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固安大口大口深吸了幾口氣,聽到身後的動靜,又掃視了一圈四周的環境,眼見黑霧淡得幾不可見,立馬又緊張起來,“快跑。” 鄢均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但看到潘固安緊張兮兮,不帶絲毫猶豫的立即邁開腿跟了上去。 “韋陀殿裡的東西,不是出了韋陀殿,就會消散嗎,我們在跑什麼?”鄢均一邊跟在後麵跑,一邊問道。 回應他的,卻是潘固安的判官筆,隻見筆身一下打在鄢均的腰身上,鄢均一下就被挑起,整個身子斜著飛了起來。 鄢均還沒來得及多想,便看到降魔杵直盯盯的插在自己剛才落腳的地方,濺起無數碎石。 一擊落空,追擊而來的韋陀像一個變招,將降魔杵橫起,隨即像打網球一般,一個橫打,不僅將碎石全部擊向鄢均,後續攜帶著摧枯拉朽的勢頭掃過來的降魔杵,才更讓人膽寒。 鄢均眼看著碎石和降魔杵一點點的逼近,卻還是緊緊抱著從韋陀殿裡強搶出來的火燭檀香,隻能抱頭閉眼,蜷頸屈膝,避免關鍵部位被碎石擊傷。但對後續的襲擊,卻因為在半空中完全無法借力,而徹底的無能為力。 關鍵時刻,潘固安又出手了,他也沒有管那些飛速襲來的碎石,猛然跳起,一個力劈華山,夾帶著雷霆萬鈞之力,自上而下劈向降魔杵。 雖然人力有盡,也完全比不上鬼物,但潘固安也沒想著能這樣就擋下來,隻不過想著微微攔一攔,緩一下勢頭。 卻在接手的瞬間,發現自己實在是低估了韋陀像的力量,僅僅一個照麵的正麵對抗,兩條手臂就如同被高壓電流打擊過一般徹底麻痹,隨後整個身體如同發射的炮彈一般被擊飛出去。 很快,潘固安這枚人肉炮彈經過韋陀像的軌道大力發射下,撞在鄢均身上,兩人齊齊在空中劃過一道肉色的弧線,最終重重地撞在花壇上。 鄢均強忍住被撞得七葷八素的眩暈,傷筋動骨的疼痛,盡自己所能,盡快站起身來,又趕緊把潘固安扶起來,低聲說到,“潘固安,我兜裡還留著兩枚供果,你先跑,我殿後”。 潘固安看了眼鄢均空癟的口袋,也沒拆穿,眼看著韋陀像越來越近,卻仍舊不慌不忙的問道:“鄢均,你相信自己的運氣嗎?” 鄢均想了想自己的人生軌跡,如果忽略這幾天的事情,怎一個平順了得,“如果投胎也算是一種運氣的話,那我應該超越的世界上百分之75的人,這要是還不信,都對不起我這些年波瀾不驚的生活。” 潘固安點了點頭,眼睛盯著韋陀像,閃過一絲炙熱的瘋狂,說話朝著鄢均,“好,那我們就來賭上一把,看看運道是站在我們這邊,還是更偏向詭異。”身體卻突然轉向花壇後麵的屋子。 隨即,鄢均隻看到潘固安整個人陡然發力,猛然加速,隻留下一道殘影,一往無前的撞向花壇後麵那棟屋子的窗戶。 木製的窗戶,或許是因為年久失修,在潘固安的陡然沖撞下,如同紙糊的一般,霎那間四分五裂。 潘固安抱頭落地,顧不上周圍四散的殘渣廢墟,隻粗略掃了一眼,確認四周沒有明顯的危機,便對著屋外喊道,“鄢均,跳進來。” 看了眼愈發逼近的韋陀像,鄢均心也一橫,跟隨潘固安的腳步,從破裂的窗戶處跳了進去。 好在潘固安已經提前用腿收拾過地麵,見到鄢均跳了進來,苦於雙手依舊因為剛才交手被震麻,至今使不上力,隻能微微屈膝,同地麵間隔60度,在鄢均落地的瞬間,用力往外彈。 還好,目前看來兩人運氣還不錯,鄢均雖然懷抱著一堆火燭檀香和金屬器皿,不過翻身過來的時候,是背部向下,要不,要麼潘固安隻剩下一條腿可以用,要麼,鄢均要因為這堆東西少說折進去幾根骨頭。 鄢均已經數不清這是他今天第多少次狼狽起身了,不過還是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借著殿內的光線,才終於發現潘固安不自然的耷拉垂下的雙手。 “潘固安,你手不要緊吧?” 話音未落,便聽到一陣巨大的撞擊聲,從那扇破窗裡,能隱隱看見韋陀像離這棟屋子越來越近,聽動靜,應該是將降魔杵當作斧頭,將這屋子當作柴火,正在一下下的橫批豎砍。 嚇得鄢均一臉緊張的趕緊將潘固安護在身後,攙扶著他兩人一起退到一根梁柱前麵,似乎,隻有倚靠著這跟梁柱,兩人才有站起來,甚至於生存下去的動力。 然而,不知為什麼,這屋子在這等斧鑿刀刻下,竟沒有絲毫破損的跡象,雖說聽上去動靜很大,但在屋子裡,也隻能聽到聲音,卻連房梁上的灰塵都沒掉下來一粒。 正當兩人放鬆心神,覺得自己賭贏了的時候,突然間,從破損的窗口處,伸進來一根巨柱,陡然下了鄢均一跳,定睛一看,原來還是那根熟悉的降魔杵。 肉眼可見那根降魔杵在被韋陀像大力往前推,巨大的壓力下,窗口上原本還殘留著的殘渣都被碾碎,四周的外框也全被擠壓得幾乎變形,但卻仍舊堅守在它原本的崗位上。 鄢均等了許久,見降魔杵被收回去了,這麵墻也沒有絲毫被破壞的痕跡,不由長舒了一口氣,“看著詭異學聰明也有限,還好這麵墻沒被破開”。 潘固安卻隻是對著他搖搖頭,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又走近墻壁,將耳朵貼在上麵,試圖發現屋外的動靜。 聽了一會,外麵卻是一片靜悄悄的,不說韋陀像那巨大的重量和身形,一旦移動,不說地動山搖,動靜也絕不會小。 鄢均看潘固安的動作沒有打擾,乖乖的噤聲一會,大氣都不敢出,見潘固安終於從墻邊離開,才低聲問道,“潘固安,外麵有什麼動靜嗎,那尊韋陀像還在不在?” 潘固安同樣壓低聲音,“什麼都聽不到,不過照之前的行動看,這隻詭異護食得緊,我們把他的食物搶了個乾勁,他不會這麼輕易放過我們的,小心些周圍的動靜。” “而且這麵墻也詭異得很,我們輕輕鬆鬆撞窗進來,韋陀像廢了那麼大力氣都沒破壞一塊磚石,總之這裡也要當心。” “你不知道這裡有什麼詭異?”鄢均卻終於空閑下來,有時間好奇,“剛才在韋陀殿裡,我還以為你什麼都知道呢。” 潘固安卻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什麼都知道的是神,我終究隻是個普通人罷了。” “普通人,你是不是對普通人有什麼誤解?”鄢均也不客氣,生死關頭過後,心神難免放鬆,無所顧忌起來,“瞧你剛剛耍判官筆的架勢,普通人?”話說到最後,都帶著幾分陰陽怪氣。 潘固安卻陡然嚴肅起來,一把撲向鄢均,帶著他向前滑了一兩米,一直滑到殿前。 半空中隨即傳來木頭瓦片支離破碎的聲音,定睛一下,又是那座陰魂不散的韋陀像從天而降。 而此時,殿前的燭火,突然之間,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