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克女道:“為什麼劫匪要扮作水管工?” 錢豐道:“我不是說過了嗎?他們把槍分解,再偽裝成修理水管工具,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將槍帶進銀行。這個有什麼不好理解的嗎?” 夾克女道:“隻是因為這樣嗎?從他們的行動和之前的準備,可以發現這夥劫匪極其聰明,即使不扮作水管工,我想他們也有其他辦法將槍悄無聲息的帶進去。要知道他們還有銀行經理這個內應。可是他們為什麼偏偏選擇扮作水管工呢?” 陸晨聽她這麼一問,陷入一片沉思。一會覺得錢豐說的有道理,一會又覺得夾克女分析的更精確。錢豐也靜靜的思索著,不禁問道:“你說是因為什麼?” 夾克女道:“我說過這個世界沒有孤立的事件。結合規劃局失火,銀行平麵圖被盜,結果已經顯而易見了。” 陸晨忍不住插話道:“偷平麵圖不就是為了熟悉掌握銀行內部結構,這樣方便劫匪控製現場,實施搶劫嗎?” 夾克女道:你別忘了,劫匪有銀行經理這個內應,銀行內部結構和工作流程,自然一清二楚。乾嘛還要大費周章去偷平麵圖,還煞費苦心的放火掩蓋圖紙失竊之事?” 對啊,這是為什麼呢?依夾克女的說法,的確有些畫蛇添足,節外生枝。那麼劫匪為什麼還要這麼做呢?是那一點我沒有想到?陸晨在心裡默默思索著。 錢豐問道:“別賣關子了,你直接說,耽誤了這麼久,要知道,我們這裡還有更緊急的事呢。” 夾克女道:“那是為了方便藏錢。” 陸晨和錢豐異口同聲的驚嘆道:“藏錢?” 夾克女道:“沒錯,就是為了藏錢。其實錢根本就沒出過銀行。劫匪知道這個計劃的關鍵不在於搶到錢,而是怎樣將錢運出去。兩千多萬的現金,幾個大漢背在身上,目標太顯眼。他們從偷來的平麵圖發現銀行的下水管十分利於他們藏錢,所以事先讓銀行經理想辦法堵塞下水管,然後堂而皇之的以水管工的身份進入銀行。表麵上他們在修理下水管道,實際上他們重新改造下水管,方便他們藏錢了。等到他們搶到金庫現金,並將錢藏匿完後。然後故意在眾目睽睽之下,每人背著兩個大包,安然離去。這樣所有人都以為劫匪將現金帶出銀行,掩人耳目的同時,也轉移了警方的偵查方向。不得不說這個手法的確很高明。” 陸晨聽完夾克女的分析,頓覺得這個計劃簡直匪夷所思。到底是怎麼樣的精明才能想出這樣高明的手段,而又是怎樣的眼睛才能看透這一切? 錢豐忽然笑道:“你說劫匪故意將錢藏在銀行下水管道裡,那麼問題來了,那他們要怎樣才能將錢取出來?現在銀行每天都是警察駐守,難道再搶一回?” 夾克女道:“錢隊長喜歡看電視嗎?” 錢豐一聽,愣在那裡,怎麼突然問這麼一個毫不相乾的問題。估計是鑒於之前的經歷,錢豐這次沒有冒然回答。隻道:“你又想說什麼,別拐彎抹角的,直接說。要知道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夾克女道:“最近電視越來越無聊,廣告倒是越來越好看了。我之前看過一個公益廣告,講的是一輛救護車開在擁擠的車道上,前方的車輛都十分自覺的為救護車讓開一條生命通道。當我看到這條廣告後,隻見漫天五彩祥雲翻騰湧動,一道靈光從中照射下來,於是我·······”原本還算正經的夾克女說道後麵,突然開始一副神乎其神的模樣。 錢豐打斷道:“你要升天了?” 夾克女笑道:“我開竅了。劫匪為什麼需要盜取銀行平麵圖,藏錢是一方麵,更關鍵的是銀行的下水道緊挨著這個地鐵的管道。所以劫匪想要取回藏的現金,不必去銀行,隻需要在這個地鐵的管道打一個洞就可以了。況且地鐵流動人員多,更方便劫匪的行動。可這也隻是第一步,更關鍵的是如何將那麼多的現金在眾目睽睽之下,悄無聲息的轉移出去?” 陸晨驚呼道:“救護車?” 夾克女道:“沒錯,救護車。沒人會去搜查正在搶救生命的救護車,甚至會主動讓行。可如何才能讓救護車名正言順的出現在地鐵站而不會引起人們的注意呢?” 錢豐道:“救護車出現當然是救死扶傷。” 夾克女:“對,需要有傷亡,大麵積的傷亡,混亂不堪的大麵積的傷亡。隻有這樣才沒有人會在意應該出現在現場的救護車。劫匪可以扮作醫護人員,開著救護車,假裝救護傷員的同時,就可以毫不費力的將贓款轉移出去。如何才能製造這種混亂現場,大量傷亡呢?沒有什麼比炸彈更有效果的了。這就是這夥劫匪設計的一場完美的銀行搶劫案。” 陸晨道:“就為了轉移贓款,不惜傷害這麼多無辜生命?” 夾克女深深的點了點頭。 陸晨心裡想道,都說人這種高級生物,與動物的區別就在於人是有人性的。可這夥所謂的人,為了一己私欲,竟能喪盡天良至如此地步。縱然計劃如何完美高明,終究難掩其邪惡的本質。所幸這個世上還有人有一雙明亮的眼睛,總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陰暗麵。就像眼前的這個姑娘。 或許天使就是這樣的吧。 一旁久未開口的錢豐嘆道:“人不過就是一團皮囊包裹的欲望體。善惡對錯糾纏在一起,沐浴陽光的樹葉與深埋黑暗的樹根,誰又能離的了誰,誰又有資格評價誰更乾凈些呢?” 陸晨看著錢豐,這個在社會浮浮沉沉多年的中年人,臉上竟也難掩一絲苦楚。 突然房間的門被推開,幾個人一擁而入。錢豐喝道:“你們是誰,乾嘛來的?” 來人並未回答,其中一人掏出證件一樣的東西,錢豐看了一眼便不再做聲。那人在掏證件的同時目光將房間環視一圈,最後停留在夾克女身上。兩人目光相對,仿佛已有千言萬語在一瞬間的目光對視中說完道盡。隻見那人沖著夾克女點點頭,夾克女也微點回應了一下後,就見來人都出去了。 陸晨看著眼前的一切,一頭霧水不知所以然。錢豐好像也很好奇,隻是強忍著不問。隻見夾克女道:“好了,事情都結束了。” 結束了?怎麼結束了?雖然夾克女說出劫案始末,可劫匪呢?炸彈呢?怎麼就結束了? 錢豐也問道:“炸彈找到了?” 夾克女點點頭。 錢豐道:“劫匪也都抓到了?” 夾克女又點點頭。 錢豐一下子如釋重負般嘆了口氣,深深靠在椅子上,好似耗盡所有氣力。陸晨兩眼茫然,看了看錢豐,又看了看夾克女。 夾克女道:“剛才進來的是刑警隊長李國強,就在我們說話的同時,他們已經找到炸彈的位置,找回所有的贓款。也在地鐵站旁邊的一個地下車庫,抓住坐在偽裝後的救護車裡的劫匪。加上那一個,所有劫匪一網打盡,到此,所有一切都已結束。” 陸晨心中嘆道,原來是這樣。過程雖破折離奇,結局總算圓滿,不可謂不喜。 錢豐問道:“你也是警察?” 夾克女笑道:“不是,我隻是一個熱心市民。” 陸晨聽聞又是一驚。能將案件分析如此透徹的人,卻不是警察。那她又是做什麼的呢?錢豐問道:“那你和刑警隊長是什麼關係?” 夾克女道:“沒什麼關係,認識而已,偶爾互相幫幫忙罷了。” 錢豐聽後雖一臉不信,卻也不再刨根問底的深究。因為他知道自己再怎麼問也沒什麼意義,話鋒突然一轉,道:“既然你們早就掌握了一切,根本不必如此大費周章,直接抓住就好了。完全沒必要在這裡和我們逗悶子。” 對啊,聽錢豐這麼一說,讓陸晨也有種後知後覺之感。既然早已掌握劫匪的行動計劃和藏身地點,完全可以悄無聲息的一舉而獲,為何還這樣多此一舉呢?陸晨想不明白為什麼,習慣性的看向夾克女,猛然發現夾克女也正看著自己,眼神卻有種說不盡的意味深長,而這也隻是一瞬間。 夾克女扭過頭,沉默片刻道:“沒什麼,隻是不想打草驚蛇而已。” 錢豐道:“怎麼打草······” 夾克女突然站起來,表情輕快的說道:“好了,一切都結束了,這裡也沒我什麼事了。錢隊長,我可以走了嗎?” 沒等錢豐回答,夾克女已經邁步往外走,錢豐喊道:“等等!” 夾克女道:“錢隊長還有事?” 錢豐問道:“你是誰?叫什麼名字?” 夾克女想了想,笑道:“李成蹊。” 當陸晨聽到夾克女說出自己的名字時,差點沒驚叫出來。想到口袋中名片上的名字,難道她就是自己要找的李成蹊,怎麼是個女的?難道是同名或同音?可這也太巧和了吧。 李成蹊說完便不回頭的走了出去,這回錢豐也沒再阻攔。可陸晨還有問題沒有得到答案,看著李成蹊走出房間,陸晨隻想追上去問個究竟。 陸晨看著錢豐,用手指了指自己,道:“那我呢,我可以走了吧。” 錢豐看擺了擺手,道:“走吧,這裡沒你什麼事了。” 陸晨聽完,抱起自己的行李,一個箭步飛奔出來。出門就四處張望,在密集的人群中,一眼就發現李成蹊的蹤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立馬跟了上去。出了地鐵站,看見李成蹊站在路邊,好像在等的士。陸晨趕忙上前,心中好像有千言萬語奔湧而出。可真站在李成蹊麵前,竟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憋得滿臉通紅,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 李成蹊看著突然竄到自己眼前的陸晨,一臉疑惑,問道:“你還有事?” 陸晨支支吾吾道:“我······你·····那個·····” 陸晨越想說越說不出來,急的用手胡亂比劃著。李成蹊估計被陸晨的滑稽樣子逗樂了,微笑著道:“你這人腦袋不太靈光,怎麼嘴也不好使嗎?剛才在裡麵不是挺利索的嗎?” 看著李成蹊的笑臉,隻覺秀氣中透著天真爛漫,讓人如沐春風。陸晨喘了喘氣,努力壓製激動的內心,道:“你叫李成蹊?” 李成蹊道:“對啊,我剛才在裡麵不是說過了嗎?怎麼你連耳朵也有問題嗎?” 陸晨急忙從口袋中掏出那張已被藏成皺巴巴的名片,問:“你是崇岵街46號的李成蹊?” 李成蹊聽陸晨這麼一問,看了看手中的名片,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上下打量一番,問:“你是陸晨?” 陸晨一聽,感覺就像和組織對上暗號,不勝欣喜,一個勁的點頭如搗蒜,道:“是是是,我就是陸晨。真是太巧了,想不到是這樣和你相遇。” 李成蹊笑道:“是啊,是太巧了。” 這時一輛的士停在兩人麵前,李成蹊道:“上車吧,回去再說,這也不是說話的地。” 說完便上了車,陸晨也立馬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