從脖子上抽出一根線接上方塊,測試了幾組行動訊號,核實了自己的猜測,手指因為激動輕顫一下。   “認得出來這是什麼嗎?”女人在沙發上遠遠旁觀,從神情分析看來,她是真的不在乎這些東西的價值。   這是明知故問,但德賽還是得回答。   “生化人的遠程操控儀,俗稱腦控儀,企業款的,出手這些東西不容易......”   話雖如此,可他已經決定要做這筆交易了,不過是習慣性使用砍價時的迂回話術。   這包東西他必須吃下。   E公司眼裡的破爛,在德賽這裡就是金子!   女人顯得很急躁,“要多久能把東西給我?”   “四十......不,最多半個小時,我立刻去辦。”   德賽摘下連接線,急忙奔向工作室,抓起桌上的通訊器撥給了一位老客戶。   通訊經過兩道轉接終於接通,德賽的視網膜上投影出一位老態龍鐘的男性,帶著狐疑的目光遙遙注視他。   “稀客啊,你居然還沒死......”   “上校,客套話就先別說了,我是來談生意的,我這兒有一批企業版本的腦控儀。”德賽用餘光瞄著工作室門外的情況,生怕公司的人厭煩他的效率帶著東西離開。   他清楚自己不是公司唯一的選擇,他們之所以會來找他,是因為他一直很聽話,沒有像其他幸存的邊緣合作者一樣隱姓埋名逃得遠遠的。   稍微放棄一點尊嚴,說些好話賠些笑就能換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生活,有何不可?   “你這批貨打哪來的?”   “你是要貨還是要渠道?你知道這兩者不是一個價格。”   上校聞言陷入沉默,這隻老狐貍的目光在德賽臉上細細搜索著,盤算著他手上的籌碼。投影形象開始待機自循環,想必上校是去找自己的參謀團商量了。   德賽和上校打交道已經很久,他對對方有所了解。   俗稱“垃圾場”的輻射地帶每天都在交火,巨企、大小公司、各路傭兵和軍閥戰作一團。   如果說有誰有膽量吃下來自巨企的設備,這個以反抗軍頭領自居的軍閥毫無疑問是第一選擇。   沒準這批貨還能變成上校的戰利品,佐證一場不存在的正麵勝利。   隻有軀殼沒有思想的生化人受人遠程遙控,不會恐懼不會崩潰,在程序輔助下更無犯錯可能。   每逢生化人部隊加入企業戰爭的戰場,必將掀起腥風血雨,巨企往往用生化部隊對抗生化部隊來減輕損失。   巨企之間的戰爭與其說是比拚軍事力量,不如說是在比拚壓低成本的能力。   生化士兵本身相當廉價,除開腦袋裡的控製儀,培養單個生化人所需的金錢甚至還夠不上一輛小汽車,屍體甚至能回收再利用。   限製生化人部隊規模的往往是相應裝備的生產效率。   就算生化部隊在戰場上落敗,企業的操控員也會盡最大可能回收腦控儀,他們甚至為此組建了專門收拾戰場的“清道夫”特種部隊。   因此,從生化士兵身上取得腦控儀的難度可想而知,往往隻有成建製地消滅生化人部隊,趕在清道夫到來前打掃完戰場才能取得這份戰利品。   現在德賽大概能猜到這批腦控儀和那三支全滅的搜查部隊之間的關聯,但他還是想不明白公司是怎麼做到這一切的。   入侵接管?信號乾擾?伏擊?定向轟炸?   實在太匪夷所思了。   上校重新活動起來,“你覺得還有其他人能吃下你這批貨?猜猜這種東西你拿多久企業才會找上門?”   上勾了。   “你想做這筆生意嗎,上校,我是考慮到我們以前的愉快合作才第一個來找你的。”德賽藏起對時間流逝的緊張,謹慎地介入談判。   “走私者,發明家,工程師,現在你又當起了二道販子......東西有多少個?”   “五個。”   “五個腦控儀你就敢來找我?”   “現在是五個,晚點就不一定了,我的合作夥伴為了這批貨冒著很大風險,我需要一位合作商,上校。這對你來講是一筆穩賺不賠的生意,我要200毫升的‘純露’做定金。”   “失憶藥,原來如此......”   上校在影像裡露出一個微妙的笑容,德賽見狀,立即驅動義體,令自己唇角揚起一抹自然的苦笑。   德賽毫無表演經驗,但任何人裝了高級的麵部義體,都能當影帝。   穩了。   “我給你一批‘純露’,但接下來你們挖掘到的腦控儀全都得先賣給我。”   接下來的談判毫無懸念,德賽確定了初期交易的約定和交貨方式,上校看起來相當滿意,甚至有了招攬之意。   “據我所知,你還沒有東家吧?萬一出事,城警肯定嫌麻煩,給你一槍,讓你爛死在垃圾場裡。反抗軍可以保你,不少企業都願意賣我們人情,換人質什麼的也不是沒發生過。”上校敲打著扶手,“我知道我這裡無限收購來自城裡的軍火,這可是互利共贏的好事。”   “我會考慮的。”   嘴上雖然這麼說,德賽在心裡則暗暗搖頭。   先不說這種合作藏著有多少暗坑,他已經有了E公司這層聯係,絕不可能再聯係其他勢力當自己的保護傘。   一旦和E公司的合作暴露,他會成為眾矢之的,任何所謂的後臺都會朝他捅刀子。   德賽敷衍過去,很快掛斷了通訊,趕緊去檢查了一下客廳裡的女人還在不在。   還好,那人在和雪球玩逗貓棒,偶爾分心看看電視新聞,仿佛把時限的事情拋到天外去了。   雪球,你真是我的幸運星!   不管上校覺得這批腦控儀的來源為何,隻要對方有了猜測,德賽的壓力便大為減輕。   人總會相信自己想相信的東西。   他不怕上校不答應這筆生意,有很多人都願意買下腦控儀,他怕的是對方開始深究貨物的來源渠道。   和勾結公司相比,偷企業的資產完全是小事。   德賽從未親歷過類似事件,但他從各個渠道對此都有所耳聞,巨企的狼犬終日徘徊在現實和網絡中,尋找與“勾結者”相關的任何線索。   要知道半個世紀以前,這些天外來客可是在字麵意義上改變了這個世界。   這筆生意風險不高,上校對德賽沒有什麼好奇心,德賽的主職是工程師,在二道販子這行裡連中間人都算不上。   他沒有後臺,沒有東家,頂多算是機靈點,路數多,可以培養,但仍是隻老鼠。   光憑這點,和上校合作就不會太危險。   “純露”不是違禁貨品,隻是成本高昂,在通關時還免不了被宰一刀。可就算是這樣,德賽也篤定這筆生意做完之後他能賺到一筆大錢。   是時候開工了,他得搭兩把氣槍出來。   工作間一角的車床自動掀開防塵罩,德賽來到車床前,戴上裝滿傳感器的手套,遙控機械臂來回轉動,篩選合適的數控模型。   一百萬,和E公司合作到掙到一百萬信用點後,他就收手。   德賽有種預感,這筆腦控儀的生意就能滿足他的目標。   等錢到手,他就搬家,更換住址,再把明麵上的通訊方式全都換掉,他會擁有新的身份,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成為一個嶄新的人。   之後再套新行頭好了,現在用的植入體有點舊,最新款的“百相X9”已經在他的購物清單裡躺了很久。   ......   “你怎麼知道我釣了九斤大魚”從臥室床上醒來。   第一場遊戲內的所有人的形象都是成年傭兵,釣魚混在其中毫不顯眼——即使身高矮了些。   現實中的他隻是個初中生,剃著板寸頭,穿著T恤衫,和幾個朋友一樣把周末時間全花在手機上。   此刻,他左顧右盼尋找著什麼,隨即跳下床把臥室翻了個底朝天,枕頭被子全都胡亂扔到地上,連衣櫃裡整齊疊好的衣服都扯了出來,在地上堆成小山。   為什麼哪裡都沒有?他不是已經兌換了嗎?   “喂,係統,我的兌換物在哪?”釣魚對著空氣質問。   幾乎是話音剛落,視頻門鈴的音樂聲就響了起來。客廳裡看電視的父親走去應門,釣魚趴竄到臥室門邊,悄悄打開一條門縫向外窺視。   “快遞放物業,別放快遞櫃啊......”叮囑完快遞員,父親重新坐回沙發看電視了,“快遞還沒完了,她到底買了多少衣服?”   【記憶清除槍及五發子彈已送達。】耳後傳來悅耳的女聲。   “我找同學去玩!”   釣魚找了個借口,披上外套,打算去迎接自己的兌換物,然而他剛打開家門,便看到門前地毯上放著一個不起眼的鞋盒。   沒有傳送門?沒有現場合成?沒有光柱或者特效?就這麼個破爛鞋盒子?   就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