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自《循聲溯源》 去地心化主義與泛地心主義的紛爭,已使處於星際形態的製造者文明困頓良久,除去原始時期,其時間跨度遠超聲源上的任何一種社會形態。不過旅行者認為兩大主義是相對而言的:任何一顆新的住人行星都可以成為一個新的中心,隻是其名並非“地心”。 從這般觀點上進行旅行者式的邏輯推理,星際空間中本應全無去地心化的蹤影,準確來說,在聲源沉沒之後,兩大對立的主義在根本上已經失去了作用對象,然而理論推測出的結果與事實大相徑庭。 旅行者所獲得的資料顯示,去地心化甚至神化成為一種宗教性信仰,晴天霹靂一般拉出一條由恒星係外延伸至內的“歧視鏈”。這一名詞並非由旅行者杜撰,早在太陽段紀元前的天王星上,便已有社會學學者提出。 歧視的起源與經過並不晦澀難懂,“泛地心主義”誕生於聲源之上,而聲源的天文位置處於內太陽係,在長期的思想紛爭中,“向內”逐漸演化成令人反感的標誌。最終的極端效果便是一切天文位置靠裡的事物,均成為大眾抵觸的負麵要素,甚至存在不屑於在飯桌上提及類地行星的現象,在外太陽係中比比皆是。 這並非曠古未有,當製造者的文明還蜷縮在聲源之中時,便存在隨膚色加深而逐級遞增負麵評價的現象,這種鏈狀的社會關係在各類職業活動甚至家庭關係中都有不同的呈現——而歧視鏈是最為宏觀的聯係,即使這種名稱具有貶義色彩,它的確是製造者文明的偉大傑作。 旅行者沒有能力創造如此巨量的社會關係。 放眼觀察新的住人恒星係,他們那裡不適合去地心化主義生長,畢竟距離文明的母星世界過於遙遠,新根據地的社會發展程度甚至遠不及外太陽係。所以新根據地的天文尺度是前所未有的,行星之間無法分裂,那是以恒星係為單位的文明分支。然而,旅行者據此欲以引出一點疑問:相對於太陽係,新的住人恒星係不也是敵對的嗎?因為按照製造者的說法,處於單一中心狀態的一個恒星係整體,正是泛地心主義的典型範例、去地心化主義的經典反例。 出乎意料,事實再次扇了旅行者一掌:太陽係似乎並未與外星係關係僵硬,而是保持著一種微妙的互助。跨越光年,太陽係輸出知識財富,以換取外星係的珍稀原料;外星係之間也十分平和。匪夷所思之處便浮現出來:最純粹的去地心化主義秉持者們,卻在他們自己開創的太陽段紀元之後不久內訌起來,意欲清剿各自口中的“泛地心主義遺種”。 泛地心主義不是已經消失了嗎?旅行者發現這是一種無法闡明的矛盾體,按旅行者本身的思維,製造者文明之中,要麼主義之分並無全然的界限,要麼就不存在泛地心與去地心化之說!這些案例本應早在聲源沒落時就已消散,卻不尋常地生存下來,不僅困擾了太多製造者,旅行者也飽受疑惑的洗禮。 也許,機械生命與碳基生命的鴻溝太大,不足以感性交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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