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嘞?” “果然輕鬆了好多……完全沒有一點不適的感覺!” 雖說店員對於趴在自己身上的紅衣“女屍”,沒有絲毫察覺,但肩膀上莫名其妙的壓迫感卻是實實在在的,並且讓她困擾了很久。 原本她還以為隻是單純的勞累過度,趁著周末去了趟溫泉SPA館想要借著推拿放鬆一下,可回來後肩膀上的壓迫感不僅沒有絲毫好轉,反而還越來越沉重了。 到醫院檢查,醫生也告訴她沒什麼問題,就是過度勞累,讓她注意休息。 可她還是很在意這件事情。 自己的身體,隻有自己才最清楚…… 仔細想想,那種感覺並不像過度勞累而產生的酸痛感,而是真的像在背著什麼看不見的東西一樣。 於是,作為資深的恐怖片愛好者,她很自然地就懷疑起自己是不是沾上了什麼“不乾凈的東西”。 恐怖片不都是這麼演的嗎?主角身上背著女鬼,然而本人對此卻毫不知情,隻會覺得肩膀很沉重…… 尤其是經過昨晚的那個噩夢,再加上剛剛看過“夢男”的話題,讓她有那麼一瞬間懷疑過—— 自己是不是被夢男纏上了? 說不定他白天就附在自己的背上,等夜裡自己睡著了就會夢到他,然後被噩夢折磨得越來越憔悴,直到不好的事情發生! 可眼下, 那令人不適的沉重感,竟突然消失了。 她此前也不是沒在神社求過禦守,也網購了一堆據說是靈媒師開過光的念珠,不過這些東西根本起不到什麼作用,那種沉甸甸的壓迫感依舊還在。 所以,在感受到肩膀和脖子突然變輕鬆的那一刻,她是真的被震驚到了。 是眼前的男生做的嗎? 不不不,應該說“一定”是他做的吧!畢竟他一眼就看穿了自己身上的問題! “真的好神奇……” “你是怎麼做到的?你該不會是靈媒師吧?” 沒錯,他一定是靈媒師。 這個念頭一經出現,店員便不由自主地瘋狂腦補—— 男生沉默寡言,是因為能看到“不乾凈的東西”,從小就被別人覺得是怪胎而遭到孤立,所以養成了內向的性格;而他總是翻看隻有“歐吉桑”才會看的報紙,絕對是想通過新聞尋找亟待解決的靈異事件…… 這麼一想的話,男生的怪異行為就都說得通了! 他不僅是個靈媒師,而且絕對是很強的那一種! 畢竟,他隻是在那優哉遊哉地翻著報紙,從頭到尾也隻說了兩句話,可自己身上的壓迫感就突然消失了…… 她甚至能想象到,在網上被傳得神乎其神的夢男,僅僅因為男生一個隨意的眼神就被祓除的畫麵。 與之相比,那些經常出現在電視節目裡的著名靈媒師,實際上隻會表演一些小魔術,以此來營銷所謂“開光念珠”的油膩大叔,真是遜爆了! “話說回來,你都光顧這裡這麼久了,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小豆沢春菜,在禦茶之水女子高中讀二年級……” “你叫什麼名字呀?” 震驚之餘,小豆沢春菜又立馬打開了話匣子。 即使她之前說的話,司無月都沒有搭理過,但她還是想要努力和眼前的帥哥認識一下。 畢竟,表麵上的普通高中生,背後竟是島國最強的靈媒師末裔這種設定……真的太帥了! 可司無月卻沒有接茬,僅僅撂下兩句話就轉身離開。 “其實你沒必要特地自我介紹的,你的名字在胸牌上有寫……” “那麼,告辭了。” 司無月並不會讀心術,自然也就不知道他隨手祓除了“紅衣女屍”,在小豆沢春菜看來是消滅了纏著她的夢男。 不然的話,他還真有點好奇——女生晚上再次被噩夢驚醒後,是否會露出一副懷疑人生的表情。 說起來,剛剛走到櫃臺前的時候,他就無意間瞟到了小豆沢春菜的手機屏幕,也知道這個女生是陷入了夢男的規則。 不過對於這一點,他並不準備做些什麼。 因為有著規則二“罪業深重”的限製,夢男是絕無可能傷及無辜的,隻要這個女生往後的日子也不去觸碰紅線,那夢男對於她來說即便會造成困擾,那也僅僅是個噩夢而已。 更何況,司無月還需要從她的身上賺取恐懼點。 要知道蚊子腿再小也是肉,能賺一點是一點。 “欸?欸欸欸?” “你先別走呀,我還沒有好好地跟你——” “叮鈴鈴!” 司無月拿起雨傘,剛準備推門離開,書店的迎賓鈴鐺又響了起來。 一位裹著圍巾,身材嬌小纖細的少女推門而入,剛好與正欲離開書店的司無月擦肩而過。 女生留著一頭烏黑的波波頭短發,整體氣質和風格偏向中性,又有些柔弱陰沉。 她的容貌很漂亮,即使五官未經任何修飾,也宛若洋娃娃一樣精致,膚色也是光潔剔透的白皙,像是北海道的冰雪一樣,和那種毫無血色的蒼白截然不同。 整張臉上,唯獨蓋在左眼的黑色眼罩顯得有些紮眼,還有身上一股淡淡的消毒水氣味,也與她的長相不太相符。 雖說她沒有穿製服,但卻不難看出,她的年紀與司無月相仿,應該也是在附近就讀的高中生。 古怪的女生…… 司無月隻是匆匆一瞥,便不再過多關注,默默撐起雨傘離開了書店。 “我還沒有好好地跟你道謝呢……” 小豆沢春菜的話剛溜出嘴邊,就看到司無月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店門前。 緊接著,又有一位老熟人出現在她的視線裡。 同樣也是個怪人。 那名靈媒師帥哥讀報雖然翻得很快,但人家好歹還會翻一翻,奇怪是很奇怪啦,不過一直都是在她能接受的範疇…… 而眼下,在接受了靈媒師這一設定後,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可眼前這位,看書卻連翻開都不需要,好像隻要摸一摸書封就能知道裡麵的內容一樣。 就離譜…… 她也是靈媒師嗎? 不不不,像真正的靈媒師這種特殊的人,怎麼可能這麼隨便就會遇到?而且一天之內,還被自己連續碰到了兩個…… 眼前的女生,怎麼看都像是普通的中二病患者而已! “今天也是老樣子嗎?不過最近新入庫的本格推理小說好像不太多……” 站到櫃臺前的五鬼助真琴,和司無月來時一樣,也沒有搭理店員,而是沉默著微微蹙眉。 嘶—— 好可怕的殘穢氣息……這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絕對是即將擁有實體的惡靈沒錯了…… 可是為什麼,在附近完全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莫非,是纏在剛剛那名男生身上的嗎? …… 平野弘樹睜開眼睛,或許是服用過奮乃靜和利培酮的緣故,望著眼前陌生的天花板,剛醒來的他感到有些茫然。 遲疑了片刻, 他想起身活動活動身體, 卻發現自己的胳膊、手肘、甚至手腕,都被一件結實的白色拘束服以交叉抱膀的姿勢牢牢束縛住,不僅完全沒有掙脫的可能……甚至,就連正常吃飯都是個問題。 他的兩個腳踝,也被一條約束帶捆住,隻能在小幅度的範圍內分開雙腿,不過好在,身上的拘束服是開襠的款式,不然他就連上個廁所都做不到。 大致了解完自己身上的狀況,緊接著,平野弘樹又開始觀察起四周的環境。 這裡看起來,像是隔離室一類的地方,因為房間的布局非常簡單,甚至可以稱得上寒酸。 整個房間裡,除了一張單人床,和一個在角落裡的白色蹲便池之外,隻剩下空氣中彌漫著的漂白劑氣味。 房間也沒有窗戶,四周的墻壁和地麵都被海綿包裹著,似乎是為了避免被關在這裡的人傷到自己。 房門同樣包裹著厚厚的海綿,門上隻有一個被欄桿封死的采光窗是玻璃的材質,可以觀察到外麵,但卻更像是,為了讓外麵的人能夠隨時觀察到裡麵的情況而設計的。 在那扇門的下方,還有一個可以從外麵打開的小窗口,大概是平時送飯用的。 不過此時,應該不是飯點兒。 因為門口,並沒有盛著餐食的托盤,隻有一打報紙躺在那裡……也不知道是剛從外麵送進來的,還是被他翻閱後隨手丟過去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所以,自己是在精神病院的隔離間嗎? 心中有了猜測,平野弘樹倒沒有急著采取行動,而是坐在床上,有條不紊地整理起腦海中的記憶。 大概過了20分鐘,他才消化完腦海中的零碎記憶,也完全明白了自己眼下的處境。 他確實是被關在了精神病院的隔離間沒錯…… 如果是普通人一覺醒來,在確認了這一狀況後,一定會產生某種程度的負麵情緒,焦躁、恐慌,至少也會感到有些坐立難安。 但平野弘樹,卻顯然從容不迫得過頭了。 因為他知道—— 這裡是他的夢。 沒錯,他此時正身處於自己所做的清醒夢之中,這個世界,也毫無疑問是他所構築的夢中世界。 在這個夢裡,自己叫做平野弘樹,因為連續殺人被警方逮捕,但卻被法庭認為是屬於心神喪失狀態,判決為無罪。 他關於這場夢的記憶,就定格在——東京地裁裁判長敲下法槌的那一刻。 而眼下,按照夢裡的劇情發展,自己應該是被移送到了某個精神病院裡,接受強製治療。 這個夢……好像還有點意思。 平野弘樹突然來了興致。 那麼接下來,自己是要在精神病院裡大鬧一場呢?還是直接去外麵,找那些警察或者死者家屬們的麻煩呢? 一想到那些人的表情,從難以置信,到憤怒,再到驚恐和絕望的求饒,他就興奮得無法自拔。 不過不管怎麼說,還是得先離開這個鬼地方才行……
第6章 平野弘樹(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