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秘書！” 　　錢嘉從辦公室奪門而出，一路奔至中央大廳。 　　尖利的喊聲在公司裡回蕩，不過公司裡除他之外顯然沒有其他人影。 　　“這實在是太離譜了，為什麼沒有人去統計倉庫庫存，也沒有任何表單？ 　　“居然連分類都不分，我是財務部部長，不是倉管部部長！” 　　過去的一周，錢嘉都以替身形態沿著道路到處跑，任夢蕊也配合著他的計劃四處奔忙。 　　如今計劃的前期準備工作完結，手續都下來了，總裁也開始發傳單。 　　錢嘉好不容易有空拾起自己的本職工作——整理公司數據——卻發現所有東西都是一團糟。 　　如果說一堆壞賬是嚴峻問題，E公司的問題和它則完全不是一個境界。 　　因為根本沒有賬簿這種東西。 　　喊了半天，秘書可算出現在球形玻璃附近，她仍然穿著那身女士西裝，手裡端著筆記本。 　　“有什麼問題嗎？身為財務部部長，這不是你的本職嗎？” 　　“那好歹給我個erp啊！這都什麼年代了，為什麼連個管理程序都沒有？” 　　“你不是數字之王嗎，我以為你能用0和1自己寫一個呢，不都是數字嗎？你自己努力一下。” 　　語畢，秘書原地消失了。 　　見她直接下線，錢嘉臉上的浮誇表情逐漸消散。他並不是真的生氣，畢竟這種事情對他還是小問題，隻是麻煩了點。 　　剛才的表演基本是為了報復秘書的針對罷了，公司一共五個部門，裡頭就屬他和秘書最不對付。 　　唉，時過境遷啊...... 　　上次啟用財務部的時候，秘書還是個溫婉爾雅的形象，那會兒他們的關係好得堪比蜜月期小夫妻——那任總裁吃軟不吃硬，最愛這套，給點關懷就全力跑業務來回報。 　　這會兒可好，眼睛一閉一睜，秘書就成了個女魔頭。 　　......算了，誰讓他是部長，人家是秘書呢。平日裡都可以統稱部長，但地位上還是有差別的。 　　反正他的提案已經通過，現在為了降低日常靈魂消耗，隻要能滿足E公司的硬性值班要求，其餘人等都要進入休眠狀態。 　　隻要少見麵，沖突的次數肯定也會下降。 　　等撐到其他部門解鎖，來人為他轉移滅絕師太的火力，他的苦日子就結束了。 　　最好是開拓部的那倆，若是那兩人一出來，光憑那鬧騰勁，秘書絕對沒有閑工夫來搞他了！ 　　不過，這種事想想就得了。 　　就目前公司的靈魂儲備，強啟開拓部，估計沒過幾周公司就又要換總裁了。 　　畢竟開關部門是無法即時生效的，開啟部門的那一刻，就會預支整整一個周期的靈魂費用。 　　矛盾固然煩人，可他是不會因為一點點同事間隙就忽略自己的主要工作的。 　　除開輪班的手段，再加上一些其他節約和創收的方式，就算什麼都不乾，光球裡那些靈魂能量至少能撐三個月。 　　就算加上組織遊戲需要的消耗，撐到總裁的太空飛船地圖完工也綽綽有餘。 　　說到底，那些粗糙的財報真是一團糟，現在除了他之外，公司裡沒人能看到靈魂的精確儲量。 　　到底是誰想出來用文字形容代替精確而優美的數字的？ 　　別是總裁吧？ 　　那樣的話，其實......還挺有新意的！ 　　錢嘉思維飄忽，背著手優雅地走回自己的辦公室。 　　不就是寫個erp嗎，這個年代既然有人能弄出它來，那麼上網補過資料的他也能復原一個。 　　說到底，那些電子程序的本質不還是數字嗎？數學可是宇宙的語言，區區一個程序......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錢嘉將辦公桌和幾塊白板都推到角落，伸手在西服的假口袋上一摸，左右掌心均多出了一些黑色的線條。 　　他向著空中輕巧一拋，線條騰空而起，漂浮著穩定下來。 　　此刻方才看清，那些在側麵幾乎察覺不到其存在的東西原來是數字，漂浮在空中的正是數字“0”和數字“1”。 　　萬事開頭難，找回自己技能節奏的錢嘉展開雙臂，仿佛拉拽手風琴一般將手掌從兩側壓向最當中的“0”。 　　他沉吟片刻，兩手同時向外猛地一扯，一串從“-10”到“10”的數列便從“0”的左右兩邊彈開，按照正序均勻排列在空中。 　　從口袋裡摸出加減乘除和等於符號，錢嘉就將這些基礎的數字推到一旁，它們彼此擁擠，重疊成一團難以分辨的線條。 　　剛才隻是熱身的一部分罷了。 　　他伸出左手在空中一點，變出一個拳頭大小的圓形來。隨即他右手平伸，身體扭動，右手在空中順暢向下一擺。 　　以那圓點為圓心，指尖為圓周，錢嘉在空中竟徒手畫出一個完美的圓形來。 　　叩門似地在圓心輕敲兩下，“r=73.2”就在圓心旁顯示出來。 　　“基礎四則運算，圓......好像不知不覺把函數那一步驟略過去了，不過沒關係，畢竟是熱身運動。”錢嘉搓了搓手，輕鬆笑道，“直接開工吧。” 　　“來乾活兒嘍，阿列夫（?）！” 　　他的手指呈夾住物體的狀態伸進褲子口袋，向外虛扯。 　　錢嘉的表情僵住了。 　　指尖什麼都沒有。 　　“阿列夫？” 　　他又試了一次，這回還是拿了個寂寞。 　　“？” 　　錢嘉默默將自己腦門上冒出來的“？”拿下來扔進房間角落，一般劃等式也用不到它。 　　“怎麼回事......” 　　錢嘉有些迷茫，他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第三度拿取阿列夫失敗之後，他隻能退而求其次。 　　可能是太久沒乾活手法生疏了，等有空了重新推導一遍阿列夫就自己出來了。 　　反正他隻是想走捷徑拿個東西用來釋放常數罷了，用個簡單點的也沒什麼大問題。他再度將手伸向褲口袋。 　　“歐米茄（ω）。” 　　手上空無一物。 　　錢嘉腦子裡嗡的一聲，直覺告訴他這種情況不對，找書苑 www.zｈaosｈuｙｕan.com難道他的符號庫清空了嗎？不應該啊！ 　　“澤塔？” 　　“西塔？” 　　多次嘗試無果後，腦袋嗡嗡作響的錢嘉隻能暫定他的符號庫存已經為公司壯烈犧牲。 　　難怪他醒來之後就覺得有哪裡不對。 　　簡直是匪夷所思，以前從來沒出現過這種情況啊...... 　　算了，從頭推算一遍吧。 　　他黑著臉虛抓來那堆基礎數字，讓圓心充當小數點，開始組合。 　　好消息是，“n”是正常的，隻是這家夥也有點叛逆，在他手裡不停往外滑，好像不認識他了似的。 　　把數字“1”至“4”按順序排列在等號右邊，最後放上“n”，錢嘉開始握著充當小數點的迷你圓向中間添加省略符號。 　　沒有歐米茄，“N+”能完成工作。 　　眼看“=1，2，3...”的部分都已經補全了，最後收尾的“n”卻怎麼也不肯進入自己的位置，剛放上去它就啵一聲彈掉了。 　　“怎麼都在鬧別扭......我們都睡了這麼久，乾點活不是很正常嗎？” 　　錢嘉困惑地將它撿起來搓了搓，哄了兩聲，用盡吃奶的力氣，終於把它按進公式。 　　怎麼回事，睡了一覺數字全都開始造反了嗎？ 　　他擦了下額頭，露出勝券在握的表情，雙手叉腰盯著等號的左邊，等著“N+”出現。 　　時間就這麼靜靜流淌著，終於，等號左邊的開始出現一些墨跡，錢嘉按捺住激動的心情，耐心等待著。 　　數秒後，財務部部長辦公室裡傳出一聲淒厲的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