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沙棘,既累,又害怕。 陳尋都能感受到它的身體在瑟瑟發抖。 畢竟,沙棘也隻是一匹低階的下等混血食沙馬。 事實是別說沙棘,就算是陳尋,此刻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裡。 他從馬上下來,手上弓已上弦,小心翼翼打量著沙丘上的兩頭雙生猞猁。 若對方有任何攻擊性的舉動,他不介意試試自己的斤兩。 況且,他還有近八十萬的點數還沒有去加。 不過兩雙生猞猁隻是看了他一眼,便尾隨白鹿而去。 這一眾中低階妖獸們,也是發出各種嘈雜聲響,緊隨其後。 見眾妖獸遠去,沙棘身子一翻,竟然直接睡倒在沙地上馬打滾。 這樣子就好像在說:“嚇死馬了,幸虧走掉了,嘿嘿兒,運氣真好。” 陳尋頗有些無奈,但還是笑著拍了拍馬頭,又摸了摸馬肚皮。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這兩頭雙生猞猁僅一個照麵就走了。 但陳尋環顧四周,卻很清楚,此地,已是瀕臨高階妖獸的活動範圍。 再往前走,便是真正進入蠻荒以西的內部區域。 在那裡,光有抗衡高階妖獸的實力還不行,必須要有超過高階妖獸的力量。 畢竟高階妖獸在裡麵隻能算是中堅力量,遠還有比它更加強大的存在。 除此之外,內部區域復雜多變的氣候環境,也非外邊能夠比擬。 前些日,真良特地帶他來到此地,千叮嚀萬囑咐讓他牢記。 沒想到這才沒離開多久,今日又追逐著鹿群,踏著白霧,再次來到此處。 白霧有古怪,鹿群首領白鹿又讓陳尋念念不忘,兩高階的雙生猞猁,亦讓他不敢忘。 但不知為何,陳尋的心裡明明在砰砰直跳,一直給予警告。 可他的臉上,卻是穩如老狗般的激動之情。 遠遠眺望不知時,已籠罩起烏雲的蠻荒以西的內部區域,陳尋全然沒有害怕。 此刻在他的心底,燃起的是熊熊征服著的欲望之火...但依然被壓製著。 “我們走吧!” 此地不宜久留,誰知道會不會突然再冒出高階妖獸。 陳尋自然是不怕的,可他也必須要為沙棘,還有阿叔阿伯們著想。 這一次,陳尋沒有翻身上馬,而是扶起沙棘,替它拍去身上的沙子,陪它走路。 弓背在身上,箭挎在腰間,大砍刀提在手中...一人一馬就這麼原路返回。 期間,雖然出現過妖獸,但大多都是中低階水準,在意識到陳尋的不好惹,也並未上前。 陳尋見它們隻是遠遠觀望,也沒有主動去打它們的主意。 行至下午,前方忽傳來馬蹄聲。 蠻荒的空曠一眼便能望到盡頭,很快,真良人等出現在陳尋的視野裡。 “小阿尋!” 對方也看到了他們,一個個遠遠便喊叫了起來。 妖獸們瞧見了主人,也是撒丫子狂奔。 沙棘馬尾搖擺,頓時來了精神。 兩方人馬迅速匯合,第一時間交換信息。 當得知陳尋不僅遇到了夤沆,更是還見到了白鹿。 阿叔阿伯一個個是又驚又喜。 不過在陳尋提及雙生猞猁的事情後。 阿叔阿伯除了惋惜,更多的是擔心與後怕。 “好在小阿尋沒有什麼事。” 叫花伯雖然愧疚,但現在也不是糾結這的時候。 他立即說了下自陳尋離開後的事: “你離開後,我們一等便等到了天亮。” “可這個時候白霧都已經散開,你仍未回來。” “我們便去尋你,可把整個白樺林都找遍。” “也隻能是找到你已經離開了的蹤跡。” “就連另一半妖獸,也隻是尋回來一小半。” 說著,叫花伯指了指隻剩下20出頭的中低階妖獸。 其中,那兩頭陳尋一開始馴服的荒鬃飛蜥,亦不在裡麵。 叫花伯之所以搶著說,一來他想攬下這個責任。 二來,他覺得自己有責任與義務,找到並保管好這些妖獸。 不過陳尋壓根就沒有想過要怪罪,妖獸是他留下來保護阿叔阿伯的。 既然這一部分沒丟,丟的隻是本就被困在白霧裡的。 能找回來固然最好,若找不回來。 權當還它們自由了。 “既然如此,走失了的,現在補回來就是。” 陳尋翻身上馬,騎著沙棘,向遠處那些,還在觀望的妖獸沖去。 入夜。 30頭中低階妖獸已是補滿。 眾人也尋到了一處地紮營休整,靜待黑夜過去。 圍著篝火,叫花伯這才向陳尋,講述起了關於白樺林的傳聞: “我們此次前往的貿易地點,其實是一個名為‘喜蠻部’的一個貴族部落。” “‘喜蠻’之名,源於蠻荒人有的會用赭石等泥土顏料在自己臉上、身上塗抹各式各樣的紋路,俗稱‘繪身繪麵’。那些會在額眼鼻等部位繪上細長條紋的,又被稱為‘涕泗流漣’。” “又有的會在自己嘴角邊畫上大大的笑臉,俗稱‘喜笑顏開’。” “喜蠻部便是如此,喜蠻之名也因此而來。” “喜蠻部掌管蠻荒以西所有的貿易,他們雖然沒落,但仍是有著正統血緣的蠻荒貴族。” 說到這。 叫花伯特地看了陳尋一眼。 其他幾位阿叔阿伯也都紛紛點頭,以示贊同。 “那,白樺林的傳聞究竟是什麼?白霧、白鹿和雙生猞猁這些又有什麼關係?” 陳尋希望能從叫花伯的口中知道答案。 入夜前陳尋便了解到,叫花伯之所以知道這麼多。 是因為他曾經有個女兒,女兒喜歡聽故事,他便講給女兒聽。 而為了收集各式各樣的故事,叫花伯每次貿易時,便會去各個地方打聽。 因為路線問題,無論是叫花伯,還是真良他們,都未曾如此繞一個大圈,到過白樺林。 不過對於白樺林傳聞,叫花伯卻是打聽到不少,真良人等也從他口中先一步聽說了。 叫花伯比一般阿叔阿伯善於教導他人,也是從給女兒講故事中一步步練習出來的。 可惜,他的女兒現在聽不到了,但小阿尋,和棲良村今後的孩子們,都會聽到。 “白霧、白鹿和雙生猞猁的事,一開始我並不知道,但後來你的經歷,讓我們有了猜測。” 叫花伯與真良對視了一眼,這才緩緩說道:“喜蠻部的貿易之本,便是夤沆!” “想當初,喜蠻部在蠻荒十大貴族部落中,地位超然,靠的,也是夤沆。” “隻不過彼時的夤沆,全身潔白,隻在夜間的白色霧氣中出沒,是為最純真之物。” “素有“兮餐朝霞”的美譽,當真可謂是——” “呼吸的是夜間的水氣,吃的是早晨的朝霞,咀嚼的是靈芝玉樹與瓊花。” 瞧著叫花伯感慨的模樣,陳尋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副畫麵,賦辭道: “...必長生若此而不死兮,雖濟萬世不足以喜。” “回車朅來兮,絕道不周,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會食幽都。” “呼吸沆瀣兮餐朝霞,噍咀芝英兮嘰瓊華...” 叫花伯拍手叫好道:“如此夤沆,比之長生,便如你三句所言。” “隻不過這樣的夤沆,喜蠻部也隻在一開始的白樺林裡遇到過幾次,之後再無緣以見。” “如今的喜蠻部。” 叫花伯換了副不屑的口吻:“他們弄不到了這樣的夤沆,便以次充好,凈找些什麼‘胼足亞目獸’啊、‘豬形亞目獸’啊、‘鼷鹿下目獸’啊這種妖獸的幼羔拿出來貿易。” “就連唯一‘有角下目獸’的普通鹿類妖獸的幼羔,他們也隻是貿易給其他部落的貴族。” 真良見叫花伯說得有些激動,遞給他一袋水囊,對一旁的陳尋解釋道: “‘偶蹄目獸’的幼羔都可以稱之為夤沆。” “‘胼足亞目獸’、‘豬形亞目獸’、‘鼷鹿下目獸’這些都屬‘偶蹄目獸’。” “隻不過白鹿幼羔的夤沆更為罕見,價值最高,已然成了夤沆的代名詞。” “所以人們一提及夤沆,自然而然想到的便是白鹿妖獸的幼羔了。” “隻是沒承想,如此難遇的白鹿妖獸的幼羔,你不僅差點逮了回來。” “更是還親眼見到了白霧中,白鹿妖獸真正的模樣。” “若沒有那雙生猞猁,說不定...” 真良嘆了一口氣,擺了擺手,不說了,但仍為陳尋有這樣的奇遇而感到高興。 畢竟像他們,有此遭遇,別說是見,能不迷失在白霧中,便已是萬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