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霧就連防霧燈都穿不透,能見度不到五米,車子不能開了,姚博士,要不還是紮營等霧散了以後再走吧!” 霧中傳來一道聲音,聲音老成沉穩,隱隱有一種德高望重的感覺。 “不行!我們不能停下來,我們好不容易抓住了這個機會,在其他研究所沒反應過來之前第一個趕過來,如果被這場霧擋住了,我們的優勢就全沒了!” 另一道聲音響起,柔媚中帶著幾分清冷,語氣中又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意味。 這是姚莉。 “可是霧天行車太危險了,姚博士……” “有什麼危險的,多安排幾個人在前麵探路,讓車慢慢走不就行了嗎?” 又一道聲音響起,附和著姚莉的話,聲音堅毅,聲調很高,聽上去有一種想法很多的感覺,應該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 “可是……” “好了,韓教授,不必再說了,我是這次考察團的負責人,我會對我的決策負責。” 霧中的對話夏然而止,隨後陸陸續續的,大巴車前車燈有人影晃動,影影綽綽,似乎在安排著什麼。 過了一會兒,姚莉從大巴門走了上來。 “你醒了?” 她裊裊婷婷地走到梁偉東身邊,俯身在梁偉東的額頭上輕輕一吻。 這種仿佛被豢養的寵物的感覺令梁偉東感覺渾身不自在,腦袋往回縮了一下,不自然地問道: “剛剛發生了什麼?” 梁偉東的態度令姚莉再度皺眉,不過姚莉似乎也沒有很在意,雙腿並攏,優雅地坐在梁偉東的床邊,輕輕捋著自己長長的頭發。 “沒什麼,你不用擔心這些。” 姚莉嫣然一笑,掖了一下梁偉東的被單: “在這裡等我,肚子餓的話,床旁邊有速熱米飯,你自己做點吃的。” 說完,姚莉便輕盈地起身,朝大巴車下走去。 仿佛她上車這一趟就是為了給梁偉東掖被角似的。 姚莉下車後,大巴車繼續開動起來,隻不過和晚上相比,速度很慢,仿佛像烏龜一樣慢騰騰地挪動著。 趁著這個機會,梁偉東掏出手機,利用手機的備忘錄、工作信息、聊天群等工具,大致地了解了一下這個考察團的成員信息。 這支考察團主要負責人是姚莉,在姚莉之下,有森林工程師傅良成,生命科學院院長韓平教授,以及一些研究員助理、工程師助理、研究生,和隨隊的廚師、醫生、汽車修理工等後勤保障人員。 從職業的社會地位上看,考察團裡社會地位最高的可能不是姚莉,而是略顯低調的韓平教授。 但姚莉掌握著考察團的實際權力,擁有最高的決策權。 在二人之下,是那位不論地位和權力都不如二人,但比其他人地位略高一些的高級森林工程師,傅良成。 又翻了翻考察團眾人的個人賬號,梁偉東發現了一些端倪。 那個高級森林工程師經常在姚莉的賬號下麵留言,語氣曖昧,儼然一副把姚莉當禁臠般的態度,盡管姚莉沒有理會過他,但這個傅良成的擁簇不少,在姚莉的個人賬號下頗有幾分聲勢。 而韓平教授則經常分享一些日常生活,以及一些學術相關的知識,在韓平教授的個人賬號下,也有著大量的簇擁,甚至這個考察團一大半的人可能都是韓平的“粉絲”。 從韓平教授平日裡和姚莉的官麵交流來看,韓平教授和姚莉之間的關係似乎不太好的樣子,這次考察任務,似乎也是韓平教授橫插一腳強行加入進來的。 這麼看的話,這個團隊的內部結構很微妙啊…… 梁偉東正琢磨著這個考察團的內部關係,突然大巴下湧上來了幾個人。 那幾個人中,站在頭先位置的是一個留著十分乾凈的寸頭,身體看上去孔武有力的灰色夾克男, 他的下巴和嘴唇有些未剃乾凈的粗硬的胡茬,臉型削瘦而棱角分明,一看便覺得有種淩厲的氣質。 他上車時,目光朝梁偉東所在的位置掃了一眼,從鼻子裡噴出了一聲十分不屑的冷哼。 從梁偉東翻閱的那些個人賬號照片信息看,這個人應該就是那位高級森林工程師傅良成了。 “這個韓教授真是又想占便宜又怕死,天底下哪有這種好事?” 一坐回位置,傅良成就一拳砸在扶手上罵開了: “想在這個項目上分一杯羹,他麵子大,他地位高,他橫插一腳加進來就算了,現在爭分奪秒的時候,他還跑出來搗亂, “他不缺這錦上添花的好處,就沒想過這項目對我們有多重要?那個自私的老東西!” “傅工,小心被跟韓教授的那批人聽到。” 一旁一個穿著工程師助理藍色製服的人坐到傅良成身邊,扯了一下傅良成的袖子。 “聽到就聽到,他算個什麼東西!運氣好,靠資歷靠背景混上來的水貨,除了忽悠一些小研究生,他還能乾什麼? “他能混到這個位置,隻是因為當年那個位置需要人,而他恰好是個人,所以就混上來了!” 傅良成呸的一聲,兀自喋喋不休: “誰還不知道當初他那點勾當,把自己手底下學生的東西說是自己的,不給他孝敬就卡學生畢業,這種老東西……” “傅工,少說兩句吧,現在活都是我們乾,要是一會我們沒休息好,給大巴引路出岔子,韓教授的人又要陰陽怪氣了。” 眼見傅良成的話偏得越來越離譜,旁邊那個工程師助理連忙給傅良成岔開話題。 在大巴前端冷眼旁觀的梁偉東恍然。 看來考察團內部出現分歧了,姚莉和她的舔狗傅良成主張頂著大霧繼續前進,而韓平教授則主張在路邊紮營,等大霧散去再啟程。 現在姚莉一方的人靠人力在大巴車前方為大巴車探路,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韓平教授則帶著人在一邊冷嘲熱諷。 真是到了哪裡都不會少了派係鬥爭。 “少說兩句?我咽不下這口氣,等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才等到的機會,要被人活生生分一杯羹不說,那幫人還出工不出力,我真是……” 傅良成又拍了一下扶手,目光突然掃到正冷冷望著這邊的梁偉東,看到梁偉東的眼神,心裡那股子氣仿佛找到了宣泄口,陰陽怪氣地說道: “你看什麼?被我戳到傷口了心裡不爽?說起來,某些人啊,比韓平那老東西還該死,韓平還知道裝裝樣子在下麵看著呢,某些人就心安理得地躺在大巴上吃吃睡睡,也不知道那人臉皮怎麼那麼厚。” 怎麼把火撒我身上了? 梁偉東無奈,正打算轉回頭去,目光掃過傅良成的頭頂時,整個人突然愣住。 “算了吧,某些小白臉,除了出賣肉體以外,恐怕這輩子都沒乾過什麼活吧,可別讓他下去搗亂了。” 傅良成一旁的助理研究員附和著傅良成的話,和韓平這個教授相比,梁金這種被姚莉包養的“金絲雀”可好欺負多了。 “說得太對了,某些小白臉啊,除了那身皮囊,簡直一無是處,你別看他現在日子過得美滋滋的,你看著吧,等他被玩膩了,去到社會上,找不到下家接盤,說不定要找一些老男人……” 傅良成正不懷好意地說著風涼話,哪知卻看到那個“被包養的金絲雀”猛地站了起來,臉色難看地大喊了一聲: “停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