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 　　王衛坐在靠窗的沙發上，窗外人聲嘈雜，遠處高大廠房冒著濃煙， 　　他此時換了一件白色背心，上麵印著一頭貘。麵前的長桌上還放著一玩泛黃的草茶，旁邊坐位上靠著銀白手提箱。 　　靠墻的供桌上點起一根細長的檀香，裊裊升騰，能聞見一股清香。房間古香古色，並沒有什麼讓人眼前一亮的東西。 　　奈蒂趴在桌子上，吞食著麵前一份炒麵，烏黑的眼珠緊緊盯著王衛的臉。 　　“你..變樣了....” 　　王衛看著眼前這個瘦弱的女孩，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腿好些了嗎？” 　　奈蒂連忙放下筷子，一擦嘴，迫不及待地抬起灰色塑料腿。 　　這腿有些變形，線路和軸承攪在一起，看起來已經走不了多久就會壞掉。 　　“我讓他們在身體銀行給你簽了一份義植跟換的合同。不過，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現在跟換，以後會有一筆升級、適配的費用。你想現在就更換，還是等以後，或者把錢留下來。” 　　奈蒂轉了轉烏黑的眼珠，露出酒窩：“你覺得我該怎麼做？我聽你的。” 　　王衛笑了笑：“機靈鬼。” 　　他摸了摸奈蒂的小腦袋，站起身：“看來我還要和他們再說道說道。” 　　...... 　　“一開始，我還以為你和王衛是一夥。” 　　趙仲看著對麵坐著的低著頭的女人。 　　女人皮膚偏暗，細長的眉頭，鼻梁高挺，琥珀色的眼睛又大又亮很有中亞風格，一身黑色長裙很有一種淡雅的氣質。 　　此刻，她纖細的手指輕輕搓著綠色根莖，如水的眸子中倒映著不斷旋轉的花朵。 　　“說實話，比起王衛，我對你更感興趣。”趙仲可能察覺有歧義，“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 　　女人沒什麼表情變化。 　　流竄AI穿越屏障進入人類社會並不是一件太過罕見的事情，不過由於歷史原因，大部分AI極具攻擊性，給社會帶來動蕩和財產損失。還有一部分表現的極為冷漠，根本不屑於和人類打交道。這個女人倒是個意外。 　　“這個世界每個人都在找活路，王衛在找，我也在找。”女人抬眼，看著挺著腰的趙仲：“你們不是也在找活路嗎？” 　　“你這是幫王衛說話？我記得之前烈火鳥和他可不對付啊！” 　　女人搖頭，“我並沒有人類那麼強烈的是非觀，隻是在幫我自己。” 　　“這些年世界每時每刻都在變化，夢公司一直在擴張，你們真的能和平相處嗎？王衛的遭遇後麵，有著我也不知道的秘密。你難道不想知道後麵的變化對你是好是壞？” 　　“......” 　　趙仲若有所思看著對方離開。 　　...... 　　一道女人身影出現在走廊內。 　　王衛仔細打量著眼前這個漂亮的女人。 　　匿名論壇裡的黑客們說過，流竄AI誕生於網絡之中，再具體的信息就語焉不詳。 　　“謝謝你，幫了奈蒂。你有什麼要求盡管提。” 　　女人搖頭。 　　“他怎麼樣了？”王衛指的是烈火鳥的隊長，喬。 　　“死了。” 　　聲音很輕，王衛聽出，有股說不出來的悲傷。 　　“你喜歡他？” 　　“嗯。” 　　王衛聞言眼神動了動，現實中人們縱情肉欲與網絡之中，婚姻都名存實亡。相愛，是一件奢侈的事。 　　“你來這裡是為了什麼？” 　　“我想把喬的意識上傳。” 　　“他不是死了嗎?” 　　“他在加拿大溫哥華數據銀行儲存過自己的記憶，不過隻有記憶還不夠，意識上傳需要海量資源和尖端設備才能完成。” 　　“街邊上那些記憶體驗片.....” 　　“這是公司研究意識上傳的副產品。” 　　“他們答應了？” 　　女人眨了眨眼，有些不確定。 　　“沒有完全答應。” 　　王衛沉默地看著女人好一會，才看口道：“我聽說公司都在抓捕流竄AI用於研究，你不怕？” 　　“每家公司研究的方向不一樣，而且，我願意冒這個險。” 　　“......” 　　一段時間後，女人開口：“你剛不是問我有什麼要求嗎？” 　　王衛點頭。 　　“我需要你帶上我。” 　　王衛有些不解。 　　“你難道不好奇，腦海中多出來的記憶？” 　　女人聲音很輕，卻猶如一擊重錘砸穿心房！王衛表情一下變得嚴肅，直視著女人琥珀色的眼睛。 　　“你怎麼知道？” 　　“深層網絡之中有無數道信息穿梭流散，你腦海中的武術，我見過。” 　　“你知道是誰做的？” 　　“不知道。和意識上傳一樣，在人腦添加某種知識，同樣是一件難度非常大的事情。” 　　女人不知道學誰雙手抱胸，話語意有所指。 　　“幾年前，你腦中多了點東西，而幾年後，你利用腦海中的東西，躲避了一次又一次的追殺。你不覺得是個巧合嗎？” 　　王衛臉上看不見一絲笑容。 　　“其實，你已經意識到了。對吧。” 　　“這和我帶上你有什麼關係。” 　　“你想用手提箱中的芯片和他們達成交易，而我想用芯片背後的秘密，為他復生。” 　　“可是他們已經拒絕了。” 　　女人嫣然一笑。“公司之間彼此碰撞是常態。現在你在局中，他們好奇事情會如何發展，對他們是否構成危險。” 　　“所以趙仲或者他們背後的勢力會來找我？”王衛皺起眉頭一口。 　　“別高興太早，我覺得他們不會在你身上下重注。” 　　王衛不著痕跡的看了女人一眼，“你跟我說這麼多，是因為這個。” 　　女人嘆了一口氣：“你和那些瘋子不一樣。” 　　“我放了喬一馬，你照顧奈蒂，兩清了。你沒必要冒險。” 　　女人直視王衛的眼睛，緩緩搖頭。 　　“你讓我去找那個小女孩一種冒險，而我找你也是。沒有打動他們的東西，他們不會浪費資源。” 　　王衛岔開話題“你對777教派怎麼看？” 　　“我和喬剛來星洲時，根本就沒有覺察什麼特別。廣場事後，我才發現麵對‘海神’我有種和北極星一樣的無力感。” 　　王衛瞇起眼。 　　“不過，北極星應該是被南美的戰事牽製住了，在星洲隻有很小一部分。 　　“你怎麼知道的。” 　　“網絡大崩潰之後，世界被分割成一個個大型局域網。想要快速知道信息，隻有橫跨國界的公司自建的內網或者一些能深潛網絡的超級黑客才能做到。在北極星封鎖後，很多手段都失效了。 　　不過為了應付這座上百萬人的城市，現在隻能單項通訊，也就是說，隻進不出。” 　　王衛提了提箱子，有些疑問。 　　“你就不想知道裡麵的東西？” 　　“這個東西，應該是某個大型設備中的關鍵一部分。我連個服務器都沒有，任何龐大的數據流都逃不掉北極星的監控。這東西，對我來說沒用。” 　　說這話時女人變得惆悵，她又想起了喬。 　　走廊上腳步聲由遠及近，兩人同時閉嘴。 　　有人走到王衛跟前對他們說：“趙先生，請你們下去。” 　　王衛和女人對視一眼，跟在後麵。三人乘坐一輛需要芯片授權的電梯，一路向下。 　　大約2分鐘後，電梯門打開，領頭那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王衛和女人走出電梯。 　　這是一間看起來什麼都沒有寬闊的藍色空間，衣著光鮮的趙仲正站在中央，看見二人走來，他隨手一按旁邊的柱子，很快前方就出現一套模塊化的客廳。 　　幾人落座。 　　趙仲沉吟幾秒，開口說到：“你想活命。基因崩潰，隻剩不到三天。現在的我無法安排你去峴港治療，不過777教派謀劃這麼久，應該會有預案。至於你手上的芯片，這應該隻是某個大型芯片模組的一部分，非常核心。它上麵有一道量子密碼鎖，短時間內是打不開的。” 　　趙仲有些可惜地說道：“如果這裡是香港而不是星洲，找書苑 www.zhaoshuyｕan.com 才對我們有用。” 　　“你要做的你跟這位女士一起，繼續這場戲。至於你的朋友我會想辦法救出來。隻要清楚他們的目的，我會想辦法聯係醫療團隊，把你送到峴港的生物醫療城。” 　　說完他又看向A-027。 　　“你的要求我也答應了。你需要配合王衛弄清楚這一切的原因。” 　　女人點點頭。 　　“你有什麼問題？” 　　“我怎麼知道你會兌現承諾？” 　　趙仲攤了攤手，說到：“星洲被北極星封鎖，你隻能相信我。至少，我並沒有把你賣給夢公司，不是嗎？” 　　“我需要裝備！” 　　王衛也不廢話。 　　“可以。” 　　話音剛落，哢地一聲兩邊的墻麵冒出一個長方形的玻璃展櫃，蓋頂上有一層白熾燈。 　　王衛循聲望去，隻見上麵琳瑯滿目掛滿各式槍械，植入物、甚至還有和螢火類似的近身防護衣。趙仲喊來一個人跟著王衛，講解各種槍械和物品。 　　最終，王衛選擇了一件名為“夜行”的緊身防護衣，另外升級了火種手槍，並安裝了一個智能模塊，可以讓A-027寄生其中。 　　待到王衛和A-027離開之後。 　　趙仲獨自坐在沙發上，一下鬆懈下來，喟嘆一聲，“你說我應該這樣做嗎？” 　　大廳空蕩蕩，很久之後，才聽見有個聲音。 　　“我們已經為了‘那個’付出了大量資源，王衛正處於暴風眼中，我們不應該引起夢公司和它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