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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無瑕 提筆隨緣 7117 字 2024-03-17

再度浮現的阿竹喜笑顏開。   對他來說,聖典的力量是真的有趣。   要知道,不論是茉亞還是元老,以及世界上所有覺醒本源的人,都懂得一條真理——每個人的本源,隻有一種而已。   可聖典,卻給予融匯者新的本源。不僅如此,當新的本源合入使用者的靈魂,本源的巔峰亦是再創新高——新的本源,新的巔峰,如此誘人的進步,皆因一本聖典而來。   但想消滅他?不夠啊…遠遠不夠。所幸,他能感到武神的強,清楚武神會比那聖痕還要強,強到可以被痛快狂揍,而不會輕易死亡。所以,他相信了,他相信了武神擁有真本事,相信武神有能耐多捱些捶打。   現在,他告訴武神——武神應該冷靜思考,去信任自己,去信任自己的能耐,去堅信自己的本領足以承受他的力量。   理應消失的敵人,說出了令武神毛骨悚然的話,但前提是武神的“身軀”還存在叫骨頭與毛孔的東西…   不,不!聖典加身的武神不會有這感覺!聖典的庇護去哪了?帝皇的偉力到哪去了?   在這寒懼迸發之前,兩股超凡的偉力突兀回歸了聖典之中。失去偉力護身的武神,再非虛無的金芒,已重獲了肉體,更要以肉體硬接他的反擊。   於是鋼棱刺入武神的腹上下扭動,把內臟擰轉攪翻,撕出沉鈍的痛。這痛從腹腔飛上大腦,由大腦遞交意識。這意識滅除錯愕,讓武神怒喝暴起,再度連結聖典,且從聖器釋放力量,攜無上神威回敬強敵,順帶消去傷勢,又一次隱入金火裡。武神無用回身便知那人又毀滅至虛無,但下一剎他卻現身正前,笑得可憎。   “別躲啊?老是躲哪有意思?來,繼續來!來揍,來打,來幾拳應聲啊!殺不了我,你拿什麼重建帝國?拿什麼迎接勝利?拿什麼感恩你的帝皇?”   拳,給武神眩暈感。又是凡人的軀體,又是骨骼粉碎的痛。武神的頭帶身體翻動,轉如飛輪,懸在原地老久,直至金火覆體才停。   “你既求死,何不領死?”   狂怒中,火湧出武神之軀,金芒沖散無雲的天,掀起狂風嘯破萬裡白茫,引雪翻飛金火龍卷,以凜風為眼極速擴散,勢要席卷這無邊的世界。   尚在山頂的小林不及避閃這遠勝天災的神怒,可卻沒同積雪被暴風卷走,而是靜靜定在原地,看到那風那雪主動將自身規避,心雖不甘,卻清楚這是誰的手筆,支吾半晌後恨恨道謝。   身處風暴之眼的茉亞見他再度現身,又一拳揍得武神飛轉。他在笑話武神,笑話武神大錯特錯,他不想死,隻是想體驗力量、體驗武神這帝國遺老的力量。他請求武神,別再用聖典沒去身體的存在,如果失去身體、失去感覺、不復存在,再強的本源又有何意義?武神要做的,就是好好與他正麵硬戰,把那所謂的殺戮、所謂的虛無統統解放,融入有實體的拳和腿、匯入最鋒利的刀與劍,叫他好生品嘗。   武神擰翻臉,狂容滿麵,隻說他可笑。假如他是個頭腦混亂的家夥,是想靠挑釁來逼迫出那毀天滅地的憤怒,那麼,武神可以保證,他是過分的成功了。   金火爆燃,聖鉞和帝刃分離,各溶入武神一臂,又從他的拳探出去刺破敵人的麵,砸滅那討厭的笑臉。跟著,武神的拳由上錘下,將他的軀體壓爆,徹底抹除乾凈。   隻是瞬間,被消滅的他又現於武神背後,出腿猛踢,將冒火的東西直踹入地。   陣陣悶響後,數十裡凍土撐開蜿蜒裂隙,證明破開它的人結實無比。而能踹飛這無比結實的人,他究竟擁有多狂暴的力量?   被訂入雪原的武神笑了。他得承認,這該死的家夥真夠強。這班布雖然說起話條理不清,所言亦有幾分道理——若是依賴聖典,喪失了身體與知覺,再強的力量也沒有意義。強如武神者,自當拋棄聖典的掩飾,用本源與聖典強化的肉體來撕咬,來體驗力量的快感、體驗自身的強大。   回蕩天際的音由怒轉喜,震飛無數落雪,是武神踏滅蒸汽破空而來,更來到他的麵前一拳勾住下顎,令他沖上高空,成了雲上的黑點。   可一眨眼,他又出現了,還按住武神的頭壓進地,起身抬腿重重狠跺,送給武神遠超聖鉞的疾速,釘入深不可測的地幔。這太痛苦,大地也忍不住呻吟,雪原震動、破裂,波及千裡。   凜風周遭的人不論在草屋還是磚房,不論有未穿衣物,都拚命沖出住所,跑往開闊的平地。難免有可憐蟲被埋進坍塌的建築裡,更有甚者,還被雪崩咬住了,跑也跑不及,就被吞得乾乾凈凈。   地震停止,武神落回地表,看見聖典裡的恐懼和死亡,眼起憐憫的悲涼。但敵人的感覺還在,武神壓緊嘴,忍了許久,放出憐憫的狠笑:   “瘋子,你和青年時代的我有些相像。”   “哈?你說什麼?看你一臉苦樣,莫不是在同情?同情這幫倒黴蛋?”他也留意到,武神是在對著受難的居民送出悲憫,便再次出現於武神正前,一拳將他勾上天際,還不忘大笑,“你這家夥,要是真的可憐這群倒黴蛋,我就給你時間,去送他們逃命,免得你擔驚受怕還分心啊!怎麼樣!”   武神止住向天飛沖的姿態,落於他之下,挾金火出掌,怒而暴喝:   “失了心的瘋子!無藥可救的愚者!記住吧!我會毀滅你,我會在無人的深空送你歸往死寂!”   這掌轟陷胸膛,令他沖破雲層,飛入了無遮擋的深空。這裡不似白雲般澄澈,隻有深空的黑暗,隻有熱。而這熱更連金屬亦無法忍耐,化為白漿。   輕飄的他不免木然。他感覺到熱、想說聲好熱啊。他明白自己應該給燒成焦灰消散,可在本源的維護下,莫說身體,即使衣物也完好無損,沒有任何變化。漸漸的,他緩了,緩到停滯,停滯到寂靜無聲。   他在這寂靜的時空飄蕩,望向遙遠的漆黑,遠眺那飛沙似的光點,忽而有種強烈的思緒漫在心裡,非常想感慨,沒錯,這是對美感慨。   好美的景,比夜空還深邃、還幽遠…還美麗。   這樣的美景,他竟如今才瞧見。無邊的黑與明很是眼熟,像是曾溜出家門,喚了朋友們一起在晚間的竹林睡去,在落葉上睜開眼,透過那纖枝疊影看見星月,笑著捉住那抹落去的光明。   而這光呼喚著手,呼喚他觸向億萬辰星,可狂笑已至,光轉瞬即逝,融去那些記憶。能抵達這裡的必然是武神。   武神都想笑了——在這不死不休的時刻,剛剛還在那糟蹋無辜者性命的班布,還有閑情分心,和小鬼那樣數星星?   “我就大發慈悲,送你去其中一顆玩樂吧!”   嘲笑的同時,武神捏死他的頭,推著他突破高溫氣層,仿若兩顆流星,在黑暗的宇宙滑行金色軌跡,定向遙望之處,飛過四顆龐大行星,落至一顆最遠方的蒼藍星體。若這美麗的星體是有意識的生命,定會覺察襲來的怪物,寧可變化軌道也要躲避。幸好,它隻是沒命的死物,沒有痛苦、沒有恐懼,更不會去顫栗。   沖擊爆誕於蔚藍的冰層,格威蘭的很多學者搬出天文望遠鏡,觀測遙遠星球上掀起的白花,下巴耷拉到脫臼,兩手都沒法托回原味——何等的破壞力…他們此生都要堅信帝皇的偉力,更要謹記世間尚有堪比祂存在的生命。可稍後,正激蕩星體的沖擊堂而皇之消失,那蒼藍的星仍如過往,似乎沒遭受任何破壞,如常的安靜又美麗。   學者們驚詫於意外,可賢者仍平靜,隻用幽藍的眼看不再波及大地的兩人會如何狗咬狗般廝殺。   見這裡恢復如初,武神沉默了些許,無聲感慨帝皇的偉力。縱使逝去千年,祂的威嚴仍無可消磨。   武神落至冰麵,釋出金火,命耀眼的金芒焚燒這星球,讓它的冰化成水、讓它的水化成氣、讓它的氣充斥寒冷,蒸騰熱流且傳導聲音。這偌大的蔚藍很快成了顆金球,懸在黑暗的宇宙,耀眼至極。   “小子,你不會這樣羸弱。若屏息裝死,未免太侮辱我的眼力了。你我都是駕馭本源的幸運兒,哪怕凍入更寒冷的內核,也不可能受困。好了,別發傻了,現身吧。”   武神的聲波引火碎星,停止了他對極寒的體驗,迫使他現身。而他是裹在霧氣裡,焦慮難耐。因為在他出手前。這顆冰晶之星竟然自行復原了。他不禁問武神,這顆星球莫非是有本源的生命?   而武神的回答,是痛快的嗤笑:“而今世人已不知帝皇?哪怕大地歷經十五個紀元,你們也不該將祂的傳奇忘卻吧?”   他可不高興了,打包票,說自己沒撒謊。在如今的大地,記錄帝皇偉力的書籍全是些精靈和特羅倫人的教典、童話,在他看來,還不如小孩子吵架吹牛的胡謅可信度高。   武神又笑了:“是他,定是他銷毀那些傳說。還以為他多少保有著對帝皇的尊敬,卻不想忤逆已刻入他的心,簡直滑稽可笑。分明寶貝帝皇賜予的反常力量,卻妄稱自然與規律的看護人…實在是小醜。”   “他?你在說誰?葛阿姨,他…哦,他是說賢者。”   武神舒活起頸椎,看他的表情,就像是看個傻瓜:“小鬼,在那自言自語,隻會顯得你神誌不清。不過你沒猜錯,我說的自然是賢者,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小醜,哼,不可理喻的小醜。”   罕少被嘲笑,阿竹是氣上心頭,說武神才是神誌不清的瘋狗。回敬完,阿竹又開始問,武神掌握的金色火焰是什麼、而他腳踩的冰晶之星又是什麼。   “無知到可悲,我看,你怕是連至高薩侖指代的星球都不曉得?”   “啊?你在說什麼?”   武神橫跨冰星之上,展開雙臂懷抱那些更貼近太陽的行星:   “哈哈哈…如此蒙昧者竟能掌握與我相當的本源。好吧,我告訴你,至高薩侖就是生養我們的大地!你口中的火是帝皇的聖焰,你腳踩的星有太多名,我可懶得一一講與你聽。也罷,我告訴你些唯有繼承者方能知曉的過去吧,看見了?我們的薩侖在那裡沐浴光輝,更受七顆行星庇佑,遠離黑暗的侵襲。   在帝皇統合薩侖後,無盡的敵人從虛空來,它們恐懼我們的本源,要毀滅掌握最強本源的帝皇、毀滅覺醒各式本源的我們、毀滅孕育本源的薩侖。而帝皇將它們擊敗,放逐它們至毀滅的終焉。帝皇是睿智的,祂早猜到自己的逝去,更明白無知的外敵會永遠在茫茫虛空和無數星辰中環伺,便賦予我們永存的守衛——那七顆龐大的行星。帝皇給它們偉力,令它們臻於不滅,好承載最強的奇跡來幫賢者那個老古板去守護薩侖的生命。”   聽至發懵的他嘴角大張,良久不得出聲。他壓根聽不懂武神在講什麼東西,隻能求他的葛阿姨幫忙概括一下。稍許後,他明白了,武神是把他當傻子,在說教典和童話裡那些神聖帝皇擊退從虛空降臨的惡魔,而後隕落的故事,憤而回嘴,要武神扯謊也多動動腦子,少想著騙他——   假如帝皇那麼厲害,那肯定比他還強,而比他還強的帝皇,又怎麼會死掉、怎麼會消失?不可能,必然不可能。   武神凝望的眼裡,是輕蔑與同情:“可悲的小子,信不信由你。當然,帝皇垂憐的慈愛是你不能企及的。小子,說了這麼多,你可敢回答我?回答我的問題?”   敢,他當然敢。   可緊追而來的問題,馬上把他難住了:   “哼,像你這般強大的人,在宇宙通行亦是輕而易舉,告訴我,你為什麼不去感受遼闊的星空裡,有沒有其他的生命存在?你為什麼不去四處遨遊,走遍這沒有盡頭的混沌?”   簡單的問題,他卻思考很久,得不到明確答案。是啊,自己為何留在大地?為何不向深空進發?為何不忘了煩…不,絕不能忘了,絕不能。   於是他回答了:“我想…我…我想在…我喜歡…我留戀…”   “留戀什麼?留戀記憶、留戀往昔…還是留戀曾經的自己?”   “該死的,你廢話太多了,”武神的問題,讓他頭痛難堪,比早先回憶時更加折磨。這久違的刺痛紮穿大腦,令他冷汗直流,怒火空前高漲,又開始說臟話,“我、我…我揍扁你的臭嘴…看你…看你還嚼狗屁?給我…給我閉嘴!閉嘴閉嘴!”   “小子,你還在為本源困擾?也難怪,失了帝皇的世界,唯有我們這些繼承者能戰勝本源保持自我…你可明白了?帝皇雖能護佑我們,但未必能顧及自己…祂的力量太強、太強,祂不可能不迷失在本源裡,所以祂寧可隕落、寧可自我毀滅。我已不想和你廢話,當我將你碾爛後,便要去執行帝皇的意誌,讓世界擺脫失去祂的混亂。可憐的瘋子,你記住吧!至高薩侖的生命從此由我這明悟帝皇之光的武神守護!”   懶得再與他廢話,武神是飛沖而來,將他錘入冰麵。   他忍著頭痛抓住揮來的拳,捏成碎渣。可武神抹除了傷勢,拳如常堅固、如常悍勇,以重揮猛攻,將他打成尖銳子彈,去射穿這燃燒的冰晶之星。當他從星球的那頭飛出,武神已環繞半周來此等候,把他的頭合在雙掌間,不僅施加最強的力量,還灌注毀滅與虛無的本源,消滅他的思想、毀滅他的意識,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讓他脆弱似凡人,在貼合的雙掌間爆射腦漿,湮滅一空。   可武神沒有笑,因為他不會這樣簡單。下一秒他果真又出現,臉依然帶疤,疤卻是無畏、沒有痛的無畏,是淡漠至極的強。這強令武神嘆氣,在火與汽之中又將他轟飛,無奈地請教:   “我開始好奇了。小子,你是覺醒了何種本源?若非感觸你肉身的平凡,明白你是靠重塑那些奇跡和肉體,與我抗衡,我險些要承認你的無所不能,相信你是繼承了帝皇的衣缽,將祂全能的偉力延續了。”   緊追又穿破冰星的敵人,武神抓緊他的頭和胯擠壓又揉捏,把他團成一坨肉泥:   “小子,你的本源可別是所謂的無限啊?哼,若真是無限,也別指望靠無限的本源累死我,讓我認輸。聽著吧,身負聖典與聖器的我同樣有無限的本源,我們再鬥下去,隻會永遠僵持著浪費時間。除非你的本源已去到無盡的巔峰…哼哼,說笑了。若到那程度,你恐怕早徇真理抵達帝皇的境界,通往自毀的命運之淵了。但你這愚不可及的心。絕無法奢望祂的背影…”   話剛說完,他又恢復、又讓武神搓成肉團,接著在金火裡焚燒,再次消滅、再次重現。武神的嘴角讓厭煩拉低了,隻能又捏死他的腦袋,以聖典之本源吞噬他的心神,試圖將他的存在徹底磨滅,再一次作出忠告:   “我真不知你到底能堅持多久。聆聽我的勸告吧,若你沒有還手的餘力,不如效忠於我,或將生命葬送在我手裡,省得這無聊的痛苦千萬次重復,最後弄得你我都煩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