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衛找到食品工廠另外一扇出去的大門，將火種手槍對準掉漆的密碼鎖，扣動扳機。砰`大門被打開。 　　火辣辣的陽光打到臉上，他長出一口氣，走了出去。 　　沒走多久，顱內針紮的刺痛一波波襲來，每一片皮膚好像被螞蟻咬噬，關節處陣陣骨痛幾乎要將他撕裂。每走一步都仿佛走在刀山上，因為藥劑的原因偏偏他又十分清醒。流竄AI的消息是真的。 　　他開始思索，試圖轉移注意力。 　　夢公司應該已經注意到這裡了，很快就有大部隊過來。 　　三個小時會基因崩潰，印象中身體銀行能治。自己可沒有白金會員，支付完短發女人費用後，已經不剩錢了。 　　即便有錢，通過網絡定製救援服務，急救小組也突破夢公司封鎖。 　　他有過一瞬間的茫然。 　　利用競選集會是臨時起意，但還是被公司察覺到了。現在得乘著公司的人清理局麵、抹除選民記憶的間隙，逃出去！ 　　正準備離開食品加工廠，身後突兀爆發一聲巨響，火光沖天！黑煙裹挾著塵土沖上天空，不少沙石飛射出臨街，落到王衛周圍。 　　王衛看著身後一片廢墟，看來和AI達成的協議完不成了。 　　腦海中浮現喬線條堅毅的臉龐，王衛對他沒有太多惡感，雙方隻是站位不同。重感情的人並不多見。 　　他放過喬的條件是讓AI去南邊海港，找一家賣豆蔻汁的小店，告訴店主我有他要找的東西。嘆了一口氣，現在隻能靠她自己了。 　　王衛摒除腦海雜念，將手指粗的子彈上膛後，端在手中。 　　他的外套被毀，裡麵攜帶的一些雜物比如碳素針、記憶芯片都不見了，隻有一件肩上破洞“螢火”和腰間兩把長短黑刀露在外麵。另外子彈也不多了。 　　…… 　　一條泥濘的小巷。 　　烈日過後，街麵留下一個個深淺不一凝固的泥腳印，由於年久失修水泥路麵不算平整，黑色水窪暴曬之後有股難聞的惡臭。 　　修斯麵色如常地朝前走，臨街店鋪兩側的霓虹招牌十分暗淡，偶爾亮起的馬來文也有大半殘缺。 　　狹長的街道店鋪實在是不像有人經營的樣子，就連紅燈區也會找幾個大尺度的男女投影，在街麵扭動腰肢吸引顧客，最不濟也會有幾張光汙染的旖旎海報。 　　這裡甚至連廣告投放的欄位也是一片灰暗。 　　“結果如何了。”聲音回蕩在無人的長街上。 　　天空中出現四道尖刺狀的藍焰，一輛流線型的銀白浮空車浮現出來，一位西裝特工的人跳了下來。 　　“資源部的人說，他們會仔細研究會盡快給出一個結果。” 　　修斯哪裡不明白他們想要乾什麼，心中冷笑。 　　“提升北極星使用權重搜索絨雅街的計劃被阻，要不要找...”手下話沒說完，就被修斯淩厲的眼神給堵回去。 　　廣場上的事如果不是北極星反饋及時，還真有可能讓王衛得逞。他雖然有人支持，其他部門的人已經有所不滿，開始暗地裡使絆子。來之前，部長已經提升了他的AI助手模型，讓其能接入北極星的數據庫。 　　修斯不願意給部長留下平庸的印象。 　　“根據AI建立的王衛模型，他是一名獨狼，不會輕易相信別人，這一點在喬納森身上得到驗證。絨雅街的信號大概率是一個煙霧彈，三年裡王衛接觸的所有人不是都經過篩查麼？芯片的事情他連喬納森都沒有告訴，讓他把保命的東西交給別人，實在不像是一名獨狼能乾出來的事情。” 　　“況且，我讓幸村帶人過去了。” 　　“不是查明他和金宇公司有牽連，怎麼....”手下不解。 　　“金宇公司的勢力已經被拔起，他是個聰明人知道該怎麼做。而且....” 　　修斯盯著屋簷一角的蛛網，有一隻被蛛絲纏住不停顫動的飛蛾。 　　“他和王衛一樣逃不掉！王衛的具體位置..” 　　“和北極星給出的結果一致，他離開了食品加工廠正朝這個方向走，算算時間已經快到了。” 　　“幸村那位合作夥伴也應該死了，去把流竄AI給我弄到手。” 　　修斯適時轉身回望，一道消瘦的人影匆匆地朝小巷走來，他笑了起來。 　　當王衛瞥見修斯的一瞬間，停下前進的動作。身後響起密集腳步聲。街麵上湧進一群荷槍實彈西裝特工，神情都似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臉肅殺。 　　被甕中作鱉了。 　　王衛估摸身後不下幾十人，他瞬間改變策略，繼續向前走，同時目光掃向周圍街道。 　　泥濘街道兩旁的店鋪都被封死，墻角被黑色垃圾袋堆滿，而偶爾會有招牌毫無生氣地閃著火花。當視線越過發潮房頂，映入眼簾的是一架架銀白的浮空車正從空中顯形。 　　嘩啦地打開車門，將頭包裹進白色戰術頭盔，黑色迷彩防彈衣的男人端著一把突擊步槍，槍口對準王衛。一旁戰爭獵犬猩紅的電子眼盯著下方。 　　是夢公司安保部特種小隊，人數大概有二十人。 　　王衛心中一沉。 　　與特工有很大不同，特種小隊更加適合正麵進攻。 　　他們的頭盔除了防禦黑客乾擾，也能抵抗大口徑的槍的射擊，身上的防彈陶瓷板也比一般皮下護甲更硬。行事作風就是硬頂著槍擊，利用公司強悍武器，暴力碾壓敵人。 　　他們大概破解了螢火的隱身算法，王衛聞到死亡的味道。 　　一直以來他與敵人戰鬥時都試圖避免拉開距離，一旦被人拿槍瞄準，並不能像接受過改造的人那樣頂住子彈。 　　恍惚間，王衛好像又麵臨被人追殺的絕境。他凝神注視著走過來的修斯，壓下心中無力感。 　　“把東西交出來。” 　　修斯毫不廢話。 　　盡管頭頂有兩排槍管瞄準，王衛並不示弱，“不可能。” 　　話剛說完，他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有人拿槍對準了自己腦袋而且不止一人！ 　　此時，體內肌肉好似被溶解一般，成倍的痛感開始吞噬王衛脆弱的神經，讓他幾乎無法自持。 　　很明顯肉體惡化在加速。 　　“模型推演的結果，崩潰已經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了。隻要你把東西交出來，我會結束你的痛苦。” 　　修斯打量著王衛宛如蒸熟的蝦一樣通紅的臉，重申一遍。 　　王衛突然一笑，“看來Landing芯片比我想象的重要，莫非猜對了？” 　　修斯眼中凝聚著殺意。 　　“廣場上那一出，確實有些出乎意料。不過你真的認為你能把消息傳出去？” 　　“.......” 　　見王衛沉默，他繼續說道：“你所作的一切已經被我掌握，不要做無謂的掙紮，夜城獵手和烈火鳥的人都死了，就連烈火鳥的隊長喬身邊的流竄AI也將被我們掌握。我在等你....” 　　王衛目光閃爍，找書苑 ｗww.zhaoshuｙuan.ｃom 打斷了對話：“北極星推出來的？” 　　修斯並不想回答他的問題。 　　“你在拖延時間！”王衛馬上反應過來，公司的人已經把握主動權，沒有選擇進攻。他們在釣幕後的人？ 　　芯片事件本身透著古怪，他們認為我背後有某股勢力，可是他們是如何確定背後勢力會來救我？ 　　北極星！在我曝光之後，應該是引起了北極星的注意。它監聽著這座城市的一切。它知道東西還在星洲，而我是唯一接觸芯片的人。隻可惜，我身後根本沒什麼勢力。 　　“你們先讓特工找上喬，利用喬身邊AI讓入侵特工大腦通過暗藏的線索找到我，最後拿我引出幕後的人！” 　　“你們還知道喬不是我的對手！” 　　王衛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不過你們還是推演錯了，沒有人會來救我。” 　　…… 　　“要救他嗎？” 　　一頭短發的女人站在天臺邊緣，狂風吹拂著廉價的衣服，她眼中已經被影像填滿，鼓動喉嚨說出來的是男人的粗獷聲線。 　　“救，當然要救!現在夢公司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全世界各地去打代理人戰爭，北極星也拖進去了，星洲分部也隻是它很小一部分，現在正是它最弱的時候。” 　　“夢公司正等著我們鉆進去呢。” 　　“芯片隻有王衛知道在哪，想辦法營救吧。我們也需要時間！” 　　她不知從哪掏出一枚銀幣拋向空中，抓住後攤開手心，硬幣上有個四葉草的圖案。 　　最後，俯瞰一眼下方密密麻麻的人群，離開天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