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da出了一口長氣,站起身走到自己的辦公桌邊,雙腿交疊,雙臂環胸半靠的坐在桌子的邊緣。 Ada背對著窗,坐在桌子邊,整個臉在陰影裡,晏梓青看不清她的表情,隻能聽到她的嘆息聲“哎,莫莉養傷的時候,姥姥也病了。老人家想不明白自己怎麼養出這樣的女兒,一兒一女都是親生的,怎麼能下此毒手去虐待?我們覺得,這跟莫莉他爸從小重男輕女的生活環境有關,可姥姥很自責,說是自己沒教育好女兒,加上對莫莉的愧疚,莫莉失語不說話更讓她焦慮,那陣子姥姥又氣又急突發心梗,幸虧搶救及時,那以後她的身體一年不如一年。莫莉傷養好後,依舊不說話,醫生說是應激性語言障礙。為了讓莫莉開口說話,請心理醫生做心理疏導,姥爺試著教莫莉畫畫,姥爺教莫莉學畫畫沒限製,想怎麼畫就怎麼畫,隻要她開心就好,老爺子覺得莫莉如果一直這樣,總要有個養活自己的營生。” 晏梓青從Ada的語速裡,感知到她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所以不插嘴Ada說什麼他就聽什麼。 “姥姥發誓隻要她活著,就再也不會讓莫莉受傷害,可是莫莉不說話這種自閉狀態,是沒辦法上學的,姥姥做足了在家自己教育莫莉的準備,買小學課本,買講義,買練習冊,莫莉雖然不說話,可是這些書她自己拿著看,練習冊也自己拿著做,我們誰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開始認字的。姥姥見莫莉翻書,她就開始教,發現莫莉智商和自學天賦驚人,一年級的練習冊她幾天就做完了。心理疏導做了四個月,莫莉在要油畫顏料時終於開始說話,隻是話很少。半年時間,數學練習冊做到了三年級,臨摹大師的油畫已經神似,能說話以後,姥爺開始帶她出門寫生,讓她限時寫生,莫莉從不超時,對光影色彩變化的處理特別好。” Ada低頭笑笑“莫莉上學以後,依然話不多,可她的學習能力就像開了掛一樣,她像一塊乾燥的海棉在快速吸水,吸收知識,不停的跳級。高中時姥姥強製她必須學滿三年,再參加高考,要不是這樣她會超過我這個按部就班上學的姐姐,先一步高考。上滿三年高中,不是學習的問題,是姥姥希望她能像其他孩子一樣,有校友,有朋友,有正常的社交能力。莫莉十四歲的時候油畫已經和姥爺的一起上拍賣會了,但是有一點,五歲以後她從不和爸媽說話,不溝通,不來往。我覺得她爸媽但凡有點愧疚的表示,他們的關係都不會是今天這樣。” Ada抬起頭看向晏梓青問“如果你的親生父母,隻是發泄情緒,就把你的胳膊腿打斷,打到遍體鱗傷,你好了以後,會因為他們是你的親生父母,就選擇原諒嗎?” 聽到Ada說打斷胳膊腿,晏梓青覺得自己的胳膊腿,像裂了一樣狠狠的抽痛了一下。 晏梓青被Ada問的無地自容,在莫莉麵前,每每他提到莫莉的父母,莫莉都是眼含憤怒,兩人甚至會冷戰好幾天,晏梓青雖然哄莫莉,可又總是以他們畢竟是你的親生父母,要求莫莉忍讓、原諒。 處理莫家遺產的時候,僅此一次的深入接觸,晏梓青就發現莫莉的父親極度貪婪和自私,絕不是個能用好人或壞人來衡量的人,可在晏梓青的認知裡,他們畢竟是生了莫莉的父母。 晏梓青的父母是一路恩愛走過來的,不管年輕時生意多苦多累,夫妻兩人感情是絕對的好。晏梓青明白Ada的意思,別說傷害你沒經歷過,你就無法選擇原諒與否,這種傷害換誰都無法原諒。 晏梓青內心也覺得無法原諒,一個弱小的,才幾歲的女孩子,何況莫莉還沒錯,隻是因為她是個女孩兒,被父母看不順眼,她的出生無法拯救哥哥的生命,就要被嫌棄和虐待,這種有悖倫常的行為無法原諒。 晏梓青低下頭,雙手緊緊交握在一起“換做是我,也不會原諒!”他抬起頭看Ada“謝謝!謝謝你能把這些告訴我,不怪莫莉把我當外人,我還是太不了解她了。我一直以為,隻要我對莫莉好,寵她愛她,她就會開心快樂,其他事情對於我們倆來說都不重要,是我太武斷了......” Ada打斷晏梓青“其他事情都不重要嗎?你父母的感受在你心裡非常重要,從你們提起婚禮,莫莉就開始焦慮,莫莉是個很顧及他人感受的人,從你們的角度考慮,她會答應你們家的任何要求,但是讓她爸媽送嫁,她寧可離婚!” 晏梓青猛的抬頭,一臉震驚的看向Ada“莫莉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