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應你。” 　　金陽澤沒過多久就給出了自己的回答，他緊緊捧著手中寫滿網名的起訴材料。 　　他記得那些古早作品描述過，和超自然事物做交易需要鮮血，假設他自己的不夠，不知道黑暗能否等到菜市場開門。 　　“我們要簽訂什麼東西嗎？或者做什麼儀式？” 　　“不用，你隻需要在心裡確認就行了。”任夢蕊等候片刻，確認金陽澤的靈魂已經和公司建立聯係，便接著說，“交易達成。” 　　這家夥心還挺誠。 　　得到她的回答，金陽澤如釋重負，一股生命的氣力湧上心頭，他再一次擁有了活著的實感。 　　他左右觀望黑暗，片刻後，眉眼間流露出一種自暴自棄般的決然。 　　“我該怎麼稱呼你？而且，我能知道你是什麼嗎？惡魔？還是某種鬼魂？又或者是誰的使者？” 　　“對你來講，這種概念太復雜，隨意稱呼我就行。你想什麼時候動身？從哪個開始？” 　　任夢蕊出發之前就大概猜到了金陽澤的願望，畢竟她也是做過調查功課的。 　　還有什麼是比直接殺到鍵盤俠門口，跨越網線和屏幕的組合直接揪著對方衣領，用肉體沖突解決問題更有效的方法嗎？ 　　實現金陽澤願望的手段也很簡單，她是沒有什麼網絡追蹤手段，但德賽肯定有。 　　這陣子實施錢嘉計劃的時候，任夢蕊沒少往德賽那邊跑，她覺得德賽就跟個百寶箱似的，手上什麼都有，就算手頭沒有也能通過他的人際渠道取得。 　　就算德賽解決不了，E公司肯定也能解決，但那是無計可施時才能選取的手段。 　　這筆生意前景可觀，前陣子的盯梢也是有成本的 　　總計足足0.3的靈魂，相當於15個大學生打一整天的灰！ 　　所以，還是能用德賽就用德賽吧，便宜！ 　　“我可以開燈選一下嗎？” 　　“開吧，我們已經達成交易了。如果你做好決定，在心裡呼喚我就可以了。”任夢蕊說完，直接從窗戶縫隙鉆出了房子，趴在居民樓外墻上耐心等待。 　　客廳的燈很快亮了。 　　她已經可以直接撤回去，但金陽澤手上那份名單實在太厚，她不可能全都記住，得拿去復印一份帶回公司，和部長們一起商量。 　　如果手續費太貴，她就挨個記下來，到公司再寫一份一樣的。 　　要不是有手續費這個前提條件，任夢蕊早就開始她的跨世界倒賣黃金珠寶的計劃了。 　　就算每個倒黴宿主手上的錢都不太夠，積少成多總是可以的，怎麼也比兼職發傳單來得強。 　　可惜...... 　　透過窗玻璃，可以聽到金陽澤頻繁翻動紙張的聲音，他挑選了幾分鐘，嘗試著聯係了任夢蕊。 　　【這樣可以嗎？能聽到嗎？】 　　任夢蕊回應道：【選好了？說吧。】 　　【第五頁標號第四個，網名菲兒，網名後麵還有個表情。還有第七頁第十三個，網名光彩熠熠。這兩個人的公開IP就在東海省，從他們開始。不管他（她）在哪座城市，我準備一下，明早就動身過去，從近的那個開始。】 　　金陽澤的意念蘊含著他的情感，聽起來相當冷酷，他的憤怒和仇恨已化為一種潛藏的力量，仿佛一座隨時都會爆發的火山。 　　【把資料放在桌上，去準備吧。】 　　任夢蕊趴在窗邊等著，客廳的燈很快關掉了，她聽到金陽澤匆匆出門的聲音。 　　等腳步聲徹底消失，任夢蕊才潛入室內，拿走了桌上的一整本資料。 　　利用暗影潛行，她回到替身出現的小巷，在出租屋附近找了家還沒關門的打印店，又將原件原路送回了金陽澤家。 　　這疊資料的手續費不高，舍棄一些沒用的文書部分作為抵扣後，手續費壓到了1靈魂積分。 　　一來一去再回到公司時，秘書已經在翻看資料了。 　　“這些都是客戶的目標嗎？就算按最短路徑一天殺三到五個，至少也要幾個月。” 　　“他不一定會殺人。”任夢蕊走到旁邊一起翻看，好像一個鐘頭前那番對話沒發生過似的，不過她心底仍舊殘留著輕微的隔閡感，“我不確定他是否打的是殺人復仇的主意。” 　　就算懷著仇恨，殺人也是一條絕路。坐而論道者會覺得很容易，實際上手......還是有不小的門檻。 　　尤其是動手的前一刻，心中的阻礙會攀升到極點，一旦跨過去，就再也不能回頭了。 　　手上重新浮現出拿槍的感覺，任夢蕊擺了個鬼臉，繼續看資料。 　　對於她這種壞東西，上述內容就不太適用了。 　　每頁資料大約有十到十五個網名，網名下麵附著這些人的發言截圖作為證據。 　　想來這些內容恐怕都在事發後被刪掉了，但還是通過各種渠道被收集了起來。 　　金陽澤妻兒身上的悲劇在網絡上有所發酵，有不少人懷疑其中存在隱情或者是更深的陰謀，但任夢蕊不管這個，她隻做生意。 　　她很快找出那兩個需要第一批處理的賬號，查看他們的言論，給自己做個簡單的心理預期。 　　畢竟，她是需要幫金陽澤善後的，要是客戶被抓，生意可不好完成。 　　即使附帶的截圖都隻是一小部分，也很難評判這兩個賬號的使用者哪個更該先被找上門。 　　【菲兒（cat）：也就一個小孩，找書苑 wwｗ.zhaosｈuｙｕan.cｏm 他媽媽哭的傷心，都是演戲，大家懂的都懂】 　　【菲兒（cat）：賠償兩百多萬，足夠她兩口子過上好日子了，臉都快笑爛了】 　　【菲兒（cat）：就是被她老公推下去的，兩百萬全歸一個人花，這下可發大財了】 　　【光彩熠熠：熊孩子就該死】 　　【光彩熠熠：濃妝艷抹的，來哭之前還特意化了個妝吧，三陪職業病】 　　秘書歪頭問，“你覺得他們活該嗎？” 　　任夢蕊思索起來。 　　她的道德底線其實非常靈活，不過也會根據實際情況調整。 　　但對於這件事，沒什麼好考慮的。 　　吵架的潑婦偶爾見勢不妙，往往丟下一句“說你兩句怎麼了”就離開現場，任夢蕊覺得這話可以拿來改一改，用來形容現在的境況。 　　說了別人兩句是沒啥，那別人找上門來砍你兩刀也沒什麼吧？ 　　“不能指望所有人都為自己說的話負責。我隻好奇金陽澤的靈魂值多少分。”任夢蕊在總裁椅上落座，調出能力麵板，“我得改造一下暗影潛行，萬一金陽澤惹上什麼麻煩無法脫身，我就帶著他通過暗影位麵逃離現場。” 　　“不怕他意識到什麼嗎？” 　　任夢蕊抬頭，露出深沉的表情。 　　“其實這個問題我想了有一陣子了，秘書，你說E公司究竟是什麼呢？ 　　“它有一套自己的規則，也有很多與之匹配的能力，但很多時候，明顯沒有按著規則來啊...... 　　“關於這個問題，咱們可以接著聊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