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當... 　　文易聽到了鑼的聲音，視力逐漸恢復，不是他預想中的天花板，眼前赫然是一群穿著古代衣服的人，而自己的視線也在不受控製的移動，一上一下顛簸，似乎有人在抱著自己的腦袋晃來晃去。 　　當...當...當...這次文易聽清了，這鑼就在自己耳邊，瞧一瞧，看一看了，西域的琉璃神蛇，包你沒見過。稚嫩的吆喝聲就在咫尺，幾乎像是趴在耳邊喊叫，文易想低下頭看，但視線停在了一個臉紅撲撲的小女孩身上，正坐在一個高大男子肩頭，這是夢還是幻覺？文易又嘗試著去感受自己的手和腳，他感覺到自己是結結實實踩在地上的，左手拎著個什麼東西，粗糙的麻繩磨得手掌有些疼，而右手似乎是握著一根棍子。 　　身體的各個器官的感覺都無比真實，但文易就是無法調動自己的身體，哪怕是眨一下眼睛這樣的簡單動作都無法做到。背部突然傳來一陣疼痛，兔崽子別發愣，接著吆喝。這是一個沙啞的聲音，而“文易”聞言立即動了起來，視線又開始亂晃，這讓文易感覺有些頭暈，奈何他閉上眼都做不到，隻好聽之任之。 　　眼睛和大腦，華生，眼睛和大腦。文易想起了福爾摩斯裡的一句話，忍著頭暈跟隨著晃動的視線觀察期四周，聽到吆喝聲圍過來的人不算太多，不超過十個，穿著些粗布衣服，那個小姑娘出現的最頻繁，倒確實有些可愛，文易心想。 　　偶爾視線也會掃過那個沙啞聲音的主人，但卻一刻不敢停留，匆匆又轉開，文易大致看出那是個中年男子，男子身前有個像電飯鍋那麼大的黑色壇子，放在一塊黑布上，手裡持著一根笛子樣的物件。時間慢慢流逝，圍觀的人也不耐煩起來，有的人轉頭離開了，那馱著小姑娘的高大男人似乎也要轉身離去。“大夥兒別急，好戲現在就開始，‘文易’狠狠敲了一下鑼，向側麵讓了幾步坐在了被陽光照的發燙的地上。視線先是轉向那壇子旁邊中年男子，被狠狠瞪了一眼之後，又連忙轉向了一旁，等笛聲響起又悄悄挪向了那小姑娘。 　　一陣悠揚的聲音傳來，沒過多久，文易聽到了人群中此起彼伏的驚呼聲，文易也想看看那條所謂琉璃神蛇，但他所在的這個身體似乎是看習慣了，全神貫注的盯著嘴巴張開的小姑娘看，沒什麼好辦法的文易開始思索這是怎麼回事，這種什麼都不能做的狀態很像是在做夢，但偏偏自己的感受又無比真實，耀眼的陽光、周圍清晰可見的人臉，以及身下紮紮實實的地麵，甚至還能聞到泥土被太陽照射後散發的氣息。 　　表演很快就結束了，“文易”的身體托著一個竹筐收集著打賞來的財物，大多是一兩個銅板，好不容易視線轉到那黑壇子上，卻隻看到黑黢黢的一個洞口，中年男人小心翼翼的用布抱起壇子摟在懷裡，全然不在乎布上沾的泥土灰塵，然後揮了揮手，示意“文易”跟上。 　　視線也就不在亂晃了，文易有了時間思考，通過視線的高度推斷，這副身體應該屬於一個半大男孩，跟著的中年男人是耍蛇為生的藝人，他們正要去下一個地方賣藝，考慮到沒有驢或者騾子代步，他們的經濟條件應該不算太好，耍蛇人始終把壇子抱在懷裡，裝錢的框卻讓男孩拎著，應該不是他拐來的孩子，隻是那條蛇不知道長什麼樣子，這名字也挺耳熟，琉璃神蛇、璃蛇......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文易都沒得到什麼有價值的信息，唯獨能看出來那耍蛇人對那琉璃神蛇的重視，不管是吃飯還是如廁，都一直貼身帶著，而且他看“文易”的眼神都是冷漠或者兇惡，看壇子時卻有些柔和，還經常把眼睛湊到壇口，或是把手伸進壇子，仿佛壇子裡的不是蛇，是他的他的母親、父親、妻子、兒子兼情人，他一路上都專心守護著它，沒有一絲鬆懈。 　　不知走了多久，他們穿過了一處城門，那男人四下打量，找了塊地方，用腳踩了踩，看向男孩，從鼻子裡發出一個聲響，男孩連忙跑過去用手撿拾石子兒和土塊，丟向一邊，男人就在旁邊撫摸著壇子，低聲說這些什麼，文易感覺到男孩身上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男孩弄出了一塊平整的地麵後，拿起鑼便在周圍吆喝了，還是上次文易聽過的那一套，瞧一瞧，看一看了，西域的琉璃神蛇，包你沒見過。巧的是這次也有個挺好看的小女孩，文易幾乎和男孩同時鎖定了目標，不過這次的女孩歲數要稍微大些，被個相貌平平的婦女牽著，跟上一次大同小異的劇情，他們收獲了一陣驚呼以及一小把銅板，不過這次文易還是沒看到那蛇，隻是跟著小男孩看小女孩了。 　　等男人包好壇子，天色已經暗了，便帶著男孩吃了碗麵，找書苑 www．zhaｏshuyuan．ｃｏm 然後男人打聽到城東頭有一處荒廢的破廟，便帶著男孩去破廟過夜，破廟很小，隻裡有一座半個腦袋的石佛，眼睛和耳朵都不見蹤影，石佛勉強把破廟隔成了兩部分，男人勒令男孩在門口附近睡，自己抱著壇子走到了消失在了陰影裡。 　　夜色漸起，男孩閉上眼睡著了，而文易沒睡，男孩閉上眼反而聽覺更加敏銳，他又聽到了男人的低語，以及某種奇怪的叫聲，介於小孩哭啼和貓發情的嚎叫之間。又過了一陣，這兩個聲音也消失了，響起了難聽的打呼聲，文易更加睡不著了，反正也無事可做，文易再次嘗試著控製身體，仍是徒勞無功。 　　文易有些絕望，目前他經歷的事已經遠超他的認知中的常理，他回憶起一張他所愛之人的臉，那是他的妻子，那臉有些模糊，逐漸變成了白天所看到的小女孩的臉。緊接著文易感覺肚子一涼，冰涼的蛇鱗緩慢摩擦著男孩的肌膚，向腦袋處爬來，輕輕繞了男孩的脖子一圈，用圓圓的頭拱開了男孩的嘴唇，男孩仍在睡夢裡毫無察覺，而文易已經駭得停止了思考，他感覺蛇鉆進了自己嘴裡，光滑溫熱的蛇鱗滑過舌頭。 　　文易猛地睜開眼，身體似乎又回歸了自己的掌控，眼前正是文明的臉，文易用手撐著坐起身來，發現自己正躺在他之前看到的那張床上，而床頭的書已不見了蹤影。 　　易哥你不要緊吧，用去醫院嗎？ 　　剛剛是夢嗎？文易感覺那溫熱光滑的觸感還在自己嘴裡逡巡，這也太真實了。 　　易哥我剛給你做了人工呼吸，看來挺有用的，可把我嚇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