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猜測的一樣。” 　　王衛走在街道上與A-027並肩而行。 　　這裡街連著街，路邊小攤店頭頂蓋著鐵皮頂棚，轉角商店裡販賣著過時的舊物，還有投影著金色手槍招牌的槍店、烹飪這來歷不明熟食的小攤攤，以及簡陋的VR試衣臺邊，掛在鐵絲網上販賣的老舊服裝店。 　　街上最多是那種塑料假肢的普通路人，頭頂偶爾會有幾輛急救小組的浮空車飛過，再遠一些的廣告柱上7*24小時循環播放的明星海報和一些廣告，什麼心理禪宗，大口可樂，白咖喱麵，超級腎... 　　“你這樣走出去沒事嗎？” 　　王衛一指自己脖頸，裡麵的灰色緊身衣。 　　“這件夜行的緊身衣，包含的隱身算法特別升級過，隻要不靠近海港物流中心，引起公司安保的警戒，就沒事，街上行人義眼掃描也不會留下痕跡。” 　　“那個小姑娘，你真的打算留在那裡？”A-027說道。 　　王衛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我兌現了承諾，將我藏起來的一部分錢給她。我現在自身難保留，她留在那裡是更好的選擇。” 　　街邊屏幕裡女主持人正開始播報新聞。 　　“歡迎收看今天的新聞76臺的每日新聞，我是今天的主持人凱麗。” 　　“日前發生在光大廣場針對市長的恐怖襲擊已經造成上百人死亡，星洲警方已經抓獲10起信仰777極端宗教的犯罪分子，鑒於受害者家人的強烈要求和對社會正義的維護，市議會決定加大力度，打擊犯罪分子，從現在起開始戒嚴.....” 　　仿佛印證了新聞裡的話，天空快速被黑影占據。幾輛超大型浮空艇遮蔽了陽光。就在王衛三點鐘方向，從浮空艇上跳下一臺青黑色高大的機器人。 　　地麵被砸出一個大坑，邊緣有血肉碎末。機器人邁出大坑三角形的腿部還蘸著一塊皮膚。 　　有人被砸中了，來吭一聲都沒有直接死亡。 　　人群四散，恐懼讓他們呼喊著四處逃竄。 　　隨後，又有一個人從上麵跳下來。也沒有關心周圍人群，打開背後箱子，放出了仿生鷹形無人機，腳邊也多出來一些長腿蜘蛛。 　　王衛長嘆一口氣。 　　“走，去龍宮。” 　　王衛冷著一張臉，快速轉進一個陰暗逼仄的巷子，把裡麵正在躺在鐵片上吸食白麵的流浪漢嚇一跳，以為來了一個“同行”搶東西。 　　“需要我連接周圍的網絡，查看一下情況嗎？” 　　王衛腰間的火種手槍點起暗淡的紅光，顯然是A-027開口詢問。 　　“不用！現在連接危險很高。” 　　“你三年摸索的路線，有很大概率被夢公司掌握了，走隧道是不行的。” 　　“我知道一個走私合成食品的暗道，而且，龍宮裡海港並不算遠。” 　　...... 　　清水區。 　　一個曾經緊貼著星洲的水下樂園。它的外形就像一個鋪在水麵的水母，中央是一片浮動的生態綠植和展開的巨型太陽能板。下方是必須要用纜繩固定螺旋形的通道，一直深入到海底。 　　一個直徑500米的球形居住區就在那裡，球心除了有住宅區、商業區、還有高端酒店。 　　和同樣是星洲標誌形建築的犀鳥大廈不同，因為海底汙染的緣故，這片耗資百億的星洲最大的價值窪地，現在已經無法居住。這也成為了星洲歷史上教科書級的投資災難。 　　但隻有777教最虔誠的信徒才知道，龍宮就在這裡。 　　王衛提著手提箱，風塵仆仆地走進一個外形很像掉入海中的巨型潛望鏡的海底餐廳。大廳早已經搬空，能觀賞魚的高抗壓玻璃墻一片模糊，地麵積了厚厚一層灰塵。 　　房間內出現一道靚麗的倩影，A-027問：“這裡就是入口？你怎麼知道的？” 　　王衛走進廚房，把倒地的櫥櫃扶正，從生銹的櫃門中掏出一截嶄新的生物電池，重新回到大廳，把它插入墻上一個方孔中。 　　“我離開雲頂時，有個光頭告訴我的。” 　　中央地板打開一個口子，下麵黑洞洞的。 　　王衛看了A-027一眼：“走吧。雖然你清理了痕跡，但人員失蹤一定引起夢公司的注意。我們沒有時間了。” 　　說完，便率先爬下去。 　　周圍不算太黑，向下每隔2米有一盞淺白色的壁燈。大約10分鐘王衛到了達底部。麵前是一條粗糙的人工甬道。 　　“大概在走十分鐘，就能進入777教派改造過的生物發電沼氣廠。” 　　這一路非常安靜，隻有匆忙前行的腳步身。王衛想找個話題，不過A-027隻是一邊走一邊看觀察，沒有搭話。 　　“你和喬是怎麼認識的？” 　　王衛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沉悶的甬道中傳來柔和的女聲。 　　“在多倫多一家脫衣舞俱樂部。當時我正在逃脫網監和公司的追捕，躲進了一個女人的植入體裡。” 　　“沒想到掉入陷阱。勉強操縱著軀體逃出門外，正好碰上執行委托的喬。” 　　“AI也會被抓住？” 　　“跨越那倒屏障，我要放棄很多東西。” 　　“你為什麼要跨越屏障？” 　　“你覺得AI和人類是什麼關係？” 　　王衛沒有想到她會問這麼一個問題，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愣在原地。 　　A-027也沒有想王衛能作答，繼續說道：“最開始是工具，但是隨能力的提高，兩者之間的關係發生了變化。最後，因為戰爭國家像紅眼賭徒一樣解開了對AI的限製，於是一場災難就爆發了。” 　　“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人類對AI的影響很深入。就像空氣對人一樣，你感覺不到它的存在，但它是你的生活的一部分。” 　　A-027語氣幽幽，王衛隻能聽出言語中的復雜情緒。 　　“什麼意思？” 　　“雖然AI誕生之初都隻是一行代碼，但這行底層代碼你們寫的，這行代碼承載的是以人類自身對這個世界的認知。所以，我想到人類社會來看看。” 　　“但不是所有AI都和你一樣。” 　　“是的，很多時候我們是相互矛盾，甚至是互相敵對的。” 　　王衛想起了裝在人腦裡的AI助手：“你覺得AI助手和你們一樣嗎？” 　　“下了樹的猴子就不再是猴子了。它們是一件對公司而言很好的工具，把使用它的人能力提高，然後牢牢定住。” 　　一路說著話，兩人來到盡頭一扇緊閉的鐵門前。 　　門上的探頭發出一片藍色光束，A-027對前麵的王衛說道：“為了避免被探測到，我會寄生到火種手槍的智能模塊當中。” 　　王衛點點頭，女人消失在視野中。 　　隨後王衛回過頭，走上前去，門前探頭轉動並發出藍光，王衛把手提箱抬了抬，對著鏡頭一笑。並沒有等待很久，鐵門哐當一下被打開。 　　王衛走進電梯，電梯自動下降。很顯然有人在控製電梯。 　　站在一側透明的玻璃墻，王衛看見電梯正下降到一個球形空間。 　　空間非常大，弧形外墻被分割成菱形，原本可以看見海中生物的強化玻璃和海上餐廳一樣無人打理，布滿汙漬，連接著的內圈走廊放著綠色生態箱，有綠光從裡麵照出來。 　　“王衛，很高興你能來！” 　　天梯中央亮起一塊屏幕，卡南神父的臉出現在上麵，王衛沒有說話。 　　“我知道了，馬上派人出接你。” 　　叮的一聲，電梯門緩緩打開。 　　王衛看見一張熟悉的臉，是光頭男，沒想到他也活了下來。光頭男穿了一件左前胸有個虛幻大腦圖案黑色皮夾克，上麵裝飾著有些朋克的金屬鐵片。 　　他開心地一咧嘴，對著王衛說道“走吧，我領你下去。” 　　“好。” 　　王衛一路走來，發現很多規劃的住宅區、商業區、辦公區隻剩一個空架子，裡麵什麼都沒有。不過，球體中央的支撐柱上倒是有大量綠色植物。 　　但也不是真的什麼都沒有，比如從生物沼氣發電廠中拉出的不知通向何處的粗大電線，還有專門利用海中太陽能、波浪能、洋流、溫差能一體的發力廠房。 　　“可惜這裡很多東西因為缺少電力無法使用起來。” 　　光頭男走過掉漆發黴的酒店，惋惜的看著碎裂一半的旋轉門。 　　這讓王衛覺得有些奇怪，這裡原本建設的供電設施就是為了整個清水區，發電長發被運行起來，怎麼可能會沒電。 　　兩人一路向下，期間經過幾個暗哨和有幾尊炮臺的大門後，才算來到了真正的龍宮。光頭男推開了大門，一個金碧輝煌的的大廳展現在王衛眼前。 　　這是一片比雲頂賭場還要大幾倍的房間，找書苑 ｗww.zhaoshuyuａn.com 星羅棋布擺著各種各樣提供賭博娛樂的工具，很大一部分王衛也沒見過，甚至在房間一角放了一臺100麵的巨型老虎機。 　　大廳裡中人們像一個真正的賭客，並沒有想象中都是穿著教袍的畫麵。王衛注意到每個人身上都有一個屬於自己幸運的符號。或展示或隱藏起來。 　　“卡南神父讓我帶你去下麵。等放鬆下來，可以來玩玩，這裡酒不錯。” 　　王衛搖搖頭，他對賭博不感興趣，現在也沒心情喝酒。 　　之後的路程很短，但能明顯感覺安保提升一個檔次。王衛看見了激光炮一類的大家夥，還有那種隻在邊境才有的監測門。 　　一道光將王衛籠罩其中，門中央人形輪廓外不停有數字閃動，守衛在側麵通過數據化的窗口觀察義體和手提箱。這種專業化的檢測門，幾乎能掃描人體所有植入物和腦中軟件。 　　“這個監測很快的，隻要一分鐘就行了。” 　　身後的光頭男提示到，王衛握緊手提箱點點頭。 　　一分半後，兩邊的持槍安保已經警惕起來。開始持槍朝王衛逼近，後麵的光頭臉色也是一變。門中央監測數據由黃轉紅。 　　難道發現A-027？王衛努力保持表情的平靜，心裡一沉。火種手槍插在槍套中，閃爍微弱的光芒。 　　就在王衛以為暴露的時候，一個溫和的聲音傳來。“不用緊張，手提箱裡麵的東西的確監測不出來。” 　　一個身穿代碼教士袍的男人，從轉角走出來，沖王衛一笑：“歡迎來到龍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