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幾個女人費了好大勁才把江平凡塞進車裡,汪槿妍跟著坐進車裡,她坐在江平凡身邊,她試圖解開江平凡的衣服,江平凡微弱地說:“按住,不要動傷口。” 汪槿妍便按住傷口,將江平凡的身子抵在自己的懷裡。蔣靜麗沾著血的兩隻手一直在發抖,她甚至大哭起來:“槿妍,他沒事吧?他說,這次比昨天還要兇險,難道這就是他說的兇險的結果嗎?” “別哭,快去開車,縣城醫院!” 蔣表麗抹著眼淚坐進駕駛室裡,發動了車子。另兩個女人驚恐地望著江平凡和汪槿妍,嘴裡不停地問:“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 汪槿妍把江平凡身子放正了,讓楊淑媛扶著另一邊,趙琴妹坐在副駕上,車子開動了。汪槿妍喊著:“靜麗,快點,我們到醫院,我們到醫院,”又回頭喊道:“平凡,你可要堅持住!”說著,她也嗚咽起來,“你可不要死了啊!” 蔣靜麗發動了汽車,但是,她的手一直在抖,又加上著急,好一陣也掉不過頭來。好容易掉轉過頭了,但車子在這狹小的山道上還是左一下右一下搖擺,就像一個新手第一次學開車。 “別著急,開慢點!”一個聲音低沉地說。 大家都愣住了,扭頭過去,聲音是江平凡嘴裡發出來的。 “平凡,”汪槿妍驚道,“你?活了?” 蔣靜麗也停了車,跳下來,開了後車門,她看著江平凡叫道:“真的?活過來了?” “我什麼時候死了?”依舊是低沉的聲音,“我能輕易就這麼死嗎?你們也太輕看我了!”江平凡以戲謔歡快的口氣問道。 兩位女同事和兩邊的兩個女人都驚呆了,汪槿妍問道:“平凡,怎麼回事?” “沒嚇著你們吧?”江平凡坐起來。 汪槿妍急道:“小心,傷口?” 楊淑媛也瞪大了眼睛:“啊呀,快躺下,你怎麼能起來!” “這演技不錯吧,把你們都騙住了。”江平凡笑著,“戲演完了,該收場了!”說著,他推開抱著他的汪槿妍,從車上跳下來。 “這技術太臭了!”他回頭對蔣靜麗道,“乖乖坐著,讓我來開吧!” 他上了駕駛室,握緊方向盤。蔣靜麗疑惑地坐到後座上去。獵豹車輕輕地調準方向,呼的一下,從溝裡的小路上開了出來。 四個女人坐在座位上,都還沒有回過神來。 汪槿妍小心問道:“這是咋回事?傷口沒事?” 蔣靜麗也問:“江平凡,我們是不是在做夢?” 江平凡笑道:“哪有傷口,也不是做夢,告訴你們,我根本就沒有受傷。” “明明有人朝你開槍?”汪槿妍說。 “我根本就沒有中槍,你們真沒有看出來?”江平凡像是在陳述一件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他很平靜地說,“子彈是打在我胸口上了,他沒有料到我穿著防彈背心,隻是小小的震了一下。” “啊,”蔣靜麗緊張的心放鬆下來了,她拍著手,“怪不得我看見你今天笨笨的。”。 “可是,你手上的血?”汪槿妍還是不解。 “哪裡是血,這不是你房間裡的指甲水嗎,我把它順便裝在衣袋裡了,要不然,我的戲就演得不像了。”江平凡說。 “啊,原來是這樣!”汪槿妍捂著心跳的胸口說,“我當時就懷疑,你怎麼會注意女人的指甲水呢,你說胃寒要穿一件衣服,原來是去穿防彈衣的!哦,今天的遭遇,其實,你早已經想到了,是不是?” “啊呀,真是嚇死我們了。”蔣靜麗說,“可是,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呀?他們也和你演戲嗎?” 江平凡道:“他們可不是演戲,從昨晚經歷,完全可以肯定,他們是要真的想要我們的命。我說過,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的監視之下,我要是不死,不做出死的樣子給那個殺手看,那個躲在背後的拿著雙筒獵槍的人,還會再給我們兩槍,咱們能不能活著走出這山溝,就說不定了。” “啊,真是太可怕了!” “這下好了,他們看見我中了槍,看見了血,又看見你們拖著我進了車裡,他們可以放心了。”他停一下又說:“這個蒙麵殺手槍法不錯,他打中了我的心臟,要不是早有準備,這一槍真是可以致命的。”說著,他將右手伸給汪槿妍說,“這是那顆擊中我心臟的子彈,你替我收好,等案子破了,將來做個紀念。” 汪槿妍接過子彈頭,“哦”了一聲,裝進衣裝裡。她說:“沒想到,這真是一次冒險旅行。” “是啊,今天收獲不錯,”江平凡說著,大大地舒出一口氣,“他們終於現身了!” 獵豹很快從山溝裡出來,開上大路。 楊淑媛也長了一口氣道:“真是嚇死人了,小江同誌,他們為什麼非要對你下這樣毒手呢?” 江平凡道:“他們認為消滅了我,就沒有人能掌握他們作惡的證據了,啊,對了,楊姐,你說你找到了,你找到什麼了?” “是一條秋褲,”楊淑媛道,“我總是覺得我的男人是來過這裡,我在那堆垃圾裡找到這條秋褲,我看見是他的,可是,他人呢,他到哪裡去了,我覺得他已經不在人世了。要麼,怎麼就音訊全沒有了呢?” 趙琴妹也說:“我爸怕是不在了。” “楊姐,咱們回局裡吧,讓局裡送你和琴妹回家,你的丈夫,還有琴妹的爸爸,咱們慢慢找,我總會給你一個說法的,你們在這裡也不能做什麼,再說,還有孩子,不管發生什麼事,好好養育孩子,讓他長大成人。” 楊淑媛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江平凡又說,“琴妹,你的事,我們也會給你一個交待,絕不能讓壞人逍遙法外。” 趙琴妹道:“我們回家,不給你們添亂了。” 小車開回到城裡,已是下午三點多。 汪槿妍下了車,又在一個小賣部買了幾個麵包和幾瓶純凈水,上車遞給她們道:“今天這次上山,嚇得不輕,肚子也扁了,先吃個麵包墊墊底吧!” 江平凡給郭誌興打手機:“郭頭,我們回來了,有事要向你匯報。” 郭誌興說:“你們回局裡吧!我隊部等你們。” 江平凡把車開回局裡。 他們引著楊淑媛和趙琴妹上了二樓,正要回刑警隊辦公室時,孫局長從他的辦公室那邊匆匆走來。一見江平凡,孫局長吃驚問道:“小江,你們沒事吧?” “沒事,能有什麼事。”江平凡輕鬆笑著,“他們要殺死我,還沒那麼容易。” “沒事就好,以後千萬要小心。”孫局長說。 郭誌興聽到聲音,從辦公室出來,迎眾人回屋。 郭誌興道:“小江,什麼事,你說吧!” 江平凡道:“郭頭,這是楊姐,這是琴妹,來我們縣找她丈夫和父親的,盤纏沒了,卻又遇了不少麻煩,差點兒就沒命了。她們說想回家了,又不敢單獨行動,你不是說讓局裡送她們母子回家嗎。” 郭誌興道:“這個不成問題,我說過的就得辦。孫局長也在這裡,她什麼時候走,我們什麼時候送她。” 江平凡道:“她說送到火車站,上了火車就行了,給她們路費,讓她們自己回去。” “沒問題,這個你放心好了,請問楊女士,你什麼時候動身?” 楊淑媛道:“我想今天下午就走!” “你呢?”他問趙琴妹。 “我和楊姐一起走,路上好照應。” “好吧,讓人送你們去火車站。” 孫局長道:“誌興,你處理一下,火車票給買好,再給足夠回家路費。” 楊淑媛站在地上,朝局長和郭誌興鞠了一躬,又轉過身朝江平凡鞠了一躬。 江平凡對楊淑媛道:“楊姐,我還要問你個小問題。” 楊淑媛道:“問吧。” “你說你撿了一件衣服,你怎麼認為是你丈夫的?” 楊淑媛即從隨身拿的包裡掏出那件臟的不能再臟的秋褲說:“這件秋褲,是我給他買的,紅色可避邪,是他離家時穿的。他走的時候,要我在上麵縫一個兜,以便於路上裝個錢什麼的,我就給縫了一個,這不,我看見這褲子上的兜,就是我縫的那個。我敢確定,我家男人就是在那個煤礦上,可是他不見了,他到哪裡去了呢?”楊淑媛說著,翻開那條秋褲的兜,兜裡有個小東西掉了出來,楊淑媛拿在手裡。 是一個揉在一塊的紙團。 楊淑媛展開看了一眼,隨手要扔在字紙簍裡。江平凡說:“楊姐,別扔掉,我能看一下嗎?” 楊淑媛說:“是個紙團。”就遞給江平凡,並疑慮地看著他。 江平凡將紙團展開了。 孫局長和郭隊還有汪槿妍、蔣靜麗都好奇地伸過頭來看,隻見上麵寫著兩行字: 一行是:“借王塗子200元還了”,另一行是:“高厚橋家拿鐵鍋。” 江平凡對汪槿妍道:“你再把你那個寫字的紙片拿過來。” 汪槿妍也把那張寫著姓名的紙片拿出來展開,上麵王禿子、於相益、高厚橋、陳三仔和趙老八的名字又展露在在大家麵前。 “明白了。”江平凡道。 大家莫名其妙看著他。 “王塗子,就是這個王禿子,也就是趙琴妹說的王桐梓,他應該是貴州桐梓人,王桐梓是不是他的真名,我們不知道。但他和趙琴妹的父親趙龍伯是相識的,而且他是這些煤礦上打工的工人領班,就是他將趙琴妹強暴之後又賣到古橋縣娛樂城的。趙琴妹的父親就是從貴州跟著他來山西打工的,說明這時趙琴妹的父親已經和他分開了。”江平凡雖然氣憤但仍舊很平靜地說道,“而這個名單上的趙老八,應該就是琴妹的父親老龍伯。” “我爸被他殺了!”趙琴妹忽然捂著臉哭起來,蔣靜麗連忙安慰她。 江平凡繼續道:“楊姐丈夫林連仔不在這個名單上,是因為名單上隻有五個人的名字。又因為外地人和口音問題,煤礦上的人在登記姓名時很隨便地亂寫,不影響領取工錢,所以工人們也不計較寫得對不對。” 江平凡道:“有幸的是,這兩張紙上都有同一個人的名字。” “高厚橋!”汪槿妍念道。 “對,高厚橋!”江平凡提高聲音說道,“這個無意的發現對我們來說太重要了。你們看,這裡,林連仔的衣兜裡的字條寫著:高厚橋家拿鐵鍋。什麼意思,我們先別管,隻看‘高厚橋家’這幾個字,說明高厚橋家就是附近,高厚橋是本地人。” “對,應該是,林連仔到他家借鐵鍋做飯,或者熬藥也說不定。”郭誌興說。 “是這樣,”江平凡點頭道,“至於,工人們到哪去了,為什麼和王禿子分手,這個叫高厚橋的人應該知道,找到高厚橋就明白了。” 正說著,李海一頭撞進門來。 江平凡叫道:“海子,我正要想找你問句話。” “什麼話,你問吧?” “你不是訪問過好多煤礦嗎?” “啊,怎麼了?” “知道老窯溝煤礦吧,咱們去過的?” “咱們的案子就是與它有關,咋會不知道。” “你知道老窯溝煤礦周圍有姓高的嗎?” “有啊,高家巖村,全是姓高的。” “啊,好了,”江平凡拍手道,“就問你這句話。” 孫局長起身道:“讓海子送兩位女士去火車站吧!海子,錢先墊上,買車票,買吃的,回來報銷。” 李海便開了獵豹車送四位女士回去接孩子,並送她們去火車站。孫局長也起身離去。 辦公室裡就剩了郭誌興和江平凡了。 郭誌興想要問江平凡幾句話,卻看見江平凡爬在桌子上睡著了。郭誌興便回到他的辦公室去。他們實在太累了。 過了一會,郭誌興又走過來,江平凡睡得正香,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便脫下自己的上衣服蓋在江平凡身上。不料這一蓋,江平凡卻醒了。 “把你弄醒了!” “好了,有十分鐘足夠。” 郭誌興問:“小江,你們今天是不是又遇到麻煩了。” “是遇到一點,但不是很嚴重。”江平凡說。 郭誌興道:“小江啊,我也有預感,那些人是不是盯上你了,你可要小心一些。” 江平凡道:“郭隊,沒事的,他們畢竟是邪惡的一方。光天化日之下,他們還不敢太放肆。” “狗急會跳墻的,他們會不擇手段。還是要加小心為要。” “好的,我會的。” “小江啊,我不知道你那邊進展怎麼樣了,這些連環案子,我算是無能為力。” “郭隊相信我,我們很快就要水落石出了,隻是有一些細節,我還沒想通。這些罪犯,除了殺人之外,他們已經是走投無路黔驢技窮了。” “這就好,我隻是想說,我們要盡快破案,不要也不能再出事了,不能讓他們肆無忌憚殺人了。” 這時,江平凡卻一下子從桌子上跳起來,喊了一聲:“不好!” 郭誌興嚇了一跳:“什麼事?” “郭隊,快,不好了,又要出人命了。”江平凡氣急地說。 “又怎麼了?你快說!” “郭隊,趕緊給李海打電話,要他馬上回來,我們快去高家巖,那個高厚橋有危險。” 郭誌興說:“就是剛才那個紙條上的人嗎?” “是的,正是他。” 這時,已經是下午五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