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現在的情況比之前稍好，這是王衛對當下處境的判斷。 　　廣場上的計劃，本質是兩頭下注。 　　無論那一頭取得進展，他都能借助其他勢力，與夢公司展開周旋。等待最後操控者出現。 　　一番交談麵上算得上和睦，但也給與王衛一些警示。 　　777教派的首領借助曾經和短發女人身軀來這裡和他見麵，這說明教派一直在監控自己。隨之而來的問題是，這一切從什麼時間段開始的？奈蒂的事情他們知道多少？ 　　會不會.... 　　應該不可能！王衛打消猜測，如果他們真通過監視，知道了奈蒂的位置，那麼芯片應該到手了。 　　關於芯片，他們並未采取暴力手段逼問，這和夢公司對待芯片的態度，並不完全一致。 　　這點值得玩味。花這麼大力氣總要獲得點什麼，是有自信最後一定會到他們手中？ 　　王衛一直以為是公司之間的博弈，777教派的出現則呈現另一種超出預期的答案。 　　他立馬在腦海回憶更多關於777教派的消息，最終一無所獲。 　　自己好像從來沒有和他們有過正式接觸。所有的消息均來自道上其他人的閑談。自己大部分時間都泡在觀看拳賽上，也沒有賭博的習慣。積蓄的大都用來提高自身身體素質了。 　　對777教派了解還是太少了。 　　房間內無邊框的屏幕亮了起來，一個穿著白色無菌服，超大電子眼的男人出現的屏幕裡，身後是一間先進儀器林立的實驗室，他身邊投射了一份電子文檔。 　　男人用超大的電子眼對焦屏幕，合成的聲音很像世紀之初某位知名歌星，“關於你的身體評估已經出來了。” 　　男人眼神上下掃視報告，好一會才沖著鏡頭裡的王衛說到：“利用納米技術胳膊縫合很成功，不過基因崩潰還在繼續....” 　　“有什麼辦法？” 　　“基因修復劑。還要獲取崩潰前完好的樣本，或者直接進行意識覆蓋。” 　　王衛麵色不算好看：“費用不便宜吧。” 　　“修復藥劑隻有夢公司有。你在身體銀行預留有樣本，但意識覆蓋大概需要3千萬亞元，這不包括一局克隆的身體費用，另外還有相關的法律條文限製......” 　　王衛直接打斷男人，“直說我還有多長時間。” 　　“三天。” 　　男人意猶未盡的舔了舔上嘴唇。 　　王衛回想起短發女人離開時的潛臺詞。就是想要活命就得抓緊時間。 　　現在重要的是，找到奈蒂。 　　....... 　　紅日噴薄欲出，魚鱗狀的白雲擠滿天空。 　　聳立的摩天大樓外墻倒影著巨幅投影，關於開放公民身份的政策條例占據了原本時尚女郎的廣告位。白底黑字，十分顯眼。 　　一輛淺灰的浮空車從字幕中央穿過，一路疾馳。空中忙的團團轉的警車如同蚊蠅一樣四散開來，等車離開後又重新聚集。門口持槍的警員警戒著下方隨時可能出現的暴動。 　　浮空車飛躍好幾層空警設置的禁飛區，直沖雲霄。 　　以生物燃料作為動力，讓淡藍的尾焰產生很少的尾氣，隻能看見一道黑色細絲從雲層墜下。 　　車內，馬赫目睹前方車頭撞入麵前的大塊白雲，就像穿透了自己心臟一樣。 　　連任成功的喜悅早已被接二連三的消息沖散。 　　昨天，他正在和行政助理準備競選成功的第三次演講，手下帶來一則糟糕的消息，廣場上發生了選民暴亂。 　　等他到現場才得知，修斯利用基因武器追捕罪犯時誤傷選民，之後暴發更嚴重騷亂，選民無差別攻擊周圍所有人，其中包括偽裝的公司特工，新聞記者，和維持秩序的巡警。 　　一番激戰之下，死傷慘重。 　　暴亂原因涉及到一條他很久前簽署的法案，不起眼的條例中有寫緊急時刻可以對選民大腦救助。 　　當初他簽署時，心中隱約有幾分其他心思。這些年夢公司內部也在利用這些漏洞收集數據，桑德拉不就是利用居民數據定位過別人嗎。 　　這個後門被黑客利用了。 　　如今，基本盤遭遇重大損失，選民的親們好友也開始鬧起來。通過監控，他清楚絕對有人在幕後操控，其他公司的人也在各種場合探聽廣場封鎖的內幕消息，其中不乏一些旗下亞洲知名媒體。 　　不得已，他讓助理和鬧事的人和談，拉一批、壓一批、再打一批成功穩定局麵，甚至拋出正式居民資格的蛋糕安慰了選民的親友。 　　另外，通知新聞臺將此次輿情定義為成宗教瘋子的襲擊，對於別有有心的新聞媒體，當麵否認一切指控。 　　此次事件幾乎毀了他多年心血，他恨不得掐死特工隊長，但聽聞修斯真的死了，不僅沒有半點高興隻有惶恐。連著兩任隊長死在自己管轄的區域。 　　作為公司培養出來的人，他很清楚此次事件的影響。盡管在隻是從旁協助，但777教派突然現身救下王衛，讓抓捕功虧一簣，自己眼皮子底下竟然有撼動公司能力的組織，而自己卻一無所知，麵對總部的問責他如何也逃脫不掉。 　　像新聞電臺的主持人，他們樣貌、聲音、遺傳密碼都歸公司所有，公司賦予你的也可以隨時奪走。 　　行政助理一句“犀鳥大廈到了”，將馬赫拉回現實。 　　犀鳥大廈最高的二十層早已被夢公司買下，改造成公司高層人員享受的度假勝地。樓層並不與下麵聯通，隻有乘坐浮空車才能來到此地。 　　他放眼望去，雲層之上，孤立於雲海的建築頂層高闊的停機坪上，一左一右站著兩個女性機器人，這樣的機器人他在雲城見過。 　　盡管沒有明文條例，所有能製造機器人的公司都保有某種默契，不讓機器人接入人類生活。 　　直到他進入政界才知曉其中緣由。 　　在一聲聲仿真語調的恭迎和女性侍者完美的微笑中，馬赫惴惴不安地走進了一扇玻璃門。 　　暖色吊燈從天花板垂下來，四根方形柱子旁分別站著一名機械戰士，中央放著一張昂貴的長木桌，上麵擺放著各色精美的食物，為首坐著一個男人，左側是一位女性，一旁站著戴著廚師帽的機器。 　　男人熟練地切下一小塊肉，送入口中，見一身西裝的馬赫，微笑著招呼他入座。 　　“還沒吃飯吧，坐。” 　　馬赫點頭，彎腰小步走向餐桌落了座。 　　他用眼掃了一下旁邊機器廚師，是食物銀行的“伊尹”，應該是隔離的子係統。又把目光放到女人身上，微微皺眉，女人容貌出彩、氣質出群，他不認識。但義眼提供的信息是，星洲分部現任一級情報主管，阿爾卡迪亞·加西亞。 　　“部長..您找我？” 　　馬赫忐忑地望著眼前陌生的臉，語氣遲疑。 　　總部安保部長他自然見過，不過像這樣利用別人的身體降臨，他還是頭一次見。隻是傳遞信息用不著這麼麻煩。 　　“強尼”放下水杯，一如既往的溫和“我知道你忙了一天了，先墊墊肚子。”又看了一眼西裝女人“這位是加西亞，現在特別行動有她來指揮。” 　　我記得之前不是她。 　　馬赫麵上波瀾不驚，心中有所猜測，看來公司高層發生了變動。 　　加西亞站起身顯露勻稱的身材，朝強尼一鞠躬。 　　“目前，777教派位於星洲絕大部分產業已經被我們查除，抓捕大量中層教士，目前首領不知去向，我們正在努力追蹤。” 　　說著，加西亞看了一眼同樣身穿西裝的馬赫，語氣一下子硬邦邦：“我聽說，市政府曾經發布了一場【深潛】活動，777教派就是那時冒頭的，我沒記錯吧，市長大人。” 　　馬赫不知道女人具體目的，但不友好的語氣還是聽得出來，馬上解釋道：“不錯，市政府的確曾舉辦過一場關於挖掘、打撈舊時代信息和知識的活動。這其中確實有幾位黑客獲取了一些尖端技術，但最後都被公司買走了。我也是事後才得知那幾名黑客信仰777教，這在當時隻是個沒人聽過的教派。以為又是幾個技術黑客的自娛自樂。” 　　這些信息，是接到部長命令後，助理收集整理發到自己儲存芯片中的。 　　“你口中幾個技術宅在昨天攔下行動隊，救走了王衛！多虧政府治理出色，777教的壯大您可是出了不少力呀！”加西亞針鋒相對。 　　強尼嫻熟的切下一塊牛排。 　　馬赫憤怒地站起來辯解道：“777教派壯大隻是因為那些可憐的失敗者找尋精神慰藉、盲從信教和市政府毫無乾係！” 　　“倒是公司內部接二連三出現問題，情報部門竟全然無知，連總部派遣過來的特工隊長也死在星洲....” 　　“好了。” 　　馬赫和加西亞齊齊閉嘴。 　　強尼有餐巾擦拭嘴角，依次看向兩人。 　　“理事會投票罷黜納吉布星洲分布董事的職位，現在由我兼任，直至他手下戈爾和....” 　　“旺·阿茲莎。” 　　加西亞補充道。 　　“...對，他們已經死了。至於修斯報告上來，動機不純的幸村也死在姓氏橋一帶，聽加西亞的意思附近網絡有流竄AI的痕跡。” 　　“烈火鳥的老大喬不知從哪裡得到的流竄AI，也是利用它喬才能伏擊烈火鳥，屢次逃脫抓捕。我們反情報部門發現了，在金宇公司的人腦子裡也找到印證。” 　　“這些都不是重點，流竄AI我們抓過不少，從表現的能力來看，突破不了北極星的防禦網。現在最重要的是王衛和777教。” 　　強尼解開餐巾，站起身， 　　“這個王衛兩次逃出特工追捕，擁有AI建立‘行為模型’的修斯也被他殺害，實在有意思。加西亞，從資料上來看，他神經反應和協調能力異於常人對吧。” 　　“您記憶力真好，經過內部評估我們認為他身體經過某種改造，有很大可能是三年前的那次手術。高級工程師甚至給出一個判斷，他所使用的武術也來源於那次意外的大停電。” 　　“證據呢？” 　　“我們檢查了王衛三年所有的聯網痕跡，另外通過公司內網延伸到吉隆坡，那裡有王衛大量的生活痕跡，但是依舊沒有和武術相關的一切。唯一異常，是那次波及三分之一個吉隆坡的大停電。” 　　“那王衛和777教派又是怎麼牽扯到一起的？” 　　強尼目光遊移，慢慢踱步。 　　“777教派肯定是蓄謀已久，利用公司內鬥把東西運出來，在運作王衛這枚暗子把東西弄到手。”馬赫說到。 　　“如果王衛是暗子，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沒有意義，比如偷渡、和戈爾達成交易。在得到芯片就應該立刻找上777教派，沒必要在廣場上自爆手中有芯片。” 　　加西亞否認馬赫的判斷。 　　“具體細節我們不清楚，不過下一步他們應該會想辦法離開星洲。”強尼走到馬赫身邊，手放在他肩膀上，“這具體行動加西亞會負責。馬赫市長....” 　　馬赫挺直腰，一臉嚴肅“請吩咐..” 　　“星洲現在風聲鶴唳，公司可能會迎來反撲。網監還有阿爾法這樣的中立勢力，讓他們不要乾擾之後的行動，找書苑 www.zhaoshuyuan.ｃｏｍ 具體怎麼做你比我清楚。” 　　“好了。從昨天晚上忙到現在你也困了，吃完後，你可以到樓下禪修房休息。” 　　..... 　　“馬赫和777教派的關係嗎？內部爭鬥、芯片外流，怎麼看都不是偶然。” 　　目睹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後，加西亞重新回到強尼身前，她還是信不過馬赫。 　　強尼拿起刀叉把玩：“紕漏最早出現在實驗室，項目負責人已經處理掉了。馬赫錯誤不少，但是原則還是遵守的，眼下局麵還需要他，調查的事，以後再說吧。” 　　強尼轉過頭：“777教派背後指定有條大魚，你給我抓緊了。廣場這麼一鬧，差點信息泄露。駐守海關的特別行動隊再抽出些人來，另外北極星一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我還是不理解。” 　　“你不會以為隻有這一件事出問題了吧？”強尼用一種銳利的眼神看著加西亞。 　　“美洲的戰爭並不順利，有股勢力想在公司陷入戰爭泥潭時做些小動作。而且也不是隻有星洲出了問題，近兩個月來在西非、中亞....” 　　“什麼？” 　　加西亞有些震驚。 　　“別給我裝傻，記得我問過你什麼嗎？” 　　加西亞想起之前的談話：“你懷疑這個宗教團體背後...”她突然想到，這麼多地方，為什麼作為最高議會成員、夢公司安保部部長自身處於前線，依舊選擇降臨星洲.... 　　強尼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一會，我要上去一趟。讓生物工程師把最後的手術做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