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放血療法?(1 / 2)

烏雲如墨水般湧動,將天穹染成了一片陰鬱的黑色。

空氣變得沉悶而壓抑。

雨越來越大。

大雨如注,仿佛天穹破了一個大洞。

雨滴打在地麵上,濺染起大片的塵土。

踏踏踏。

馬蹄疾行,踏過水濘泥沼,蕩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程流年的頭發已經被雨水浸濕,緊貼在額頭上,原本就臟亂的衣袍,此時顯得更加淩亂。

在傾盆而下的雨水中,程流年覺得已然快無法呼吸了。

冰冷的雨水無情地拍打在他的臉上,寒氣如骨附疽侵蝕他的身體,讓他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麵色蒼白,嘴唇乾裂。

程流年覺得,如果再這麼被雨淋下去,就算他不是被這林城打死,也會被活活凍死。

他可沒有修為,也沒有辦法像林城他們那般元氣護體,隻要他們願意,雨水無法沾染到他們的衣裳。

哪怕是在這般瓢潑大雨下,林城身上的衣服還是乾燥的。

程流年發覺,身後的林城,就好似一個巨大的火爐,他可以從林城的身上,感受到那麼一絲溫暖。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程流年還是不由得靠近了林城。

把身子往林城的懷裡躲了躲。

他還未曾修行過,身體不像林城他們這般強壯硬朗,他真的懷疑,再這麼凍下去,自己真的會被凍死。

要是被凍死了,他絕對會成為整個大周王朝歷史上的一大笑話。

程流年為了保命,把身子往後挪了挪,想要貼近林城的身體。

而程流年此時的一舉一動,被隨行的眾人全部看在眼中。

青鸞和白書宣倒是還好,隻是餘光瞥了一眼,便沒有多看。

隨行而來的紅燭好似是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一般,盯著程流年望個不停。

這個和世子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怎麼是這般模樣啊……

怪裡怪氣的……

竟然還往林城的懷裡縮……

這一幕,屬實是給紅燭開了眼。

沒有想到,人類竟然能夠玩得這麼花。

紅燭看了一眼,看著程流年那與世子相似的麵貌,再看看林城,腦補出了什麼臟東西一般,小臉瞬間就紅了起來。

嘿嘿笑了一聲。

莫名的像是個電車癡漢。

而林城卻是有點難受,渾身不自在,低頭望了一眼,與他相比,程流年略顯瘦弱的身子,一個勁地往他懷裡鉆,還時不時地蠕動幾下。

這讓他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

“你乾嘛呢?”

林城伸手將程流年往外推了推。

程流年卻如同沒有聽見一般,並不理睬林城,還是往他的懷裡鉆了鉆。

眼下對於程流年來說,相比於麵子,他更注重裡子。

先保命要緊。

林城:“……”

如果不是世子的吩咐,林城真的想要將這個乞丐丟下去。

讓他騎我的馬就已經很好了,結果還敢占我便宜??

林城忍不了了,一把擒住程流年的衣領,將他整個人拎了起來,就這麼單手拎著。

就像擒著個小雞崽一樣,提在半空中。

“啊啊啊!!”

程流年先是一愣,旋即又是整個人變得慌亂起來。

原來他能躲在林城的懷裡,借助著林城周身的元氣,來避避雨,現在倒是好了,直接被林城拎了起來,掛在半空中。

本來雨水就大,此時更是胡亂且用力在他臉上拍打。

馬匹飛速疾馳間,那淅瀝的雨絲,就如同一根根鋼針一般,帶著無比濃鬱的寒氣,紮入他的皮肉之中。

痛苦之中,程流年本能地失聲叫喚起來。

沒有任何一點世子的尊嚴。

雙腳不停地打著顫。

若是此時將他放到地上,指不定三四天都站不起來。

林城無視程流年的叫喚,拎著他,掛在半空中,疾馳了一路。

等到程流年叫喚的聲音逐漸小了,意識都開始變得模糊時,他才將程流年重新放回馬匹上。

林城看到此時程流年呼吸都變得微弱了,生怕他直接死了,又渡了一些元氣給他。

程流年感受到身體上下,開始彌漫起了一陣陣暖意,意識才緩緩恢復。

緩了好一會。

才重新掀起沉重的眼皮,看向四周。

此時周圍的環境已經看不懂了。

變得無比陌生。

程流年不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處。

原本他還能看到京都的影子,跟著青鸞她們,本來是想要快點回京都的,現在倒好,連京都的影子都不知道在哪裡。

好在雨已經小了。

剛剛不知道是誰給他的身體渡了一些元氣,讓他的身體稍稍回暖了些許,如若不然,程流年估計自己現在兇多吉少了。

程流年看向一旁。

覺得這幾人之中,能關心自己,且還願意給自己過渡元氣,幫助自己維持體溫的人。

也隻有白書宣了。

程流年看著一旁騎在馬匹上,頗顯英姿的白書宣,一時間看失了神。

心中想著,也隻有這樣的女子,能夠配得上他了吧。

程流年正盯著白書宣看時,白書宣好似是注意到了什麼,扭頭沖著程流年看了看,眨了眨美眸之後,又是莞爾一笑。

明明什麼話都沒有說,但又好像是什麼話都說了。

程流年隻覺得,光是看到了白書宣這笑容,這段時間心裡的陰霾都一掃而空了。

程流年看了一會,便再次失神。

林城注意到了程流年的目光,見他看向白書宣的眼眸之中,流露出感激,喜歡,迷戀,以及深沉的愛……

隻是看了一眼程流年的神情,林城便覺得自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這明明給他輸元氣的是他,怎麼這乞丐感激的對象反而是白書宣?

林城看不懂程流年是怎麼想的。

但他也不在意。

雨漸漸的小了。

天穹仿佛被洗去了一層塵埃,路上的雨水被馬蹄濺起,像小噴泉一樣四濺。

雨後的微風中帶著泥土的芬芳以及雨水的清涼,吹拂著臉龐,讓人心情不由得放鬆下來。

雨停下後,程流年的心情也變好了許多。

雖然這一路有點慘,尤其是這個林城,竟然還敢把自己掛在半空中,任由那雨水瘋狂地拍打著他的臉。

但是,程流年覺得能夠和這白書宣一路同行,還是一件蠻幸福的事情。

借這個機會。

能夠看清一個人。

能夠找到一個真正關心且喜歡自己的人。

倒也不錯。

程流年一臉迷戀地看向白書宣,覺得他的靈魂,已然是白書宣的形狀了。

這時,馬蹄忽然停了下來。

一個莊院出現在前方。

白鹿莊,位於太行山腳下的農莊,隸屬鎮國公府,這裡生活的人,三世為鎮國公府飼養靈鹿,為府內提供大量優質的靈肉以及鹿奶。

白鹿莊內,所有人的房子都是用當地的石頭和木材建成,每一座房子都帶著一種質樸而純真的美。

雨後,白鹿莊的田野裡,遍地青草變得更翠綠,金黃的油菜花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空氣中還彌漫著雨後泥土的香味。

程流年怔怔地看著眼前的白鹿莊。

他數日前便就到了白鹿莊。

辛苦趕路,好不容易距離京都更近了。

結果現在,跟著青鸞她們,又回到了白鹿莊?

程流年麵色難看,一時無法接受這個結局,但是卻又沒有辦法說什麼。

畢竟是他主動要求跟著青鸞他們一起過來的。

而不是別人要求他過來的。

有苦說不出,隻能憋著。

在這裡,可沒有人把他當成真正的世子。

“到了,走吧。”

青鸞到了白鹿莊後,下了馬。

沒過一會,白鹿莊內便有一位身穿灰色長袍的老者帶著數個身穿布衣的中年漢子迎了上來。

“青鸞姑娘,我等已經為你準備好了一間單獨的院落。”

“青鸞姑娘讓我們準備的可以補血養氣的靈食,也已經安排妥當,青鸞姑娘你可以隨意取用,若是不夠,老夫現去支取一些。”

白鹿莊的莊主含笑說著,哪怕已經年過百歲,身體微微佝僂了許些,但身子骨還算是硬朗,深邃的眼眸之中還閃爍著精光。

已然一副修為有成的模樣。

青鸞在這位白鹿莊莊主的麵前,也不會擺什麼架子,含笑點頭應了下來。

“謝了,等回去後,我會在世子麵前,多替你美言幾句。”

青鸞些許一出,白鹿莊莊主呂長壽頓時麵露微喜,當即點頭。

“好,我們白鹿莊也不求什麼,隻要世子能夠頂起鎮國公府的大梁就好了。”

青鸞含笑回道:“會的。”

“那閑話就不多聊了,青鸞姑娘,這邊請。”

呂長壽側開身子,微微俯身,示意青鸞等人往裡走。

目光隨之也落到了青鸞身後的眾人身上。

看到林城時還好。

但看到程流年時,麵色微怔,臉色流露了許些怪異的神色。

這小子,不就是仗著和世子長得像,來白鹿莊冒充世子的人嗎?

他怎麼又回來了?

而且還是被姑娘帶回來的??

呂長壽心中不解,頗有些疑惑地看向青鸞,小聲問道:“青鸞姑娘,這乞兒你怎麼給帶回來了?”

青鸞沒有多說,隻是淡淡回了一句。

“這個你就不要多問了。”

呂長壽心中一怔,似乎是明白這是世子吩咐的事了。

畢竟,誰不知道青鸞就是跟在世子身邊的貼身侍女。

能夠讓青鸞親自過來辦的事情,絕對是世子親自下達的命令。

呂長壽不再多問,帶領著青鸞一行人向著白鹿莊走去。

行走了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繞過幾個小巷,便到了一處院落中。

這院落不大,比之普通的農家院落要稍微大上許些,院門外屋簷下,還晾曬著類似於玉米的靈食,色澤金黃璀璨,頗為美觀。

似乎這個院落前不久還有人居住,隻是此時暫時空置出來。

青鸞也不在意這裡,心中牢記程光的吩咐,推開房門後,看到院中已經放有不少人補血養氣的靈食,便微微點頭。

扭頭看向眾人,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程流年。

“接下來幾天,我們要在這住上一段時間。”

“等過段時間再回京都,那些補血養氣的靈食,是特意給世子準備的,你們萬萬不可觸碰。”

說完,青鸞便不再理會眾人,轉身隨便挑了一個屋子走了進去。

林城將馬匹交給白鹿莊的人後,同樣施施然的進了屋子。

他此時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

世子隻是讓他跟著過來,卻是沒有吩咐他做什麼事。

林城一時迷茫起來。

唉。

遇事不決,總之就揍揍那個乞丐就好了。

話說回來。

那個乞丐和世子長得真像啊。

自己揍他的時候,莫名有種在揍世子的感覺。

嘶……

罪過罪過,不能這麼像。

我林城隻是揍乞丐罷了,不可冒犯世子。

林城這麼想著,路過乞丐程流年的身邊時,一巴掌啪在他的頭腦。

“發什麼呆。”

程流年痛呼一聲,連忙捂著頭,扭頭看向林城。

一臉迷惘。

怎麼他這次什麼話也沒說,你就又打我??

合著打上癮了是吧!?

程流年偷偷瞪視著林城,一旦林城有扭頭的痕跡,他便立即將頭低下來,不讓林城察覺。

現在程流年的心中滿是苦澀。

真是混蛋啊。

好歹他還是一個堂堂的鎮國公世子,如今竟然對自家的一個侍衛這般畏懼。

若是換在以往,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但是現在……

他卻無力反抗。

程流年心中一片絕望,怎麼事情就發展到這個局麵了。

他就是想要回京都啊!

為什麼就這麼困難啊!!

眼下還要繼續在這白鹿莊呆上幾天才能離開。

程流年也有想過要不要偷偷的跑掉。

可是這白鹿莊距離京都還有上百裡遠。

他要自己走的話,走七日都不一定能夠到,而且還費盡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