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兮餐朝霞與喜蠻之名(1 / 1)

現在的沙棘,既累,又害怕。   陳尋都能感受到它的身體在瑟瑟發抖。   畢竟,沙棘也隻是一匹低階的下等混血食沙馬。   事實是別說沙棘,就算是陳尋,此刻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裡。   他從馬上下來,手上弓已上弦,小心翼翼打量著沙丘上的兩頭雙生猞猁。   若對方有任何攻擊性的舉動,他不介意試試自己的斤兩。   況且,他還有近八十萬的點數還沒有去加。   不過兩雙生猞猁隻是看了他一眼,便尾隨白鹿而去。   這一眾中低階妖獸們,也是發出各種嘈雜聲響,緊隨其後。   見眾妖獸遠去,沙棘身子一翻,竟然直接睡倒在沙地上馬打滾。   這樣子就好像在說:“嚇死馬了,幸虧走掉了,嘿嘿兒,運氣真好。”   陳尋頗有些無奈,但還是笑著拍了拍馬頭,又摸了摸馬肚皮。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這兩頭雙生猞猁僅一個照麵就走了。   但陳尋環顧四周,卻很清楚,此地,已是瀕臨高階妖獸的活動範圍。   再往前走,便是真正進入蠻荒以西的內部區域。   在那裡,光有抗衡高階妖獸的實力還不行,必須要有超過高階妖獸的力量。   畢竟高階妖獸在裡麵隻能算是中堅力量,遠還有比它更加強大的存在。   除此之外,內部區域復雜多變的氣候環境,也非外邊能夠比擬。   前些日,真良特地帶他來到此地,千叮嚀萬囑咐讓他牢記。   沒想到這才沒離開多久,今日又追逐著鹿群,踏著白霧,再次來到此處。   白霧有古怪,鹿群首領白鹿又讓陳尋念念不忘,兩高階的雙生猞猁,亦讓他不敢忘。   但不知為何,陳尋的心裡明明在砰砰直跳,一直給予警告。   可他的臉上,卻是穩如老狗般的激動之情。   遠遠眺望不知時,已籠罩起烏雲的蠻荒以西的內部區域,陳尋全然沒有害怕。   此刻在他的心底,燃起的是熊熊征服著的欲望之火...但依然被壓製著。   “我們走吧!”   此地不宜久留,誰知道會不會突然再冒出高階妖獸。   陳尋自然是不怕的,可他也必須要為沙棘,還有阿叔阿伯們著想。   這一次,陳尋沒有翻身上馬,而是扶起沙棘,替它拍去身上的沙子,陪它走路。   弓背在身上,箭挎在腰間,大砍刀提在手中...一人一馬就這麼原路返回。   期間,雖然出現過妖獸,但大多都是中低階水準,在意識到陳尋的不好惹,也並未上前。   陳尋見它們隻是遠遠觀望,也沒有主動去打它們的主意。   行至下午,前方忽傳來馬蹄聲。   蠻荒的空曠一眼便能望到盡頭,很快,真良人等出現在陳尋的視野裡。   “小阿尋!”   對方也看到了他們,一個個遠遠便喊叫了起來。   妖獸們瞧見了主人,也是撒丫子狂奔。   沙棘馬尾搖擺,頓時來了精神。   兩方人馬迅速匯合,第一時間交換信息。   當得知陳尋不僅遇到了夤沆,更是還見到了白鹿。   阿叔阿伯一個個是又驚又喜。   不過在陳尋提及雙生猞猁的事情後。   阿叔阿伯除了惋惜,更多的是擔心與後怕。   “好在小阿尋沒有什麼事。”   叫花伯雖然愧疚,但現在也不是糾結這的時候。   他立即說了下自陳尋離開後的事:   “你離開後,我們一等便等到了天亮。”   “可這個時候白霧都已經散開,你仍未回來。”   “我們便去尋你,可把整個白樺林都找遍。”   “也隻能是找到你已經離開了的蹤跡。”   “就連另一半妖獸,也隻是尋回來一小半。”   說著,叫花伯指了指隻剩下20出頭的中低階妖獸。   其中,那兩頭陳尋一開始馴服的荒鬃飛蜥,亦不在裡麵。   叫花伯之所以搶著說,一來他想攬下這個責任。   二來,他覺得自己有責任與義務,找到並保管好這些妖獸。   不過陳尋壓根就沒有想過要怪罪,妖獸是他留下來保護阿叔阿伯的。   既然這一部分沒丟,丟的隻是本就被困在白霧裡的。   能找回來固然最好,若找不回來。   權當還它們自由了。   “既然如此,走失了的,現在補回來就是。”   陳尋翻身上馬,騎著沙棘,向遠處那些,還在觀望的妖獸沖去。   入夜。   30頭中低階妖獸已是補滿。   眾人也尋到了一處地紮營休整,靜待黑夜過去。   圍著篝火,叫花伯這才向陳尋,講述起了關於白樺林的傳聞:   “我們此次前往的貿易地點,其實是一個名為‘喜蠻部’的一個貴族部落。”   “‘喜蠻’之名,源於蠻荒人有的會用赭石等泥土顏料在自己臉上、身上塗抹各式各樣的紋路,俗稱‘繪身繪麵’。那些會在額眼鼻等部位繪上細長條紋的,又被稱為‘涕泗流漣’。”   “又有的會在自己嘴角邊畫上大大的笑臉,俗稱‘喜笑顏開’。”   “喜蠻部便是如此,喜蠻之名也因此而來。”   “喜蠻部掌管蠻荒以西所有的貿易,他們雖然沒落,但仍是有著正統血緣的蠻荒貴族。”   說到這。   叫花伯特地看了陳尋一眼。   其他幾位阿叔阿伯也都紛紛點頭,以示贊同。   “那,白樺林的傳聞究竟是什麼?白霧、白鹿和雙生猞猁這些又有什麼關係?”   陳尋希望能從叫花伯的口中知道答案。   入夜前陳尋便了解到,叫花伯之所以知道這麼多。   是因為他曾經有個女兒,女兒喜歡聽故事,他便講給女兒聽。   而為了收集各式各樣的故事,叫花伯每次貿易時,便會去各個地方打聽。   因為路線問題,無論是叫花伯,還是真良他們,都未曾如此繞一個大圈,到過白樺林。   不過對於白樺林傳聞,叫花伯卻是打聽到不少,真良人等也從他口中先一步聽說了。   叫花伯比一般阿叔阿伯善於教導他人,也是從給女兒講故事中一步步練習出來的。   可惜,他的女兒現在聽不到了,但小阿尋,和棲良村今後的孩子們,都會聽到。   “白霧、白鹿和雙生猞猁的事,一開始我並不知道,但後來你的經歷,讓我們有了猜測。”   叫花伯與真良對視了一眼,這才緩緩說道:“喜蠻部的貿易之本,便是夤沆!”   “想當初,喜蠻部在蠻荒十大貴族部落中,地位超然,靠的,也是夤沆。”   “隻不過彼時的夤沆,全身潔白,隻在夜間的白色霧氣中出沒,是為最純真之物。”   “素有“兮餐朝霞”的美譽,當真可謂是——”   “呼吸的是夜間的水氣,吃的是早晨的朝霞,咀嚼的是靈芝玉樹與瓊花。”   瞧著叫花伯感慨的模樣,陳尋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副畫麵,賦辭道:   “...必長生若此而不死兮,雖濟萬世不足以喜。”   “回車朅來兮,絕道不周,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會食幽都。”   “呼吸沆瀣兮餐朝霞,噍咀芝英兮嘰瓊華...”   叫花伯拍手叫好道:“如此夤沆,比之長生,便如你三句所言。”   “隻不過這樣的夤沆,喜蠻部也隻在一開始的白樺林裡遇到過幾次,之後再無緣以見。”   “如今的喜蠻部。”   叫花伯換了副不屑的口吻:“他們弄不到了這樣的夤沆,便以次充好,凈找些什麼‘胼足亞目獸’啊、‘豬形亞目獸’啊、‘鼷鹿下目獸’啊這種妖獸的幼羔拿出來貿易。”   “就連唯一‘有角下目獸’的普通鹿類妖獸的幼羔,他們也隻是貿易給其他部落的貴族。”   真良見叫花伯說得有些激動,遞給他一袋水囊,對一旁的陳尋解釋道:   “‘偶蹄目獸’的幼羔都可以稱之為夤沆。”   “‘胼足亞目獸’、‘豬形亞目獸’、‘鼷鹿下目獸’這些都屬‘偶蹄目獸’。”   “隻不過白鹿幼羔的夤沆更為罕見,價值最高,已然成了夤沆的代名詞。”   “所以人們一提及夤沆,自然而然想到的便是白鹿妖獸的幼羔了。”   “隻是沒承想,如此難遇的白鹿妖獸的幼羔,你不僅差點逮了回來。”   “更是還親眼見到了白霧中,白鹿妖獸真正的模樣。”   “若沒有那雙生猞猁,說不定...”   真良嘆了一口氣,擺了擺手,不說了,但仍為陳尋有這樣的奇遇而感到高興。   畢竟像他們,有此遭遇,別說是見,能不迷失在白霧中,便已是萬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