亙古不變的天體運行。恒星、行星、衛星。 　　恒星也終有一天墮入咆哮的死前宣告，在歇斯底裡地顫惱後崩潰坍縮。 　　行星沒落地顫巍走到悲嘆的孤寂前，是否能逃過那不計其數的毀滅可能。 　　衛星，衛星。可憐的小傻瓜啊，你怎麼就愛上了一個光由它星賦予的天體，即使你啜泣著做到了永生永世圍著它轉，它也隻會欣然與它的光一同赴死。 　　兩顆行星圍繞著一顆恒星轉動著，熟悉的“陽”光卻陌生地提醒著眾人它並非是太陽。 　　而比這顆樣貌同木星一般的深棕色類地行星更臨近的，是它兩顆衛星的其中之一。 　　左龍樂回頭向運輸艦後方望去，比所見繁星更多的星艦從虛無的空間中出現，入浪的門從太陽係到這邊卻什麼也沒有，它們憑空從某一平麵突兀而出，猶如自永夜脫困的殲靈。 　　“各位探索人員，我們已經到達目的地點，接下來為你們展現第五類接觸的現場直播。” 　　每個人麵前都出現了一塊顯示屏，衛飄在左龍樂麵前那塊屏幕旁邊，時常的笑換成了無表情的冷靜。 　　“蕭……”左龍樂扭過頭，發現蕭鳴正聚精會神地盯著麵前那塊屏幕，柏懲也在那旁邊。 　　回過頭，左龍樂這才將目光聚焦在屏幕上。 　　安老挺直著背，站立在一個正六邊形的柱狀空間之中，麵前是一位身高兩米有餘，藍發及肩，細長指節的——男人？ 　　“開啟傳譯。”衛開口，屏幕下方同時出現了一個長方形的字幕框。 　　“尊敬的地球文明傳述者您好，”那男人開口，細長的手指在額頭上點了兩下，“我是莫蘭文明的領導人，冷殤。” 　　“您好。”安老開口，緩緩彎腰鞠躬敬禮，“我是地球文明的使者，安鱗。” 　　“那麼，就讓我為你們介紹莫蘭文明當前的局勢。”冷殤直入主題，麵前出現了先前那衛星的模型。那明顯就是虛擬幻影的功能。 　　“等等……什麼？蕭鳴？發生了什麼？他是外星人？”左龍樂扭過頭，對身邊的蕭鳴叫嚷著。 　　“如果你幾個小時前在任務介紹和心理輔導的時候不走神的話，”蕭鳴用極快的語速說著，柏懲貼心地給左龍樂標上了字幕，“那你現在應該就能理解你所見到的百分之九十的內容。” 　　“啊？”左龍樂的眼神迷茫地在麵前屏幕和蕭鳴臉上徘徊，一對紅眼睛珠子被瞪得大大的。 　　“莫蘭文明是離我們比較近的那顆衛星上的文明，屏幕裡的地方是地球人建的樞紐設施，在我們傳送門和那顆衛星之間。他，冷殤，說他們文明要被那顆行星上的文明侵略了，正在打仗。現在他要介紹衛星上的戰爭情況。” 　　蕭鳴說完後看了眼正皺著眉理解這一切的左龍樂，繼續說：“我們的任務應該就是去幫他們吧。” 　　“可是……” 　　“左龍樂！” 　　沒等左龍樂下次發問，他就被叫嚷聲喊走了吸引力。 　　時笙靠在艙口，對左龍樂挑眉：“和我走一趟。” 　　“好吧……”左龍樂緩緩起身，拍了拍蕭鳴的肩，走到了時笙身邊。 　　“喂，”蕭鳴盯著左龍樂的身影，命令式地宣告，“待會兒給我好好地回來。” 　　左龍樂回過身，舉起右手，食指和中指伸出並起的同時折起無名指和小拇指，向後一揮，算是做了告別。 　　“不說點兒什麼？”在傳送器上，時笙這樣問左龍樂。 　　“不急一時。”左龍樂這樣回應時笙。 　　地球文明遣莫蘭文明，龍艦“應”，訓練基地。 　　“歡迎來到此次出航艦隊裡指揮船艦的訓練基地——” 　　時笙走下傳送器，走向麵前偌大的訓練場。 　　這裡和左龍樂一開始見到的訓練基地沒兩樣，與之前不同的，就是左龍樂這回能認真觀察場上的幾人了。 　　首先是靠在傳送器上的弈絕，左龍樂走下傳送器後他自言自語了一句：“看上去我不用再做自我介紹了。”讓左龍樂聽得清清楚楚。 　　抬起頭，那數塊浮空漂浮移動的金屬平麵上。 　　其中一塊平麵上站著一個男人，身著青白色長衫，左右肩膀各垂下兩段披風，已及腰間，腿部大腿以下不與常人一般，膝蓋前段以下都是極細的金屬刀片，且中間鏤空。腿由前到後逐漸變粗，那是用金屬化作的小腿肚。他用刀尖站立著，一股充斥藝術感的優雅撲麵而來。 　　他的右膀及其下的手臂已然變為一把長達兩米極其鋒利的刀刃，此時正被他揮出。刃麵在空中展示出一道優美的曲線，刀刃中間同樣鏤空。 　　左肩以下的手臂則變換為一個中凸而邊緣漸凹進去的鋼盾。邊緣同樣尖銳無比。肩上還正趴著一條正吐著“金屬信子”的“金屬小蛇”。 　　而他，此時正居高臨下地看著左龍樂。 　　那個男人突然一躍而起，從空中跳落到地麵上，不覺間他的身體已恢復為正常人類模樣，隻不過腿前麵的褲腿被利刃切開來，並沒有被虛擬幻影修復。 　　左龍樂在回憶裡找到了他——在前線硬生生把釋獸群壓下去的那個金屬男人。 　　鑄轅和斂戡。 　　“喲。”他開口，“你看上去好多了。” 　　“我覺得他實際上也好多了，”某種實物在鑄轅頸部的皮下流竄，最後爬回到左肩部，有一顆小小的蛇頭說著人話吐著信子就冒了出來。 　　“那估計看到你以後就不好了。”鑄轅臉上露出了浮誇的譏笑，隨後就被從右肩甩出的蛇尾抽到了嘴。 　　“多說點，‘鐵男’，興許他能少討厭你一點呢？”斂戡的表情仿佛自帶一種高級諷刺，它笑著對鑄轅說道。 　　“你這‘蚯蚓’好像對自己的身份認知不太正確啊～？” 　　“行了。”時笙打斷了他倆的鬥嘴，“他叫鑄轅，能變成金屬。蛇叫斂戡，他倆是一體的。” 　　“嗨——”鑄轅又笑著對左龍樂打了個招呼，斂戡則甩了甩尾巴。 　　“……你好。”左龍樂點點頭，扭頭看向時笙麵前的三位男子。 　　一位輕輕搖著羽扇，上麵塗畫著“四”的字樣，比左龍樂高一點點，臉上攜著輕笑。 　　一位叉著手，緊皺眉，撇開嘴地盯著左龍樂，右腳不斷地抬起點地。 　　一位身著唐裝，抬起胳膊戳了戳那一臉不爽的男人，嘴裡“嘖”了一聲，像是在提醒他擺好姿勢。 　　“搖扇子那個叫諸葛絕肅，‘四’，能力是風。便秘的那個叫吳餘封，‘六’，能力是冰。穿唐裝的叫唐言，‘七’，絆獸能力者。”時笙挨個介紹了一遍，隨後轉過身，麵對左龍樂，“這裡是方舟衛隊第一編隊隊長，時笙，‘十’。” 　　“合著我們的左同學剛才壓根兒就沒聽啊～”諸葛絕肅抬起左手搭上時笙的肩，“那再說一遍，其實我才是這個隊裡的老大。” 　　“之前的懲罰翻六倍還是十倍呢？”時笙沒有回頭，表情也沒有任何變化。 　　反而是諸葛絕肅，聽到這樣的話後渾身一激靈，抬起另一隻手放到時笙肩上，給隊長按起摩來：“而時老師是我們的光～” 　　“啊……”時笙發出了從喉嚨深處摩挲出的不耐煩聲，抬起手向左龍樂身後招了招。 　　“叫我小七就可以啦。”唐言走上前，伸出手友好示意。 　　左龍樂正準備去握手，麵前唐言的肩後突然露出一個小小的腦袋，隨後一條手掌大小的“龍”爬了出來。雖然身體不大，但是其尾巴卻是細長，略長於成年男性的前臂。龍全身布滿了鱗片，雙翼漆黑，周圍明亮的光芒完美地展現了它壯碩的翼肌，四爪尖銳而彎曲。而此刻，它卻在左龍樂身周環繞飛舞。 　　“介紹一下，它叫赫辰，是隻小龍。”“嗷——” 　　唐言縮回手，赫辰也落到了他肩上，麵部蹭著唐言的頰。 　　“你先熱熱身，待會兒和我、諸葛絕肅、吳餘封和鑄轅打。乾趴一個就算你贏。”時笙輕描淡寫地說著，轉過身揮了揮手。 　　“等……什麼？！一打四？！”左龍樂的聲音忽然高了起來，沖著遠離的時笙就大叫。 　　“二打四。我和吳餘封不用能力。”時笙與諸葛絕肅和吳餘封並肩向遠走去，“人是他挑的哦。” 　　“請多指教嘍。”鑄轅擦過左龍樂的肩，一躍就跳上了十多米高的平臺，然後又向時笙那邊跳下去。 　　“你不太滿意的話，可惜已經改不了了。”弈絕的聲音從左龍樂身後傳來。 　　“你……”“不算初次的親眼見麵，左龍樂，”弈絕移開留在鑄轅身上的視線，偏頭看向左龍樂，“你比我想象中要可愛得多。” 　　“弈絕……”左龍樂麵部緩緩抽搐，對眼前這個欠揍家夥的不滿愈演愈烈，“這我怎麼打？” 　　“把你機甲外骨骼給我用吧。”弈絕說道，隨後開始摳弄自己的指甲。 　　“那我呢？”左龍樂攤開手，一臉無辜。 　　“我沒有能力。所以可以請你給我用用嗎？”弈絕不動聲色地說出了一個事實。 　　“你沒有能力？！”左龍樂驚道，操縱機甲外骨骼界麵的手停了一刻，以此來對這個事實表示“無法接受”。 　　“很奇怪嗎？”弈絕伸了個懶腰，“準確地說，是沒有用釋能的能力。” 　　“權限已移交。”衛應了一聲，弈絕的麵前出現了一個顯示屏，上麵是機甲外骨骼各個方麵的參數。 　　“沒錯哦。”弈絕回應完左龍樂，又向遠方的時笙叫，“我加個要求。” 　　“是什麼？” 　　“在他身上加三根伸縮繩子。你們不能將繩子切斷。”弈絕說著，在左龍樂身上點了三下，分別在腦後、左肩上、和左大腿中部。 　　“什……”左龍樂準備發表反抗。 　　“隨便你。”時笙打了個響指，圓形場地上方出現了十秒的倒計時。 　　機甲外骨骼在弈絕身上顯現，他將那三根繩子纏在外骨骼的右小臂、腰後、和右小腿上。 　　“現在我和你在同一隊，害你對我有什麼好處？”弈絕小跳了兩下，“而且隻是訓練，你可以在事後找我麻煩，但就這兩次，信我一回。” 　　五。 　　“好吧……”左龍樂扭過身，緊盯著遠方躍躍欲試的四人。 　　四。 　　“等等，”左龍樂忽然意識到什麼，對身旁的弈絕說，“那你那不用釋能的能力是什麼？” 　　三。 　　“就這麼想知道？”弈絕歪過頭，左龍樂隔著麵罩都能看到他瞇著眼的怪笑。 　　二。 　　“是又怎麼樣……”左龍樂的臉抽搐了兩下，不再言語。 　　一。 　　“那就來跟我跳支舞吧。” 　　開始。 　　弈絕抓住右臂上的繩子，右腳向後一撇，左龍樂的身體無防備地就被繩子牽拉過去，轉了個圈，哪料弈絕左手扶上左龍樂的腰，二人身子緊貼在一起，左龍樂的左手被弈絕的右手抓住。左龍樂不自覺地把右手放在弈絕肩上想推開他。 　　“你乾什——”“嗖嗷——” 　　左龍樂的頸後被一股熱浪打上，灼熱的氣流從遠處直穿而來。 　　但他現在隻盯著自己。弈絕輕挪舞步，輕拍著左龍樂的腰示意配合他。 　　“嗒啦啦叭，嗒噠，啦嗒叭啦～” 　　弈絕嘴裡哼起奇怪的調子，也許是他忘了歌詞才哼的調子，但他似乎陶醉其中，他在哼給自己聽，還是也給左龍樂聽呢？ 　　舞步的挪動很大，左龍樂帶著復雜的神情疑惑地盯著弈絕，直到數十道熱浪又從遠方紮來—— 　　那是用超高速擲出的金屬碎片，灼熱的氣浪噴薄到左龍樂的身上，劃破空氣的撕裂聲才傳入耳中。 　　“嗒叭叭啦，啦啦嗒噠叭啦～” 　　弈絕驟地推開左龍樂，鬆開的繩子隨著二人相互遠離而伸長。 　　填滿左龍樂視野的弈絕推開自己後，左龍樂眼前突現一拳，同時左大腿上又被繩子牽拉，不受控地腳下一滑，躲過了來自吳餘封的親切問候。 　　剛躲一拳，吳餘封抬腳欲膝擊左龍樂麵門，但左龍樂周身立刻爆裂烈焰逼退吳餘封，向再一一抬頭，左龍樂看到的卻是—— 　　在空中倒掛著做一字馬的諸葛絕肅。 　　“你，好像，跳得，很開心，嗯？” 　　諸葛絕肅甩臂揮舞著羽扇扇向左龍樂，數道螺旋勁風鉆壓其身，左龍樂被濃鬱到幾近實體的狂風壓倒在地，就連放在燃起的火焰都被吹散。諸葛絕肅說話的每一停頓都指引一股颶風，狠狠捶在左龍樂身上。 　　“唔額？！” 　　左龍樂正要吐出肺內最後一絲空氣，左肩上的繩子忽地將身體拉走，最後一道風打在空處。 　　方才。弈絕將左龍樂推開，左手抬起頂在鑄轅化作利刃的右臂刺來的軌跡上將其偏離，右腳踩上繩子向後一扭身，躲過了時笙直沖過來揮舞的一拳，而弈絕將右手背過，優雅地點起左腳尖。 　　“叭叭叭啦，嗒啦嗒噠～” 　　鑄轅刺來的身形沒有停下，他又向前踏出一步，而弈絕卻進了一步，鑄轅的刃擦過機甲外骨骼濺出火光。弈絕紮穩右腳，左腳頂去鑄轅放置重心的右腳，時笙右拳揮空後停身肘擊弈絕的胸口，而弈絕身形驟地向時笙去傾去，而時笙肘擊路徑上，是準備反製弈絕而順勢坐上他後背的鑄轅。 　　“噠啦啦叭，嗒嗒，叭啦噠～” 　　弈絕用剛才背身的右手拉住腰上的繩子，極快地往後一拉。右臂環在鑄轅胯上，用力的同時偏轉鑄轅的身體，鑄轅幾乎橫躺在弈絕背上，而鑄轅扭曲其多變的身體欲揮金屬利劍將弈絕斬成兩半。 　　“額啊！” 　　時笙忽然俯身，橫飛而來的左龍樂險些撞上他的腦袋。時笙低下頭，目光看向弈絕—— 　　“嗨～” 　　他正騰出來左手跟時笙揮著手打招呼。 　　左龍樂直沖沖地撞上了鑄轅的身體，二人橫飛出去，軀體在空中盤旋，弈絕優雅地起身拉回右手，動作就像是摁了快進。左龍樂在空中一滯後又倒飛回來。此時跑過來的吳餘封翻身坐上時笙的背，他高抬的左腿明顯是要劈下。 　　弈絕轉身接住左龍樂，又擺出了那探戈舞姿。隨後主導舞態偏身，將右手上的繩子端到了吳餘封落腿的軌跡裡。 　　“你們不能將繩子切斷”。 　　吳餘封的腿偏向一旁，從時笙身上走下，臉色陰沉得似蒙上了層水霧。 　　“嗒啦啦叭～” 　　弈絕又把左龍樂推開，絕對不是因為左龍樂惱怒到整頭都燃起了火焰。他又背過右手，正身對吳餘封微微彎腰，左手在空中轉了兩圈，行了一個伸手禮。 　　時笙跟在吳餘封身後，二人一同信步向弈絕走去，可弈絕腳下輕跳，向後退去。吳餘封見狀一個箭步沖到弈絕麵前，蓄足架勢打出沖拳。 　　“嗡——轟！” 　　音爆在機甲外骨骼的耳邊炸裂，弈絕左手死死地抓住吳餘封出拳的右臂，可吳餘封抬起腳就是一記—— 　　在那之前，弈絕借外骨骼的推進器輔助動作先將吳餘封向上甩飛，吳餘封的左手在飛離的前一刻本想抓住弈絕的右臂，可他卻一甩頭，繩子詭異地隨甩動飛到了吳餘封手上，吳餘封隻得鬆手任由弈絕將自己向上甩去。 　　被弈絕推開的左龍樂立刻就穩住了姿態，下意識地閃身竟躲過了鑄轅的一腳橫掃。 　　隻見鑄轅雙手雙腳皆化作金屬刀刃，身高足足高出左龍樂半米有餘，而斂戡攀在鑄轅頸上似舒展著眉蔑笑著左龍樂。 　　“叱——” 　　左龍樂都見不到鑄轅抬手的虛影，隻覺滾滾熱浪自麵前噴湧，而屠夫之斧已高舉過頭。鎖鏈自下而上生出，濃密的鎖鏈間摩擦迸濺出火花與鳴響，它們抬起擋在左龍樂與鑄轅之間，而鑄轅隻是揮臂側劈，就將叢生鎖鏈砍向一旁，砍出轟轟大響。 　　沒辦法了…… 　　左龍樂從手中甩出沸騰著熾熱火焰的鎖鏈，纏在鑄轅的腰上，而後用力向後一拽—— 　　鑄轅停步站在原地，而其身軀在左龍樂的拉扯下紋絲未動。視野中鑄轅的左臂化錘，硬生生砸在左龍樂臉上。 　　眼前一黑，不知自己的身體發生了什麼，不知剛才幾秒究竟發生了什麼，雙眼被血堵住。漆黑一片，滿是漆黑。 　　一道血口崩陷在左龍樂的額頭左側，膝蓋陷進胸腔，口水濺出，殷殷鮮血流徙不止。他睜大了赤紅的雙瞳，連忙起身仍不忘死死地盯著鑄轅。 　　“嗡——哢噶——” 　　左龍樂揮舞左拳打去，可鑄轅又是一抬“錘”，將左龍樂的左臂打飛。 　　血肉模糊，骨肉碎裂，筋質混淆。左臂上的漏洞噴湧出愈加鮮艷的紅，疼痛遲緩著拒絕響應，目光裡滿是混黑，純粹的混黑。 　　永生永世的寂滅中，淌下了凝結的仇恨汁水，滴在了由怒火構築而成的實體大陸上，將整片黑暗浸染死號。 　　意識墮落在塞隘細小夾縫中，虛無飄渺的囚牢絕望著窒息。 　　“轟。” 　　乾脆利落的碰撞聲轟鳴響起，但一聲過後卻是短暫的寂靜。 　　“嗬……” 　　低沉到喉咽最深淵底暗的喘息聲傳徹整個訓練場。 　　鑄轅肅凝地注視著自己左臂重錘下的“左龍樂”。 　　額頭左側的血口處生出一尖銳龍角，露出的所有皮膚下都突出來指甲大小的黑鱗，隻有麵部近中心區域還沒爬上鱗片，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而他那兩隻細長的純黑豎直細瞳鎖在鑄轅臉上。遍生鱗甲的完好無損的左手五指扣進金屬重錘內。他全身周圍升騰起濃黑霧焰，完美詮釋何為“黑”，而非“暗”。 　　“黑”是“白”的對立，而“暗”與“光”對比才足稱為“暗”。 　　所謂“黑”，即“無絲縷白存”。 　　吞噬了光明下肚消化，無任何光可逃離的火焰。 　　鑄轅抽回左臂，斂戡爬上化為重尺的右臂，更顯金屬光澤與棱角銀光。鑄轅用力向下一劈，斬其頭顱。 　　“轟！！！” 　　左龍樂右手攥拳砸去重尺，在上麵留下了一個深深的大坑，同時在場沒做好準備的幾人耳膜都受到了極大的傷害。 　　“嗷！！！” 　　左龍樂張口咆哮，似如龍嘯。隨其而來的是瞬間掠過整個訓練場的黑火軌跡，鑄轅被四肢並用的左龍樂摁在碎裂的墻壁上，銳細指甲的雙手發了瘋似的摳進鑄轅拚命加固的金屬軀體中，爾後將金屬塊從鑄轅身上生生扯爛撕下，口中利齒紮進鑄轅肩部，金屬碎屑填滿口腔，而左龍樂仍將其啃下咀嚼，狂亂的破壞在鑄轅身上肆虐，黑火騰裂爆破，欲將整個訓練場都焚燃殆盡。 　　就在此刻，一道白色身影閃過，沖進那食沒光明的黑界中。將左龍樂一擁入懷。 　　不斷在現世侵染的黑火界獄霎時消失，被重傷的鑄轅倒地不起，而安老懷抱著昏迷的左龍樂站在龜裂後恢復原狀的墻邊，扭身看著已停止戰鬥的弈絕幾人。 　　安老緘默地凝視著懷中退去鱗甲恢復成正常人類模樣的左龍樂，緊鎖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