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茍家神婆(1 / 1)

等拿到片子出來,天色欲晚,夕陽的餘暉灑在剛從夢裡醒來的文易身上,他覺得腦子像一團正在被攪拌的漿糊,完全無法集中注意力。我幫你掛了明天下午的專家號。好好,文易沒有客套的力氣,勉強答應下來。你這有點像丟了魂兒,要不去找我姥姥看看啊,她是村裡有名的神婆,她很會看這個,我小時候就見過她叫魂,現在還經常有人請她去呢。那又得麻煩你了。文易也是病急亂求醫,至少茍家村比文家村安全多了。   開車回去的路上,茍梓涵跟文易講起了她姥姥的故事,曾經茍家村有戶人家請她姥姥過去,她也跟著去了,聽著說是孩子有一天被一隻大黑貓追,受了驚嚇之後當晚就發燒,吃了藥三天三夜也沒退,後來請大夫掛了水,燒退了,但孩子一直沒醒,最後實在沒辦法了就就找到姥姥。姥姥聽完之後就說是魂丟了,連屋都沒進,就在院子裡,拿出一個有三角形缺口的碗,要了雙孩子平常吃飯用的筷子,就在院子裡轉著圈敲碗,嘴裡念念有詞,轉了三圈就要走,那戶人家男主人懷疑她是騙子,攔著不讓走,爭吵著,孩子竟然自己從屋裡走了出來。也許真有用呢,聽完茍梓涵繪聲繪色的描述,文易心中有了幾分希冀。   過了文家村,開了幾公裡山路,便到了茍家村,存在沿著路依次向上鋪開,在過去十幾戶人家後,車停到路邊一塊平地旁,沿著一段黃土臺階上去就是姥姥家。   茍梓涵叫了門後,一個普普通通的老太開門走了出來。是梓涵回來啦,還帶男朋友了?老太的目光越過茍梓涵,看到了文易,臉上的笑容僵住了,眼睛瞪得幾乎要掉出來,把文易盯得有些發毛。   你是文家這一代璃蛇吧?文玄跟說起過你,眼瞅著時候也到了,這時候你不在文家老實帶著,來這裡做什麼?   一番話把文易驚得目瞪口呆,幾乎要扭頭就跑。   璃蛇到底是什麼?什麼時候到了?一旁的茍梓涵聽得雲裡霧裡,忍不住問道。姥姥看了文易一眼,嘆了口氣。看來他什麼都沒告訴你啊,那你們坐下聽我慢慢說吧,姥姥把文易茍梓涵讓了進來。   姥姥家並非如文易所想象的那樣,門上掛著彩色的布條,屋裡彌漫著藥草的氣味和淡淡的煙霧。開門的是個普普通通的老太婆,屋裡布置也很簡單,幾張木椅子,一張茶幾,爐子上燒著開水,靠裡麵是一張單人床,隻是在墻角的箱子裡,似乎堆著很多黃紙。   璃蛇是文家代代流傳下來的,據說擁有它的人可成自在神,不生不滅。雖然說的很玄乎,但其實就是讓你變成璃蛇的一部分,跟璃蛇一起繼續傳給下一代後人。   啊?文易忍不住叫出了聲。   璃蛇其實就是一團沒有自己肉身的魂靈,它現在就在你腦中。人的魂靈一旦依附了肉身,不發生意外就很難再脫離,所以當人的肉身壞了,魂靈往往也就跟著消散了。而璃蛇就是不受這個規則約束的魂靈,在所在肉身死亡之際,它便可破繭而出,去尋找下一個宿主,不過隻能找出生不滿百日的嬰兒,因為嬰兒的魂靈還沒有完全與肉身結合,璃蛇便可以找到空子鉆進去。   這不是奪舍嗎?茍梓涵脫口而出。   並非如此,嬰兒的魂靈與肉身無比契合,璃蛇無法對抗,隻是潛伏起來,隨著宿主一起長大,而宿主在25歲後,會開始逐漸衰老,此時更加強壯的璃蛇便會取得宿主肉身的控製權。   那永生是假的?文易問道,他已經相信了這個傳說。   不完全是假的,璃蛇和你一起成長,也將經歷你所經歷的一切,有著你的一切記憶,換言之,璃蛇就是另一個你,一個獲得了歷任宿主記憶的你,你和你的記憶也將跟著璃蛇一起在下一個宿主體內蟄伏,然後復活。   不知道多少人的思想擠在一個身體裡,文易設想了一下那場景,頭皮發麻。那怎麼才能把那東西從身體裡弄出去?文易急切地問道。   姥姥沉默了片刻,辦法倒是有,不過你可想好了,這可是很多人都想要的機會。   我想好了,我隻想作為自己好好活這一世。文易毫不猶豫地說道。   行,那你便在這等著,我去取一些東西。遠麼姥姥,我開車帶你去吧?不要緊,就在後麵你二叔家,你倆先倒點水喝吧。   你真信這個啊?茍梓涵問文易。   不是你讓我來的嗎,文易心裡吐槽道。試試唄,說不定有土方子真的管用,之前我一個鄰居兩口倆都得癌癥,就是靠土方子治好的。其實文易心裡已經信了七八分,那老太一口叫破他的身份,還是有些東西的。   如果是真的,那可是永生誒。茍梓涵感嘆道。   你知道忒修斯之船嗎?忒修斯之船是一艘可以在海上航行幾百年的船,這歸功於不間斷的維修和替換部件。隻要一塊木板腐爛了,它就會被替換掉,各種配件,包括桅桿、船錨、船舵都被逐漸替換,直到所有的木頭都不是原來的木頭。問題是,最終產生的這艘船是否還是原來的那艘船,還是一艘完全不同的船?   如果說人的身體是一首載著魂靈的忒修斯之船,那麼細胞是零部件,都在不斷更替,有的細胞生命較短,2-3天就要更換。皮膚細胞更換時間約為15-30天,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紅細胞可以存活120天,肝細胞壽命為5個月,骨骼細胞約為10年,隻有腦細胞不可再生,幾乎不會更新。其實對我們來說,不會改變的隻有我們的過去,或者說我們以為的過去——記憶。如果腦子裡突然多了很多記憶,我也就不是我了,文易一口氣說了一堆。   你知道的好多啊,易哥。一番話說得茍梓涵肅然起敬。   這要歸功於文易以前的失眠,以前晚上睡不著時,經常會胡思亂想,想過不少這一類的問題,沒想到今天派上用場了。   沒一會,姥姥回來了,挎著一個蒙著黑紗的籃子。你跟我進屋,梓涵你看著點門,別讓任何人進來,老人直接進了裡屋,文易也跟了進去,屋裡布置也很簡單,約有三米寬,六米長,最裡頭是一張方形窗戶,用泛黃的報紙糊上,窗戶下是一個暗紅神龕,擺著幾盤東西,因為光線太暗看不太清楚,神龕下是一個草蒲團。旁邊則是一個老式的保險箱,姥姥把神龕前供奉的幾盤東西拿到了保險箱頂上,又把蒙著黑紗的籃子放了上去,便讓文易坐到蒲團上,閉上眼睛,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動也不要睜眼。   文易用力閉著眼睛,等待著接下來要發生的一切,他先是聽到了機關轉動的聲音,料想是從保險箱裡取東西,接著又是黑紗被扯開的聲音,姥姥最後又叮囑了一遍不能動不能睜眼。接著是一片寂靜,文易聽到了自己的呼吸聲,又聽到了姥姥的呼吸聲,之後文易聽到姥姥輕聲唱起經文,他聽不懂,但覺得並不難聽,在唱經聲中,他聽到了一個微弱的呼吸聲,從神龕的方向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