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荀猛地睜開了眼睛,屋子裡沒開燈,他從床上一下子坐了起來,用手摸摸脖子又摸了摸後背,最後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手腕,上麵空空的,什麼東西也沒有。 他瞇了瞇眼睛,坐在床邊捏捏自己的太陽穴,很快就發現了問題。 胸前的兩團重物不見了,這件事讓他更是清醒了幾分,顧荀站起身來走到穿衣鏡前,湊近了自己打量現在的自己。 那是一張熟悉的臉,但不屬於他自己,而是屬於白景曜。 顧荀並沒有因此產生動搖,在故事裡突然改變了身份並不是一件少見的事情,更何況是成為了事件參與人,突然出現這樣的狀況太正常了。 但這也意味著一個問題,不能繼續使用方茜的身份,就代表這個人出了問題,她要在故事裡消失了,顧荀才會換到了白景曜的身上。 最後從方茜身後感受到的那股涼意,如果顧荀判斷得沒有錯,是被他們通過通靈板邀請來的什麼玩意兒,至於究竟是不是吳辭,顧荀還沒有辦法斷言。 還沒等顧荀思考換了個人該乾點什麼,他就聽到門外有非常輕微的敲門聲。 別墅太安靜了,以至於稍微有一點動靜,他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墊著腳尖走到門口,顧荀將房門稍稍打開一條縫,正好看到楊晉元進入方茜房間的背影。 時間回溯了? 顧荀摸了摸下巴,在方茜的視角時,楊晉元確實是在安磊之後去了方茜的房間,等他離開後,方茜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再醒過來聽到敲門聲,就是她出事的時候。 這不算是常見的情況,但顧荀一時半會兒還想不明白究竟有什麼意義,於是隻能輕輕關上房門,回到了床邊坐下。 白景曜的手機就放在枕頭邊,甚至都沒有鎖屏,手機壁紙是家裡的那架三角鋼琴,光線和角度都挑得極好。 和之前檢查方茜的手機一樣,顧荀打開了白景曜的通訊錄和聯係人簿,令他意外的是,不管哪一個裡麵,都隻有安磊和楊晉元的號碼,其餘三個在場的女生和消失了的吳辭,都沒有出現在裡麵。 聊天記錄裡,白景曜和安磊的放在了最上麵,時間上看起來是來這裡參加聚會前兩天。 ———— 安磊:你收到了嗎? 我:你是說晉元發的那個邀請? 安磊:對啊,那什麼意思? 我:我也沒看懂。 安磊:我說他不會腦子出問題了吧,搞那種東西他不是最不感興趣的嗎? 安磊:現在是怎麼回事,突然轉性了? 我:可能是吳辭的事情真的給他打擊太大了吧。 安磊:…… 安磊:可是這都三個月了。 安磊:你要說在她剛出事的時候,他想著搞,我還能理解。 安磊:過了這麼久了,突然來這一出? 我:我明白你的意思,可又不能放著他不管。 安磊:所以我才煩啊,打電話也打不通,發消息也不回。 安磊:搞的什麼東西。 我:好了好了,就當陪他這最後一次了,畢竟自己女朋友出了事,難走出來也能理解。 安磊:…… 安磊:行行行,反正我是不信這個。 安磊:到時候我要是忍不住了,你可要攔著我點啊。 我:那肯定,不早了,先休息吧。 我:有什麼到時候說。 安磊:行。 ———— 顧荀盯著白景曜和安磊的聊天記錄,要真是作假的話,沒必要做到這個程度,安磊在前麵通靈時候表現出來的態度,確實就像他說的那樣,從頭到尾都很是無所謂。 但是安磊提到的電話打不通,發消息不回,卻是讓顧荀最為在意的。 就跟之前懷疑的一樣,事情出現問題是在聚會開始之前,以現在的通信技術,不至於出現這種情況,楊晉元的身邊在那個時候就出現了異象,而且是一種有明確目的的異象,那麼這次活動,就很耐人尋味了。 顧荀不知道所謂的“楊晉元的邀請”究竟是通過什麼方式發給白景曜和安磊的,至少他在白景曜的手機裡沒有找到相關內容。 在又檢查了一遍幾乎沒什麼看點的手機之後,顧荀把手機往枕頭邊一扔,自己重重躺了下來。 他睡著了,白景曜毫無征兆地睡著了。 等顧荀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聽到的是不知道是誰的驚叫聲。 他從床上坐了起來,感覺腦袋有些懵,走到門口打開了房門,被走廊上的燈刺激得眼睛一閉,隻感覺到有人從他身旁跑過,還拍了他一下。 “好像出什麼事了……” 是安磊的聲音。 顧荀使勁瞇了瞇眼睛,才終於適應了燈光的亮度,朝著安磊跑的方向快步走去。 期間他回頭看了一眼方茜的房間,開了一條縫,裡麵沒有亮燈,而其他房間的門都是大開著的。 “阿磊,阿磊!我好怕!” 肖真真有些劈叉的哭喊聲傳進了顧荀的耳朵,就見肖真真猛撲到安磊身上,頭埋在他的懷裡不住地發抖,而趙含月像是被嚇傻了一般,坐在地板上,張著嘴瞪著眼睛看著窗戶外麵,一動也不動。 楊晉元此時已經扒在窗戶邊往外看,同樣沒說話,也沒動。 這是一間置物房,堆著好多還沒有拆封的電器箱子,還有一些新的清潔用具,白色半透明的窗簾正隨著窗口吹進來的風沒有規律地飄動著,屋子裡的燈好像是壞了,發出滋滋的聲音但始終沒有亮起來。 顧荀收回了目光,朝著窗戶口走去,此時天還沒有亮,冷風把楊晉元的頭發都吹亂了,他扒著窗戶的手極其用力,眼睛盯著外麵沒有動靜。 顧荀推開了窗戶上的另一扇窗子,伸出腦袋往外看,光禿禿的樹枝上掛著一個什麼東西,隨著樹枝的顫動跟著一晃一晃的。 那是個人,頭發從低垂的腦袋上垂落下來,跟樹木的細枝勾在了一起,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根較為粗壯的樹枝從人的腹部完全穿過,血液順著傷口滴答滴答地往地上落。 “方茜……”顧荀輕輕地念出了這個名字。 她甚至沒有穿一件衣服,與樹枝糾纏的頭發像是不規則的蛛網一樣展開在二樓眾人的麵前。 她的背上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刮壞了一樣,顧荀仔細確認了幾次,才終於看出了圖形。 那是一個三角形乩板的樣子,有一個太陽和月亮相互融合的圖案,隻是樣子極其扭曲不容易辨認,而圓形空洞的位置,像是畫了一隻眼睛。 “報警吧。” 安磊最先開了口,顧荀回過頭看他,想了想就點點頭。 到這個時候,楊晉元還是沒動,顧荀皺著眉頭走到他身邊,手才剛碰到他身上就立馬收了回來。 楊晉元像是木頭雕的似的,硬邦邦地僵在窗口完全不動,原來不是他不想動,而是動不了。 顧荀看了一眼窗外方茜背上的眼睛,立刻抓住楊晉元的一隻手,下了死勁兒地掐住他的虎口。 過了大約三四秒,楊晉元才猛地吸了一口氣,像是回過神一般癱坐在了地上,他滿頭冷汗地抬頭看向顧荀,眼神復雜,“……謝了。” “沒什麼。” 顧荀搖搖頭,看呆在一旁的趙含月也已經回過神,埋頭抱膝哭了起來,才在楊晉元身邊坐了下來。 “是我想錯了……” “嗯?”顧荀轉頭看他,此時的楊晉元還在大口大口喘氣。 “我們都錯了……抱歉,之前對你說那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