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秘書！” 　　僅僅時隔不到五分鐘，錢嘉就又一次奔至中央大廳。 　　這回他一手抱著東西，另一隻手瘋狂敲擊著裝載足球大小靈魂光芒的玻璃。 　　“秘書，你出來！” 　　秘書帶著一種淡然的神情出現了，這回她手上沒有文件夾，還用一種“我早就預料到了”的漠然眼神望著暴跳如雷的錢嘉。 　　“有什麼問題嗎？” 　　“你說，你說這是什麼東西！你說啊！” 　　錢嘉將手上那團物體捧著湊到秘書眼前，那東西就像是不小心滴在宣紙上的洗筆水，隻能看出一團臟兮兮的墨跡。 　　秘書厭煩地將它揮開，“某種數字？” 　　“數字？！它是‘W+’，常用的*&%#！”錢嘉痛心疾首地抱緊那團墨跡，好像它是什麼易碎的東西似的。 　　秘書把手罩在耳朵後麵，腦袋微側。“你能重復一遍嗎？” 　　“我說它是%&#——”錢嘉瞪大眼睛，他驚愕地捂著自己的喉嚨，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舌頭。緩了片刻，他再次張嘴準備把那個名詞說出來。 　　“*#%&。” 　　秘書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抱歉，我不是很能聽得懂啊。” 　　“你到底乾了什麼？你對我的數字做了什麼？” 　　錢嘉大手一揮，刷一聲抽出一把“+1”兩個符號縱向排列組成的劍，將“1”的尖端指向秘書，“你這壞女人，我要給%&%@還有#%%#報仇！” 　　秘書身形一閃，直接原地消失，再出現時她已經身在幾米開外，不僅坐上了扶手椅，還翹著二郎腿，臉上掛著掩蓋不住的笑意。 　　“我還沒那麼大能耐更改公司的場效應。要我說，你能夠把數字搞出來已經證明了你是數學方麵的奇才了。” 　　錢嘉的表情變得更難看了，“你，你是說......是總裁......” 　　“嗯哼~” 　　“+1”劍咣當落地，錢嘉抬起發顫的手捂住腦袋，原地轉圈踱步，喃喃自語。 　　“不......不可以這樣......必須做出改變，要改變局勢，不可以讓如此優美的數學隻剩下基礎運算！” 　　半小時後，剛逃離城管追捕準備回來吹個精神空調，吃點虛擬零食的任夢蕊也陷入了迷茫。 　　“所以，這就是你要我補習數學的理由？” 　　錢嘉用力點了點頭。 　　總裁辦公室裡，任夢蕊坐在沙發上，看錢嘉從口袋裡變戲法似的掏出一本本數學教材。 　　這堆教材封麵上的字從四則運算一路變成高數，封麵字體越來越抽象，最後幾本的封麵已經和馬賽克無異了。 　　這些高級知識的壓迫感隨著高度同步攀升，辦公室日光燈照在書堆上，數學的陰影逐漸籠罩了任夢蕊。 　　後者眼皮抽搐，慢慢挪動到光明裡，端起茶杯喝著涼白開，極力掩蓋額角掛下的一滴冷汗。 　　“......就這些，基礎的體係學完這些就足夠了，係統性的過一遍很快的。” 　　將最後一本教材踮腳放在書堆頂上，財務部部長猛地轉向任夢蕊，他眼神狂熱，甚至已經把自己的白板拖來了辦公室。 　　“不用擔心，教材不是問題，我就是活教材，我會手把手一對一上課教學，保證你愛上數學！” 　　“我忽然想起來我的傳單還沒發完......” 　　“等一下，隻是數學而已，一點都不難！” 　　想去拉任夢蕊手臂的錢嘉撲了個空，大喊大叫著追去了現實。 　　人都沒了，聲音還餘音繞梁，令人聽之動容。 　　“總裁你相信我，真的一點都不難——”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公司，秘書自然回來值守了。她在休息角的長沙發坐下，端起一杯紅酒在手中搖晃，嘖嘖感嘆。 　　“好好的人吶，怎麼就讓數學給逼瘋了呢。” 　　秘書合上雙眼，仿佛在回味什麼，確認那兩人沒有分心放在公司，臉上的清淺笑意瞬間消失了。 　　“用力過猛了。” 　　右手邊的空位上多出一個身影，她與秘書坐在一起，二者好似鏡像一般，找不出分毫差別。 　　“沒辦法，憑習慣動用‘影響力’很難控製度數。總裁那邊怎麼樣？” 　　“暫時穩定下來了，盡量不要讓她附身到其他世界。” 　　“錢嘉呢？” 　　“‘影響力’減輕一些，同調照常。” 　　“大概還能維持多久？” 　　“樂觀估計，半年。” 　　“悲觀呢？” 　　提起話頭的那名秘書沉默片刻，注視著紅酒在高腳杯邊沿翻湧，“兩個月，或者更短。” 　　“會不會過分悲觀了？” 　　“我有種懷疑......其實懷疑也無用，就這樣吧。” 　　兩名秘書交談完，新出現的那個兀自消失了。 　　剩下的秘書睜開眼，悵然注視著天花板，發出一聲漫長的嘆息。 　　“一切，都必須在正確的軌道上。” 　　...... 　　“嘟......嘟......” 　　眼看通話時間來到五十秒，再過幾秒就會自動掛斷，顧陽熙和三位湊在手機旁邊的室友一齊露出失望的眼神。 　　“都說了是詐騙了，快下載國家反詐APP。” 　　“天底下哪有那麼好的事？老老實實拖地板吧。” 　　“散了散了，回去打派——哎臥槽，什麼時候開了！” 　　果然是騙人的。顧陽熙把幾經波折的傳單揉成球丟進垃圾桶，端起手機準備掛掉馬上要播送無人接聽語音的電話。 　　有這個閑工夫，還不如刷點題。 　　“喂，您好？”一道明媚的女聲在男生宿舍裡響了起來。 　　通了！顧陽熙激動得手指一抖，結果一不小心按到了近在咫尺的掛斷鍵。 　　在他手忙腳亂重撥的當口，方才散去的室友又竄了回來——除了在打派派的那個——兩個腦袋一左一右擠在他邊上。 　　“還真有人接啊？” 　　“肯定是詐騙，等會兒就推薦你辦卡辦貸款。” 　　“回頭把你騙得當褲子。” 　　“別吵，通了。”顧陽熙打開通話擴音，“喂？不好意思，剛才按錯......” 　　“沒關係的。你是有意願應聘？還是想來進行實習？” 　　對麵的女人聽起來二十出頭，講話沒有濃重的客服腔調，普通話也很標準，沒有AI的質感，倒不太像是網絡詐騙。找書苑www.ｚhaｏｓhuｙuaｎ.coｍ 　　當然，還得談了再判斷，沒準人家騙術段位高呢？ 　　“你們這兒能做誌願服務？” 　　顧陽熙剛說完，一旁的室友就插嘴道，“能積累誌願服務時長嗎？” 　　“可以的，我們公司的主要經營虛擬實境遊戲設備，幫助測試和完善產品的工作就是誌願服務，可以計入每年的誌願者服務時長。” 　　室友們小聲議論起來。 　　“聽著神神叨叨的。” 　　“好大的餅啊......” 　　“別吵，我再問問。”顧陽熙沖他們甩甩手，“如果要申請參加誌願服務，要走什麼流程？” 　　電話對麵的女人報來一個地址，位置不算太偏，不過在南霞市市中區邊緣地帶，那邊基本是小區。 　　顧陽熙和對麵又談了一陣，雖然一個公司號稱他們的工作就是慈善服務有點奇怪，但還算能邏輯接洽。 　　這種事情大學裡也不是沒聽說過。 　　講到最後，女人提出了讓顧陽熙線下過去。 　　“你最近什麼時候有空？可以來我們公司麵談，記得帶身份證。” 　　顧陽熙看看兩側的三名舍友——那個打遊戲的已經成盒，也過來吃瓜了——一群人湊在一起怪熱的。 　　他們互相用氣聲和手勢交流了一下，最終達成共識。 　　“那......今天下午可以嗎？下午四點。” 　　“當然可以，到時候你到了樓下打我的電話，我會下來接待。” 　　電話掛斷後，顧陽熙和舍友們交換了一下眼神。 　　雖然約了時間，但真要過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