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我在此地這麼久,怎麼沒發現什麼後院?”淩清秋反問道。 孟管事沒作回答,隻是微微開了口:“白天時你說知曉兇手的線索,現在可說了嗎?” 淩清秋察覺孟管事眼中多了分寒意。 “啊…可說!可說!這個線索就是…確定了兇手不是你!” 說罷,淩清秋故作機靈地看著孟管事。 孟管事豎著耳朵等著淩清秋的線索,誰知被這等戲耍,她努力壓製著怒火: “原來是被你擺了一道,賴在此地不肯離開就是為了要愈魂香!” 此刻淩清秋卻又像個孩童性子:“孟管事,我真能幫你查案!你看,這不都到這了嗎!隻不過幫你查案的酬勞嘛,就是少許愈魂香而已。” 淩清秋說罷,已經做好了被趕出春澤閣的準備,誰知對麵那人悶了半晌,竟又溫婉如初地開了口: “時候不早了,本閣已備好了房間,淩半仙先去休歇吧,命案之事,還是交給官府罷了,愈魂香會為你準備,無需銀兩,明日一早便拿著離去吧。” 淩清秋反應到,這是綿羊入了老虎洞,一時不饑宵夜食,這哪是準備好了房間?是準備好去陰間了吧! 不過淩清秋又轉念一想,如今馮宅夫人被害,那青龍抱月瓶是在禦品軒還是已被私生他念的人藏了起來?方才看那木臺子上的錢袋子與宅主夫人臨出門時的樣子比起來癟了些,或許正是用來買了瓶子,夫人也正是在回宅的路上遇害,那支青空抱月瓶說不定也就在此處。 淩清秋垂眸不大會兒便抬起了頭: “也好,也好,那就謝過孟管事了。”言罷,便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 夜裡,淩清秋感覺周圍的一切都靜的出奇,他進了屋子便吹滅了燈,臥在榻上撚著劍穗像是等待著什麼。 “這春澤閣還真是氣派,連歇息的閣間都如此寬敞,可是這偌大的春澤閣哪裡還有個後院?”淩清秋一邊想著一邊開了窗。 “出莊竟有些時日了,這殷赤瓶背後的真相究竟是什麼…”他眨巴眨巴眼睛,雙手托住下巴趴在窗欞上望向月亮。 冷月無聲,照得人間處處清明。 咚——咚——咚—— “子時三更,平安無事!子時三更,平安無事!” 打更人的聲音伴著敲擊竹木梆的動靜循循傳來, 淩清秋收回了心緒,回身拿起了白羽: “吉時已到,開門驗屍”。 —————— 那放著兩張人皮的偏屋外,兩名正打著瞌睡的守夜人被一段不緊不慢的腳步聲吸引, “來者何人!”其中一個身形壯碩滿麵絡腮胡的人開口道。 “……” 那來者沒有應聲,絡腮胡瞇起眼睛看著從回廊盡頭愈走愈近的不速之客,隻見那個身影修長挺拔,一襲白衣月色下卓然而立,竟尋不到半點慌張之色。 “來者…何人!此地不…可接近!速速離去!嘿嘿,不過,要是個…美人兒…嗝…就能過來…”那絡腮胡子旁邊的另一個醉醺醺的模樣,吐著酒氣一臉色相,吊角眼尾也隨著咧開的嘴角多了三層褶子,他笑瞇瞇地嘟囔著,搖搖晃晃站起身來。 “……” 那不速之客依舊不作聲。 絡腮胡子眼瞧著那人愈走愈近,周圍的空氣甚至較方才多了些寒凜,便回身撈起靠在木桌上的長刀,彼時的睡意瞬間蕩然無存。 “哎呦!我看…看…我看看,這身段兒好似是個美人兒吧!”在一旁顫顫巍巍晃悠的吊角眼半躬著身子,一隻手扶著門前的桂花樹,另一隻手抬起來指著對麵走過來的人:“嘿嘿,大美人兒,快過來,快過來…嗝…” 啪嗒…啪嗒… 那來者還是不肯作聲,竟一步一步穩穩當當地走到了兩個守夜的麵前。 那絡腮胡子終於看清了來者的容貌,竟是白日那個淩半仙。 “你!你不是被…你來這裡作甚!”絡腮胡子終於耐不住性子,掄起長刀便向其砍去。 隻見淩清秋足尖一轉,身體微微一側,毫不費力的避開了一刀, 又見其單腳一點,身子騰空而起,飄飄乎如銀翅蝶羽一躍而上那桂花樹梢,淩清秋冷著眼俯視著樹下的一切。 “反應竟如此敏捷,你究竟是何人!”絡腮胡子喊道。 在樹下的吊角眼迷迷糊糊中聽見了動靜,又扽著眼皮哼唧著:“美人兒你怎麼化蝶飛了…” 忽地,那絡腮胡又甩著刀借力砍了上來,他雙目赤紅麵容扭曲,甩來的刀刃仿佛有千斤之重,刀刃掠過之處似有破空之響,隻見淩清秋拔出白羽,瞬時劍意脫鞘而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那劍身泛著凜光輕輕一擋,方才那重可劈山的一刀竟被彈飛了去,淩清秋又旋了下手腕收回了劍身,將劍柄朝向撲過來的絡腮胡子,嗖嗖兩聲,剎那間那人便摔在地上不動了。 那醉了酒的吊角眼被嚇得酒醒了一半兒,眼看著淩清秋悠悠然從樹梢上下了來,雙足落地時無息無聲,如同小鳥落地一般輕巧。 “你…你到底是誰!”吊角眼瞧見絡腮胡子的慘樣,恐懼直上心頭,本就醉酒控製不住的身體,此時抖的更加厲害了。 淩清秋隨手挽了個劍花走向了那人,定定地站在他的麵前,盯著那雙吊角眼緩緩開口說道: “天機劍仙,淩清秋。” 嗖—— 哐當—— “天機……”吊角眼話到嘴邊隻覺身子一軟,沒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便直直的倒下去了。 吱——淩清秋推開門,掏出隨身的火折子輕輕一吹,走向那木臺子, 嘩啦——蓋在人皮上的布麵被掀起,淩清秋將火折子湊近了些, “兩張人皮切口皆整齊規則,刀刀精準入骨掀皮,這行兇之人要麼是個高手,要麼就是劊子手啊…”淩清秋琢磨著,目光停留在了其中一張人皮上: “這是…海棠?” 他上前一步彎下腰,見那宅主夫人的左手掌心處有一橢圓形花瓣樣圖案,又查看了另一張人皮,那人的掌心卻隻有血跡斑斑而已。淩清秋隨即陷入沉思。 “原來是你。”微弱的火光襯得淩清秋雙眸更加深邃,他抬起頭,像是理順了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