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日記(1 / 1)

今生! 慕容非道 4331 字 2024-03-17

陳思遠以手扶額,又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也罷,你在這裡等我一會,我去取點東西。”說完便起身準備離去。   我靠著墻角輕輕點了點頭,陳思遠透過門上的孔洞確定了外麵沒人後,便提著燈離去。   陳思遠故事裡,那個幾乎與世隔絕的小村莊,說的應該就是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   村民都低著頭不做反抗,那不是他們不想,而是不能,死人又如何去反抗?   故事的意思很明確,村民都已經死了,被做成稻草人插在田裡,耐人尋味的是,村民對軍官說的話‘留下來陪我吧。’和故事剛開始,那個被軍官射殺的人種種怪異的舉動。   很簡單,這個村子被屠村了,整個村子都成了某一個‘人’的替死鬼,而這個‘人’還會不間斷的去找更多的替死鬼。   故事中,村民全都變成了稻草人,那麼,新的替死鬼便是後來的日軍,也就是外來者。   陳思遠問我為什麼會回來,給出的答案與我腦子裡隱隱的記憶大相徑庭,便是在告訴我,我是外來者。   我的記憶被篡改過,‘我’並不是我。   至於為什麼不直接說出來,而要拐這麼大一個彎子,則是因為村子裡有某種力量會乾擾認知,一旦深入去探究,便會立刻被一個新的想法給覆蓋。   此外,話裡還透露出一個信息,那便是鬼,又或者說是真正有威脅的鬼,有且隻有一個。   村子裡,就我所知有三種情況會導致死亡。   第一,跟隨送葬的隊伍走完全程。   第二,看著另一個人剝下自己的皮。   第三,則是我的猜測,如若那個四處找替死鬼的家夥,說出那句“明天就是某某某下葬的日子了。”也會死亡。   死亡的方式便像劉曉惠一樣,將自己的皮一點一點摳下來。   陳思遠說自己已經走不了了,那是因為他已經被鎖定了。問題來了,在這種已經被鎖定的情況下,他是人,是鬼?   回到拋出的第一個問題,“村子裡還有幾個是活著的?”   首先我肯定算是活著的人,陳思遠拋出的答案是“一個或者四個”那麼,被鎖定的人算不算人?那個唯一的鬼,算不算人?如果算就是四個,如果不算……   念及此處,我深深地看了劉曉惠一眼,而後閉目養神,靜靜的等著陳思遠回來。   這不是我該考慮的事,看陳思遠的胸有成竹的樣子,想來是早已想好應對之法了,我現在還能站在著就是最好的證據。   片刻後,陳思遠拎著個塑料袋跑了回來。   “這個你收好,出去後你就知道該怎麼辦了。”說罷,便從袋子裡掏出一麵古樸鏡子遞到我手裡。   “這鏡子什麼來頭?”   “算是意外之喜吧。”   陳思遠答非所問,聞言,我也沒有多問,便將鏡子收好,而後問了句“這地方要怎麼出去?”   “這地方一共有兩戶外姓人家,我,姑且先算作一戶,另一戶梅姓人家就,嗯,算是,不久搬來那個。陳思遠給劉陽寄信的時候應該聊到過的吧。”陳思遠依舊是那個不急不慢的語調,說到一半,還摸出根煙點了起來。   “給我也來根。”   “十幾年的同學了,我可不記得你有抽煙的習慣,怎麼,大學畢業還不到半年,你就染上了這個習慣?這可不像你啊。”   “嗨,速度速度。”   “行吧行吧,拿去。”   深深的吸了口煙,煙的味道很嗆人,但卻莫名的醒腦。   “說到哪了?”   “梅姓人家。”   “對,梅姓人家。村子裡民風淳樸,別說沒有害人之心,就算有,那也沒有害人的路子。”   “我懂你的意思了。”   陳思遠猛猛吸了一口手裡的煙,愜意地靠著墻吐出一口煙圈,而後掐滅手上還在燃燒著煙頭緩聲說道“看看這個。”說完,從口袋裡掏出了幾張紙。   泛黃的紙頁,帶著濃重的黴味“這是?日記?”   “對,這就是被撕掉的那幾頁,很驚訝嗎,大兒?”   我略有尷尬的撓了撓頭“趴在我身上那個……”   “對,正是你爹。”陳思遠無語的對我翻了個白眼。   “抱歉抱歉,下次還敢。”   “懶得跟你鬥嘴,快看!”   日記上的字早已模糊不清,而日期更是被完全撕去,好在字寫的還算不錯,勉強還能辨認。   ……   〔村子裡又搬來戶人家,真稀奇,非僧非道,卻背著個不知名的神像,那麼大個神像,不知道他哪來的力氣。性格孤僻,不和任何人搭話。他那小房子半個月前就蓋好了,東西來來回回搬了幾趟,還沒收拾好,神像搬上來就放在那房子旁邊,隨便搭了個小棚子防雨,就又匆匆忙忙的走了。〕   〔老七這兩天很不對勁,嘴裡一個勁的喊“瞎子回來了”,死了幾年的人,怎麼可能回來?搞得村裡人心惶惶的,都說瞎子怨氣太大,說什麼,他不是欠債被人打死的,是生生被人逼死的,他爹棍子都抽斷兩根了也沒止住老七那嘴。沒辦法,提了隻雞來我家,請我爹出手幫忙。老爹應下了這門差事,晚飯都沒吃,就跟著老七他爹走了。〕   〔老爹回來了,老爹可能太累了,回來倒頭就睡,老媽喊他吃飯他也不理。一睡就是一天。〕   〔老七死了,沒人知道,好好的孩子怎麼突然就死了,隻知道老七被草草的裝進了一口棺材,老七他爹一言不發,隻是臉色發白,身體止不住的顫抖。我想問問老爹,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可老爹病了,病得很重,腦袋燒的厲害,四肢冰涼。〕   〔老爹走了,老七他爹也走了,村裡人不讓小孩去看他們,我一早起來就被鎖在房子裡,一鎖就是一天。不論是老七,老七他爹還是我爹,村子裡的人像是在趕著什麼一樣,就草草給他們下葬了。直到下午他們入土了,大人才打開門,讓孩子出來。〕   〔村子裡不少人都在收拾東西,午時一吃完午飯就拖家帶口出村了。奇怪的是,他們還沒出去,幾分鐘就又回來了。村裡有人問他們為什麼又回來了?他們隻是哆哆嗦嗦,不說話,那癥狀看著熟悉,和老七他爹一模一樣。〕   我默默翻開了下一頁,紙頁上的字跡帶上了一絲顫抖,不復前幾頁的美觀。   〔昨天出村的人全死了,無一例外……我扒著窗子看清了其中一人的死狀,殘破的皮就那麼掛在血淋淋的身子上,我……〕   日記像是沒寫到底的樣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也可能是原主太過恐懼,不知如何去描述。這也正常,我看見那玩意兒道都走不動了,原主能提筆寫兩字……算他厲害。   〔村子裡死的人越來越多,每天都有人死。村子裡隻剩十三個人還活著,所有人都待在我家,但這些天,沒有一個人說話,死一般的寂靜,深深壓在每個人的心頭,胖子,六大爺,都被逼瘋了,也可能不是,他們突然就喊起來,說外麵有人在喊他們。可外麵哪有人?村子裡所有還活著的人都在這了。他們被推了出去,放著他們在這裡繼續發瘋,會影響所有人的。被推出去後,他們一直不停的砸門,祈求我們放他們進去。沒有一個人有動作,所有人都麻木呆滯的望向前方。砸門聲直到後半夜才停止,我困意全無,一直不停的聽著門外的砸門聲,因為,我也聽見了。〕   〔胖子死了,死的非常慘,渾身上下沒一塊好皮全都一條一條的掛在血淋淋的身上。六大爺倒了,就倒在胖子旁邊,膽子大的,上去探了探,發現六大爺已經死了。〕   日記的字體重回平穩,像是對此已經徹底麻木了一樣。   〔六大爺身上也沒一塊好皮了,半夜,我往外看去,已經死去的劉大爺直挺挺坐了起來,開始摳自己身上的皮。我不敢多看,隻能裝睡。〕   〔它來了,它在喊我,它……〕日記的最後一張,隻有短短的八個字,和一道橫貫紙麵的劃痕。   “啥玩意啊,就寫得跟有乳一樣醜。”最後這幾個字寫的非常的潦草,短短的八字兩標點我愣是看了三分鐘才看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