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黑暗回響(1 / 1)

“割了你的舌頭你就吐不出來了吧。”文雪用一塊手絹輕輕擦了擦臉,不知從哪裡拿了一把水果刀。   文易試圖掙紮,但他被銬得太緊,即使用盡全力也隻是讓身下的床板發出了一陣吱吱呀呀的聲音,求饒的句子在無法合攏的嘴中變成了一陣嗚嗚啊啊的聲音,文易覺得自己就像是一條在案板上垂死掙紮的魚。   這時外麵的一種聲音從通風口鉆了進來,拯救了菜板上的魚,文雪放下刀離開了,隨後燈光熄滅,跟著是“哐啷”一聲,文易鬆了一口氣,開始思考自己的處境。   這裡應該是文明家的地窖,文雪的目的也很簡單,就是把自己身上的璃蛇轉移到她兒子身上,那個肉湯果然是關鍵,隻不過自己這次喝了反而沒什麼異常,也許是那湯隻有第一次有效果。不過眼下這個不重要,關鍵是如何逃離這個魔怔了的女人。   純粹的黑暗中,文易的其他感官變得更加敏銳,他首先聽到了旁邊平穩的呼吸聲,然後感到一股若有若無的風,並漸漸聽到了外麵傳來的說話聲,有三個人,除了文雪的聲音外,有一個八成是文明的聲音,還有一個聲音自己很熟悉,但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是誰。   “你怎麼回來了,醫生不是說要住院觀察嗎?”   “我感覺自己沒啥事了,在醫院躺著不是浪費錢嗎。”   “腦子也不犯渾了?”   “好了好了。”   “之前不是還讓我滾嗎,厲害著呢。”   “那絕對不是我說的,我這幾天好像是招惹了什麼不乾凈的東西,一直迷迷糊糊的,多虧這位大夫他把我治好了。”   “那怎麼給人帶回來了,你爛命一條別耽誤人家時間。”   “姐,是我自己要來的,我剛好來辦點事,就順路一起過來了。”   “先做飯先做飯,燉個老母雞,再炒個青菜,對了景豪呢?”   “在裡屋呢,剛睡著,大夫貴姓啊?”   “免貴姓王,不用麻煩,吃簡單點就行。”文易想起來了,這是王大夫的聲音。   “裡麵坐裡麵坐。”   安靜了一會兒後,外麵又傳來剁菜的聲音和油下鍋的聲音。   把心裡的疑問都放在一旁,文易開始思考起如何脫身,手腳的金屬鐐銬確實很結實,不僅讓他動彈不得,也讓他無法折騰出較大的聲響來引起王大夫的注意,而嘴裡的金屬球讓他無法發出叫喊,隻有嗚嗚的聲音,顯然不可能傳到外麵。   看似是個死局,但尚有一線生機,這地窖裡還有一個人,一個沉睡的嬰兒,若是有辦法將他喚醒,或許事情還有轉機。   在用盡渾身解數發出了幾分鐘不同的噪音後,聽著那依舊沉穩的呼吸,文易感覺很心累,你這個年紀怎麼能睡這麼死啊。不過往好處想,文明回來之後起碼自己的生命安危暫時得到了保障,文雪白天應該沒有機會再過來了,但如果等王大夫走後,她跟文明直接攤牌,也無法預料到文明到底會站在誰那邊,兒時玩伴還是妻兒,顯然更傾向於後者。   於是文易暫時放棄了掙紮,專心思考著可能要麵對的情況和應對之法。但想來想去,自己都隻能如砧板上的肉一樣,等待著客人跟屠戶談好價格,或是整塊,或是切片,或是切成臊子。   在黑暗中不知過了多久,外麵隻剩下一些微小的聲音,是聲被房門切割的支離破碎的人的講話聲,完全聽不清在說什麼,讓文易想起了大學時自己的某個南方舍友,在廁所裡與家人打電話時說的地方方言,隻不過遠沒有現在這樣的聲音煩人,因為那方言他不需要懂,而現在這宛如惡魔的低語他十分需要聽明白。   人類精準控製肌肉顫動所產生的語言,在艱難地通過房門,並順著不知在何處的通風口擠下來之後,變成了動物的語言,隻剩下音調,文易聽著一段像是在說“感謝”“好吃”,又像是在說“三爺”“好酒”。   猛地文易腦中翻湧出一段記憶。某處山洞裡,自己被綁在木樁上,三個人影在篝火旁吃著酒肉,談論著如何處置自己,為首的是被稱為“三爺”的強壯漢子,豹頭環眼,須發皆張。另外有一人賊眉鼠眼,常人一看便會敬而遠之的樣貌,還有一人長相普通,不時給另兩人添酒。   “三爺,這人我建議還是殺了吧,反正銀子我們已經收了,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留著隻會是個禍害。”   “三爺,我看還是放了,當時咱們給人家的信裡可答應了拿到錢就放人,人家也沒報官。”   “言必信行必果,你真把自己當大俠了?咱們這可是刀口舔血的買賣,這小子知道了我們的樣貌,回去後要是報官,畫出圖通緝咱們,那我們就沒處去了,不如宰了他,然後一走了之。”   “你這樣會壞了三爺名聲的。”   “我這也是為了三爺的安全著想,你了不起你清高,你怎麼不親自送他回去然後把罪名都擔了,以後逢年過節我們一定給你上香。”   “你!”   “夠了。”那個被稱為三爺的男人開口了。   他慢慢走到了文易身前,開口說道:“你家人既已交清贖金,我們自然當放你回去,隻是擔心你將我三人相貌說出去,便勞煩你發個毒誓。”   “我文柯發誓,若是將三位英雄的相貌說出去,叫我五雷轟頂不得好死。”   文柯...   文易...   我是誰?一個問題浮上心頭。   沒容他細想,幽幽的光線照亮了黑暗,一陣音樂聲響起,那是他的手機鈴聲,手機不在他口袋裡,而是被放在了這室內的某處,隨後嬰兒車裡的小生命也蘇醒了,開始用哭聲呼喚著自己的母親,文易第一次覺得孩子的哭聲是這樣悅耳。   在期待中,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或許是他們聊天的聲音太大,亦或許是孩子的聲音太小,並沒有人來查看情況,幾十秒後手機的鈴聲停了下來,微光重歸黑暗,哭聲歸於寂靜,希望隨之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