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da眼睛裡已經溢出了淚,她抽紙巾摁著擦乾“我第一次見莫莉,她長得瘦瘦小小的,五官很漂亮,卻總是病懨懨的樣子,再熱也穿著長衣長褲,偶爾洗手發現她胳膊上一塊塊的青紫,我問她是不是挨打了?她隻是搖頭。每次離開姥姥家,莫莉眼裡都噙著淚,我那時候怎麼那麼傻,傻到缺心眼,我傻到從沒跟父母提過她身上的淤青。我以為是抽血......我以為是因為抽血留下來的青紫,我要是早點跟父母說,莫莉就不會受那麼多年的罪。” Ada放下咖啡杯,雙腳不顧形象的踩上椅子邊,雙臂環住腿,把臉埋在兩腿間。 晏梓青站起身抽了紙巾塞到Ada手間,坐回沙發,自始至終沒有說話。 Ada抬起頭擦了臉上的淚“後來知道,莫莉哥哥的病情惡化,莫莉媽越來越絕望,把所有的怨恨都撒在了莫莉身上,她哥哥坐輪椅不能行走以後,這種折磨變本加厲,莫莉偶爾說出一點......還會為他們開脫,哥哥治不好了,爸媽不開心。” Ada使勁用手敲心口“我這裡很痛,我們家隻有我一個,每次去姥姥家爸媽都帶著我,我把莫莉當親妹妹,她為哥哥治病抽了血以後衰弱的就像個無力的布娃娃。她爸媽倆圍著兒子轉,完全忽視了莫莉,餓了渴了隻能自己找東西吃,饑一頓飽一頓的。知道她抽了血,我就去看她,給她帶吃的,可是她連咽東西說話都費勁,有次她讓我帶她走,說他們到晚上就會變成吸血鬼。直到莫莉說不出話,送進醫院我們才知道真相,抽血前莫莉體重要達標,她父母開始填鴨式喂養,莫莉口腔潰瘍感染引起高燒,吃不下,可是他哥哥等著抽血救命......那時候莫莉嘴裡長年潰瘍不斷。” Ada使勁吸鼻子,抬頭不想讓自己的眼淚往下流“我爸媽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這麼好的孩子,為救她哥哥被折騰的太可憐了,Ada你是姐姐要好好待妹妹。可是那時候莫莉跟著父母,我見她的次數有限,隻能是見到莫莉時,把最好的都給她。莫莉跟我說的最多的一句話,最壞的是爸爸。” 聽到這些,晏梓青臉上沒表情,心裡已經怒火中燒,他覺得莫莉父親要是在,他會忍不住怒火跟他動手。 Ada使勁擦了眼淚,恨自己那時候小,恨自己不是男孩,自己要是男孩一定打爆莫莉那個缺德爹的頭“莫莉小時候饑一頓飽一頓的,飯量本來就有限,為了讓莫莉增體重,她的缺德爹,填鴨式給莫莉喂各種糊糊吃。我爸媽不放心開始經常去看莫莉,我爸那麼好脾氣的人,有一次掄圓了給她那個缺德爹一個嘴巴。莫莉需要的是營養,不是往肚子裡亂塞食物。我爸把莫莉接回家,給她調養身體,可是到了抽血的日子,還得把莫莉送回家,她哥哥等著輸血救命,太讓人心疼了。” Ada抱著雙腿,臉埋在腿間,身子因為哭泣在輕抖,晏梓青卻聽不到她的哭聲。 聽完Ada的講述,晏梓青心裡懊惱極了,突然覺得胃痛,無名的自責從心底往上湧。自己捧在手心裡的寶,經歷了這麼多磨難,還都是親生父母給的,難怪莫莉對父母像陌路,不想就不痛。 這種傷害如何原諒?捫心自問,晏梓青覺得自己在莫莉麵前,拿他們是你的親生父母說事,對莫莉都是一種道德綁架。 Ada哽咽著抬起頭“那年我們給姥姥過生日,那時候她哥哥已經快不行了,醫生建議停止輸血,可是莫莉她媽要堅持,這種堅持對她哥哥的治療沒用,可是莫莉要一次次受罪。那天吃飯前莫莉不知怎麼惹了她爸媽,兩人一口一個廢物,沒用的東西,多餘的玩意兒,我聽見動靜的時候,莫莉摔倒昏迷,送到醫院搶救,肋骨、腿骨......身上多處骨折,輕微腦震蕩,營養不良,在醫院住了半個月,我媽把她接回家,莫莉在床上躺了半年,她不能再堅持抽取乾細胞。為了兒子他爸媽來我家鬧,我爸毫不手軟的把她爸打了一頓,鬧到警察上門。警察看著床上躺著的莫莉,跟她爸說:你作為監護人,你女兒受了這麼重的傷,你逃脫不了責任,她現在報警說出實情也不晚,你自己選。姥姥很自責,覺得沒臉,可警察要帶走她女婿,她癱瘓的孫子少個人看護,莫莉她媽借機會搬回家,姥姥家會不得安寧。姥姥讓那畜生寫了保證書,放棄莫莉的監護權,莫莉自那以後跟姥姥姥爺生活,姥姥一直自責,兩位老人傾其所有給孫子治病,孫子沒治好,差點賠上孫女的命,姥姥發狠說莫莉爸媽再鬧,就直接起訴他們虐待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