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說好了，”領頭人招呼也夕起身，順便向後麵的人使了個眼色，“把他弟帶過來。” 　　“你們要乾什麼？！” 　　也夕剛剛才站起身，聽到這話猛抬起頭，朝走向弟弟所在房間的人沖去，高聲大喊。 　　不料也夕身後卻傳來陣陣麻痛——那是電擊。 　　也夕眼前再度模糊，支撐身體的意誌力即將被擊垮。他像突然被剝奪靈魂一般向前跌倒在地，在血肉塗地上滑行了段距離。右手向前拚命伸直，想要抓住麵前士兵的腳踝。 　　身後的領頭人扭頭背過身去，不忍再看在地上抽搐的也夕。 　　封閉的房間內尋找不到一點光亮，也荀心臟跳動的聲音清晰入耳。他呼吸著渾濁悶燥的空氣，麵對著黑暗發呆。 　　似乎一切都是那麼的緩慢與安寧…… 　　門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生生扯出，暴力地碎在地上。門外的士兵身著軍用武裝，身後飄著的浮遊炮也沖了進來。他們領來門外的光入房，才區區顯露半寸清晰。伴隨著房間映入眼簾，一股發自本能的厭惡與排斥湧上心頭。雖然製服可以完全將外界渾濁的空氣抵擋在外麵，但是當目光一觸碰到那詭異惡心的世界，湧上喉口的絕對是難以名狀的嘔吐與不安感。 　　“你們……”也荀坐起身疑惑地問道，清澈的眼底散發著這房間裡唯一自發的光芒。 　　“自願實驗。”製服人員強忍著胃底痙攣道出一聲。說罷趕忙撤出門去，讓身後的浮遊炮把也荀帶過來。 　　好幾隻浮遊炮飛到也荀身邊，幻生出固定用的架子，將也荀的胳膊牢牢地綁住，迅速地飛了出去。 　　也荀沒有一點抵抗的能力，隻能任由政府的人處置。 　　他剛飛出門外，他便忍受不了下肢突然活動所帶來的疼痛，痛苦地悲號起來——隻見也荀的右腿小腿有數個腫大的膿包，向外漫溢著詭異的惡臭，其間不少小膿包都已經破裂，流出惡心粘稠的液體。 　　士兵隻是瞥了一眼就猛地扭頭，扼死挖掉自己眼球和大腦的欲望，徑直走向傳送器。 　　樂律即也荀的哀嚎。 　　領頭人在聽到也荀的慘叫聲後，眼角抽搐了一下，隨後便叫人將也夕帶到關押室去，眼神中閃過一絲躊躇。 　　“啊……啊……”也荀的聲帶瀕臨著撕裂的邊緣，下肢的疼痛讓他生不如死，可現實是——他被這樣拖了幾乎一分鐘。 　　“別動，”領頭人微笑地看著麵前在空中漂浮的也荀說道，“馬上好。” 　　也荀現在疼得幾乎失去意識，甚至又有幾個腫大的膿包在空中漂浮時破裂了。 　　領頭人揮了揮手將那個醫療機器人招呼過來。 　　醫療機器人飄到也荀右腿旁邊，從其類似眼球的部位發出一道藍光，將也荀右腿掃描了一遍。 　　“診斷完成，開始治療。”醫療機器人發出這樣的聲音。 　　“哧。” 　　哪料醫療機器人突然從體內伸出一柄長劍，於一瞬將也荀的右小腿斬斷。 　　它再次釋放出那股藍色的煙霧籠罩了也荀的右腿，此刻的也荀也不再感到疼痛，隻是感覺到腿部有什麼東西在滋生，那些給他帶來巨大痛苦的膿包也消失不見了。 　　醫療機器人飛離了也荀，證明也荀的腿已經恢復完成。領頭人將目光移開小腿，看著剛被浮遊炮放在地上的也荀。 　　“小朋友，你願不願意，”領頭人彎腰並低下頭看著也荀說道，“和你哥哥一起去參加一個實驗，有好吃的。” 　　也荀此時已經被領頭人的話語吸引。 　　“或者是繼續待在這裡，生活在這裡，過著有一頓沒一頓的日子。”領頭人說罷起身，看向身後穿著白黃製服的人員。 　　“這個實驗……危險嗎？”也荀突然問道。 　　領頭人點點頭，誠實地回答：“危險。” 　　也荀陷入了沉思，不知在思索著什麼。 　　領頭人眼底突然閃過一瞬藍光，似乎是某種訊息。 　　“但是，”領頭人突然發聲，“你們不會死。” 　　也荀輕輕點頭道：“我要找我哥。” 　　領頭人摟住身下的也荀後扭身帶領眾人和其餘抓捕的實驗體，走向了傳送器。 　　“也荀……也荀。”領頭人喃喃。 　　“你怎麼知道我名字？”也荀如是詢問。 　　領頭人不再言語，挺起頭領著也荀走向傳送器。 　　隨著一道藍色熒光，他們就帶著九個人離開了這裡。 　　除了啃食屍體的聲音，還和往常一樣安寧。 　　關押室裡除了也夕也荀，就隻剩有一個顏色——白色。 　　白色的墻壁、白色的地板、白色的天花板…… 　　“不……！” 　　也夕從潔白的地板上驚坐而起，應該是剛才做了一個噩夢。 　　“哥！”也荀躺在也夕的腿邊休息，見也夕醒後撲進哥哥的懷裡，“你醒啦！” 　　也夕本能地緊緊地抱緊了也荀，生怕下一秒就失去他。 　　“你怎麼樣，身上有沒有傷，他們對你做了什麼沒有？”也夕語速極快地問道，眼睛緊盯著也荀。 　　“沒，沒有啊哥。”也荀調整跪姿為盤腿狀說道，“你看！我的腿好了！” 　　也夕在低頭看到也荀右腿的那刻渾身顫抖起來，他膽怯地伸出手，慢慢地接近也荀的小腿，懸在上方不敢觸碰。 　　“醒了？”領頭人的聲音響起，但聽上去卻讓人覺得回蕩空靈。 　　“你在哪？”也夕瞬間警惕起來，一下子抱緊了也荀，腦袋高頻地扭動著，眼神飄忽不定地尋找領頭人的身影。 　　“該吃飯了。”領頭人充盈在二人耳畔，又仿佛在千裡之外。 　　朦朧在濃濃霧氣中繚繞在二人身邊。 　　也夕身後的白墻打開了一道門大小的平齊裂縫。 　　透過“門”去看，那裡雖然也是白亮方正的空間，但是卻多出了一張古銅色的桌子，上麵擺滿了也夕也荀沒見過的，眼花繚亂的食物。 　　那不是區區肚中半塊壓縮餅乾就能抵擋得住的誘惑。 　　也荀雖然被也夕攔在身後，但是—— 　　也夕也頂不住啊。 　　於是，二人在抵擋了幾秒鐘的欲望後，毫無戒備地撲了上去，狼吞虎咽起來。 　　“時間到了，”正當也夕和也荀沖進第二個房間後的第二十分鐘，領頭人的聲音兀地響起，“該辦正事了。” 　　“阿荀，”也夕將也荀擁入懷中，“一會如果出了什麼事，一定要抱緊哥哥。” 　　“嗯……”也荀應了一聲，閉上雙眼靠在也夕胸膛上。 　　麵前桌子上雜亂地擺放著各式各樣的盤子，但上麵的食物已然不見蹤影，被哥弟吃乾抹凈。 　　桌後潔白的墻慢慢地從中間分開，領頭人站在墻後，神情有些憂鬱。 　　“你要乾什麼。”也夕將也荀攔在身後，擺出防衛姿態盯著領頭人道。 　　“一問一答，”領頭人的麵前出現了一道屏幕，“你們叫什麼？” 　　“也荀，”弟弟答道，“哥哥叫也夕。” 　　也夕扭頭看了看弟弟，雖然他不明白也荀這麼說的目的，但是點頭默認了。 　　“嗯，”領頭人打了個響指，也夕和也荀麵前就各自出現了一道屏幕，“你們從哪來……？” 　　“為什麼問這個？”也夕向後退了一步。 　　“哪也不是，”也荀毫不顧忌回答，“哪也不走。” 　　領頭人忽地皺眉，繼續說道，“希望、死亡、絕望、仇恨、痛苦、寬容、細胞、愛。你們最喜歡哪個詞？” 　　“你到底要乾什麼……！”也夕惡狠狠地瞪著領頭人。 　　“愛。”也荀堅定地回答，扭頭注視著哥哥。 　　“謝謝。”領頭人背過手，目光在也夕和也荀之間跳動，“最後一個問題，如果你們之間必須要有一個人死掉來換另一個人的命，你們會？” 　　也夕立刻後退到第一個房間中，用自己的身體擋在領頭人與也荀之間。 　　“應該是我吧～”也荀靠在墻上，摸著下巴道。 　　“阿荀！”也夕凝視著領頭人，叫了也荀一聲。 　　“不過我哥肯定會不會允許我這樣的啦。”也荀聽後笑了幾聲，雙眼同也夕一齊注視領頭人。 　　“十分感謝，”領頭人轉過身，臉上恢復平靜，“我問完了，要清潔一下，然後就開始實驗。” 　　領頭人偏身讓出一條路，指著另一個房間的一個浴室道：“進去脫下衣服呆上兩分鐘就行了。” 　　也夕也荀對視了五秒，最後緊牽著手，共同打開浴室的門，裡麵亮起了橙黃色的桔燈，也夕也荀對視，點了點頭，一齊踏了進去。 　　“哥？”也荀站在約二十平米的浴室裡問道，“現在是什麼情況？” 　　“嗯……沒關係，一會就能……‘清潔’了？”也夕的語氣中充滿了疑惑，很顯然，他們連洗澡是什麼都不知道。 　　“您好，已自動開啟洗浴模式，請您放鬆身體站在原地，洗浴即將開始。”浴室內突然響起一個溫柔的女聲，雖然兄弟二人都能聽懂她說的話，可對其意思卻理解不多。 　　“站在原地就好了吧？”也荀脫下衣服跺了跺腳，還享受著可以自由活動的喜悅中。 　　“應該是這……啊啊啊啊啊！”也夕剛說了半句話，他的頭頂上就突然湧出了股股水流，從他頭頂上澆下。 　　數隻機械手從墻壁裡伸出來，上麵拿著一係列形狀古怪的洗浴用品，為也夕和也荀的第一次洗浴工作起來。 　　五分鐘後。 　　“呼……”也夕渾身軟綿綿地從浴室裡走出來道，“好不想動啊……” 　　也夕也荀穿著浴室洗浴後自動配套的浴衣看著麵前的領頭人，放鬆的心情漸漸緊繃起來。 　　“很好，”領頭人打了個響指，他身後又打開一道門道，“接下來，我們就開始實驗吧。” 　　也夕走在前麵，徑直走向了那道門。 　　隨著白門消失，另一個房間的模樣就展現在也夕和也荀麵前了。 　　一個龐大的黑色平臺上擺了兩張金屬製的床，整張床上麵的紋路密密麻麻的，讓人感覺到一股莫名的恐懼。除此之外，房間裡還飄著一個藍色的小球，在看到也夕也荀的瞬間就飛到了他們的身邊。 　　“躺上去，我們馬上開始。”領頭人指了指那兩張床後，轉身走進平臺旁邊一麵實質的墻，不見蹤影。 　　“這是什麼？”也荀指著那個藍色小球問道，想尋求一個答案。 　　“如果我們不做的話，肯定沒有好結果……”也夕盯著那兩張床說道，攥緊了拳頭。 　　也荀聽後，徑自走向了其中一張床。 　　“阿荀！”也夕大聲阻止道，“你要乾什麼？！” 　　也荀坐在了床上，微笑地看著哥哥道：“既然沒辦法預知未來，那就邊走邊想吧。” 　　“你……” 　　也夕怔在原地，搜腸刮肚想找出一個讓反駁弟弟的說法。 　　也荀對也夕微笑，也夕對也荀緊皺眉頭。 　　二人僵持了一分種，也夕抬腳走向另一張床道：“笨蛋……” 　　“嘿嘿。”也荀笑得更開心了，跟哥哥眨了眨眼。 　　“謝謝。現在請你們平躺下去，雙手放在身側，實驗馬上開始。 　　“不要害怕會發生什麼，我們都有安全措施來保護你們的生命，在實驗過程中我會時刻陪著你們，並與你們進行交流，如有不適請及時說出。 　　領頭人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流利的話語應該是在讀稿子。 　　也夕也荀注視著對方，緩緩躺了下去。 　　二人剛剛躺下，那床板上竟莫名生成幾段弧狀牢鎖困住也夕也荀，身體上每個關節都被牢牢鎖住，無法動彈。也夕用力掙紮了一下，換來的卻是關節處劇烈的疼痛。 　　“做得很好。”領頭人的聲音響起，身下的床也隨之抬起，也夕現在能夠傾斜著看到弟弟了。 　　“你要乾什麼？”也夕大聲質問道，但是心中的不安絲毫沒有退卻。 　　“我是葉天清。”領頭人回應道，“不好意思，之前都沒做自我介紹。” 　　“那麼我倒數五秒。”葉天清冷淡道，他的語氣不含任何情感，讓人心生懼寒。 　　“五。” 　　也夕感覺到身後有一股突然的沖擊力，他看到弟弟的那張床後麵插了幾根從墻裡伸出來的管子，也許自己身後也是那樣的吧。 　　“四。” 　　“哥。”也荀微笑道，“沒事的。” 　　“三。” 　　也夕看到弟弟床後的管子開始閃閃發光，湧動著彩虹的顏色。 　　“二。” 　　“啊啊啊啊啊！！！” 　　困住也夕的牢鎖和他背後的床板下突然伸出數根細針刺進他的體內，也夕和也荀即刻叫出了聲。 　　“一。” 　　也夕強忍著劇痛看向了弟弟——也荀也同樣在掙紮。 　　“開始。” 　　領頭人的話語剛落，也荀就感覺到從渾身上下數不清的細針中往自己體內湧入了異常豐富的能量，但下一秒這些能量就在自己體內屠殺撕扯。 　　“血黑色虛無開始編織，”葉天清念，“細胞與細胞網格相連。” 　　那比砸成肉泥更痛苦，那比雷霆萬擊更炙熱，那比逃離黑洞更絕望，那比求死不得更殘忍。 　　“再相連，與那主乾再相連。” 　　那股能量如千萬利刃攪拌蹂躪也荀的身體，大腦的意識崩離彌散，但一瞬又從深淵拉起自我，感受太陽的內核。炎熱從心臟裡迸發，每一毫米流過的血管都清晰可觸，每一個細胞、每一個原子都在嚎叫掙紮，哀求著解脫。 　　“於是在那黑暗襯托下，水柱噴泉高詠直上。” 　　也荀看向對麵——哥哥不知什麼時候沖到了自己麵前，他身後還插著數根能量管。 　　也夕抱緊了也荀，將也荀背後的能量管扯下幾根，可能量流仍鏈接著也荀——也夕沖著弟弟啼叫：“啊……啊啊……啊！” 　　“我去自來往。”葉天清頓了一下，“愛。” 　　不。 　　也荀甩動他的頭顱。 　　也夕伏在弟弟耳邊，他輕輕動了動嘴唇，將那幾根能量管生硬地插進了自己的腹中。 　　也荀很明白哥哥剛才想說什麼—— 　　未脫口的言語終依心靈傳達而去，緊緊相纏的兩人也難逃厄命。 　　爆炸般的能量湧入也夕體內，他脆弱的身軀根本抵擋不住這股巨大的能量。他跪倒在地，能量波從他的體內爆發出來，震退了周圍的一切事物。 　　“哥！！！”也荀撕心裂肺地呼喚著，但對擊退自己的能量波無能為力，隻能任憑也夕拯救自己。 　　能量爆逸過後，一切歸於沉寂。 　　“我不明白。” 　　葉天清身後的工作人員避開雙眼，不忍直視。 　　葉天清本人看著眼前的監控屏幕，手底下還摁著一個“打開右側牢鎖”的按鈕。 　　他周圍站滿了記錄人員，用手下的虛擬屏幕不斷記錄些什麼。 　　“這是……？”葉天清身旁的一個記錄人員疑惑，實驗時明明是禁止打開牢鎖的。 　　“不好意思。”葉天清搖搖頭，看著屏幕上那具半身焦黑的屍體，起身道，“我進去看看。” 　　葉天清走進那個剛剛經歷過能量爆炸的實驗室中，看向了地麵上的也夕——從腹部向周圍擴散的焦黑還散發著臭味，隻剩麵部還算能辨認出來他是什麼——他顯然已經失去了生命體征。 　　他撅了撅嘴，輕輕搖了搖頭後走向也荀被震飛的實驗裝置。伸手讓虛擬幻影將也荀的實驗裝置翻過來，他看到裝置上的也荀正麵血肉模糊，已經無法分辨他的特征了。 　　葉天清揮了揮手，示意實驗室中的工作人員將牢鎖打開。打開牢鎖後，葉天清挑了下眉，裝置自行把也荀翻了個身——背麵竟毫發無損。 　　葉天清沒多做停留，頭也不回地離開實驗室，“安葬他們。” 　　他走進監控室，數名製服人員已立正站好準備就緒，領頭的人猶豫地開口對葉天清說：“葉先生，這樣是不是……” 　　“那就按你們清道夫的做法來，”葉天清瞥了一眼，“別來煩我。” 　　“是……” 　　領頭的清道夫還想說些什麼，可葉天清頭也不回地離開。 　　他們走進實驗室，讓浮遊器扛起也夕也荀的屍體。回到監控室，踏上了已經設置好目的地的傳送器。 　　清道夫們站在也夕也荀曾經生活的那片區域裡，隻不過這裡是之前發食物的那個地方的另一端。 　　因為發食物的人總是會從那個傳送器出現，所以幾乎所有人都聚集在那一端，好去搶本來就沒有多少的食物。這裡就沒有多少人。 　　堆積了大量餓死的、自殺的、放棄希望的人的屍體。 　　當然，還有實驗後廢棄的屍體。 　　而堆積起來的屍體，慢慢形成一座屍山，但更像是一座垃圾場。 　　領頭的清道夫指了指屍山頂，浮遊器就帶著也夕和也荀飛了上去，快飛到山頂時，浮遊器就將也夕和也荀甩了出去，不管屍體落到何處。 　　清道夫們點了點頭，扭身帶著浮遊器離開了這個空間。 　　…… 　　腐爛變質的屍體堆成了一座不小的垃圾場，滿天都是數不盡的腐食生物縈繞在食物旁邊，蠶食著解脫了靈魂後的軀殼。 　　而在也荀的“屍體”上，緩緩地發生了些變化。 　　瑩藍色的微光籠罩著也荀受傷的部位，，失去的血肉再一次恢復生長。 　　我……在哪？ 　　發生了……什麼？ 　　也荀的意識重回體內，重新擁有脈搏的他難堪其重。 　　這裡是…… 　　也荀用盡全力撐起身子，觀察著四周。 　　好暖……好舒服…… 　　微光重帶來的身體幾乎恢復完成，他也終於看清了四周。 　　陳詞濫調難言其榮，光景繁華磊落入眼。 　　不過腐人屍山，不過鬼逃怖懼，不過碎身裂軀。 　　啊…… 　　也荀抓著屍體的骸骨與血肉尚存的人的頭顱、四肢向上爬去。 　　耳邊隻有屍蟲的嗡嗡聲，它們因也荀身上的微光而不敢靠近，似乎在懼怕著這未知的光芒。 　　“哢嚓。” 　　也荀腳下的頭顱承受不住壓力脫落下去，也荀險些摔落下去。 　　啊……？ 　　也荀攀爬的速度加快不少，他看到了某個似曾相識的東西，但他不敢確定。 　　也荀抓著骸骨的手腕爬上去。 　　也荀抓著剩半的腳踝爬上去。 　　也荀抓著裸露的脊柱爬上去。 　　也荀抓著無皮的關節爬上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也荀抓著支離的血胯爬上去。 　　不…… 　　不。 　　也荀跪在那具屍體旁邊，不能接受地搖著頭。 　　他能辨認出來——那具有著從腹部向周圍擴散的焦黑，有著自己熟悉的麵容，有著那股熟悉的感覺的屍體，就是哥哥。 　　“啊啊啊啊！！” 　　也荀將也夕摟起，抱在懷中。憤怒與絕望分裂著他的靈魂，經年曠苦的擠壓於此刻爆發。 　　以也荀為中心，這片空間內數百萬數千萬從墻體上剝落的薄片螺旋飛舞著，將周圍除也夕也荀外的一切物體斬碎成泥，空中還不斷湧現出各式各樣的物體——座椅、水杯、石塊、樹木、衣物、地板…… 　　【光不復離】 　　也荀的瞳孔內盈出藍光，餘落燼去的夢想希望灰飛煙滅。 　　【反抗還是安寧】 　　他懷抱著也夕，從骨泥漿堆上起身。 　　【反抗還是安寧？！】 　　雨水自也荀頭頂落下，沖刷著垃圾場，他抬起頭，看到腳下的人們饑渴地吮吸從頭骨眼眶中流出的液體，看到聚集而來的人群肉皮裹骨，看到倒在地上的人們軟爛如泥，看到，有許許多多雙眼睛抬起仰視自己。 　　“反抗。” 　　也荀的嘴裡輕輕跳出這兩個字。潤舌甘飴、凈腦滌身。 　　“反抗！” 　　也荀對麵前的人群嘶吼。 　　“反抗！反抗！！反抗！！！” 　　人群都站起身來，緩緩向空中揮拳。 　　“反抗！” 　　“反抗！！” 　　“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