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麗質有些吃味。 雅間內就四個人,卻有三個都同時在默默思索。 時間此時也仿佛靜默。 昌繁前麵的那番話,他暫時停了下來,沒再繼續。 因為他所說的那番話,確實是非常的值得人去深思。 李麗質認為,在他的這個年齡就有這個見地,確實已經算得上是真知灼見了。 人在她心裡一直都是以智慧超群自稱的父皇,似乎對他的那些理論觀念都很是認同。 聰明的母後,亦是如此。 以他們倆的眼界,其實是可以看得很高、並很遠。 然而,令她沒想到的是,昌繁此前的那一席話似乎又完全顛覆了他們的認知。 他們好像一時半會兒,還是實在不太容易、也想不太明白的那個樣子。 真沒想到,這個陳呆子以前看上去油腔滑調的,談起正經事情來,卻又是如此的有主見和有想法。 並且這些想法,卻又是如此令人耳目一新的新論調。 真不知道他那個小腦袋瓜子裡麵,到底裝的是何物? 他的父親母親,似乎也並不是出自於書香門第。 而且,他自幼又不是什麼愛讀書詩之人。 那麼他的那些高深理論,又是從何而來?難道…他真的是天生聰慧之人?真的是天生生而知之之人? 就經他的恩師、也就是那位博學多才的高人,就那麼稍加指點之下,就變得如此的厲害,如此的了不起了? 此時,雅間內的氣氛已經變得有些讓人感覺到壓抑。 李麗質天生又是一個活潑愛動的姑娘,她頂不住這沒人開口說話的壓抑氣氛。 於是,她站起身,默默的向著門外那邊走了出去。 ‘國公’和‘國公’夫人,都還沉浸於昌繁剛剛的話題之中。 就這樣,又過了許久。 突然。 秦‘國公’猛地頭一抬,並開口說道: “按你小子那麼說…那麼這個兼並土地之起因,豈不是說主要原因直接就是農人?” 還沒有等到昌繁的回答,秦‘國公’又繼續補充說道。 “但是,自古以來土地這個東西它一直都是農人他的命根子,即便是國家將那大量的土地平均分配給農民,那麼國家當然是希望他們能夠有一塊自給自足的活命土地、有一個能夠自己捧在手中的豎實飯碗。” “不過我也了解過下屬郡縣的一些情況,但凡是遇上個災年的時候,確實就猶如你前麵所說的那樣,有一部分的農民主動的去售賣、他們自有土地的那一種情況存在。 但是這種情況,似乎也不能代表了全部的農人。 那一部分主動售賣自有土地的農人,他們應該也代表不了整個國家的農民吧? 咱們看待這些問題,是不是不應該以偏概全? 其他地區的農民,應該還是保留著不少自己的土地。 不過,有一個現象確實是有存在的。 那就是一些士紳豪族他們趁著災年的時候,利用農民的生活壓力,壓低土地售價。 這些情況,據我所了解那是絕對的、真實存在的。 就以青州城為例,去年雪災的時候,青州下屬的有些郡縣就有過不少這樣的低價的土地方麵的轉讓。 我還聽說了,青州下屬的安南郡、還有接壤滄州的雲中郡那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因為大雪覆蓋壓倒了不少的房子。 而且,大雪還凍壞了地裡的大部分莊稼,當地的大部分農民因為沒有了活路,他們也曾大部分的出售土地。 因為數量過多,當地的那些士紳豪族,最後卻是以半價之數夠得了那邊的非常大量的土地。 他們捂在自己的手裡,等待那雪災過去之後,這一點一點的高價賣回給農人。 聽說很多人因為買不起,後來隻能一直給他們當佃戶。 聽說後來,也有很多人被迫因此而背井離鄉。 再到其他的地方,再另謀生路。 因為是自由買賣,朝堂之上也並沒有過什麼乾涉。 我也很清楚,那些士紳豪族這是在趁人之危。 但是因為沒涉及到律法,衙門也就不好說些什麼。 小陳先生,你說士紳豪族他們這樣的行為,這算不算是富人對窮人的一種欺壓? 你說這樣的一種情形,朝廷該不該插手進去乾涉? 又或者是說,要頒布一定的旨意和規定,去管製和申斥一下他們這樣的行為?” 秦‘國公’很認真的說著,這讓他想起這件事,他時至今日都還有些感覺左右為難。 士紳豪族是國之子民,伺候莊稼的農人,他們也是自己國家治下的基石子民。 秦‘國公’是希望,他們雙方都能夠和睦相處的。 他是希望,生存上能力比較強的士紳豪族,他們不要再這樣趁人之危欺壓農人。 但是,這想法很美滿… 現實,卻是非常的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