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鑰匙在鎖孔裡旋轉半圈,隨著門被打開,薄薄的鑰匙片發出輕微的“哢”一聲,再拔出來時已經有了發絲粗細的裂縫。 打開頂燈,檀木的辦公桌黑亮發光,和外麵的白塑料員工桌比起來氣派異常,上麵擺放著檀香的盒子和大塊根雕擺件,桌子裡麵是看起來奢華舒適的黑色真皮座椅,坐兩個人都綽綽有餘。左邊靠墻是一個單層實木立櫃,高度直達天花板。 整個屋子裡都鋪設了非常厚的絨地毯,走上去靜悄悄沒有一點聲息。 原來老板背著大家吃這麼好。 肖唯沒忘記自己是來打掃衛生的,他把桌子上的文件都歸整到一邊,桌子邊緣靠裡,原來被文件蓋住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劃痕,看起來像被人用小刀刻了一個不怎麼起眼的印記。 肖唯用指腹滑過這個刻痕,驚訝地感受到這個刻痕一直延伸到了桌腿下,然後直接陷進了地毯裡。 人為的,但是地毯並不是刻痕的終點。 肖唯趴在地上,用手一點點摸著刻痕附近的地毯,在靠近椅子附近墻麵的地方,他摸到了一道粗糙的、微翹的地毯邊角。 正中間的地毯怎麼會有翹起的角,尤其這地毯的質量摸上去還是非同一般的高。肖唯在縫隙裡用力一抓,一塊被利器分割開的地毯邊被他拽了起來。 等他把這塊一米長寬,被從整塊上切割分離出來的一小片地毯掀起來的時候,肖唯一動不動地望著暴露出來的地板。 從桌腿延伸下來的刻痕一直延伸到了這裡,並在地板上刻出了一個圈。被肖唯移開的原先老板的皮椅,就被圈在這個圈裡。 肖唯感到疑惑極了,這是有人給老板布陣了嗎,還是老板自己給自己布陣?是招財陣嗎?如果是的話他也想在這坐一坐。 摩搓著桌上的刻痕,他突然感覺到有點異常,低頭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往桌底看去,仔細觀察之下他發現,這個刻痕的起點並不是桌子,而是和木器的銜接線融合在一起,一直指向了旁邊的立櫃。 肖唯順著這條線站在立櫃麵前,比他還高的櫃子帶給人一絲不舒服的壓迫感。櫃子有內置的鎖孔,肖唯比劃了一下大小,用黑色的小鑰匙再次嘗試開鎖。 “哢噠”兩聲,小鑰匙上出現了明顯的裂痕,肖唯意外地看了一眼這個不經造的鑰匙,把它放進口袋裡收好,然後打開了立櫃的門。 出乎意料,櫃子裡空空蕩蕩,隻有櫃底那層放著一個小小的木盒子,外麵也畫了個圈。 肖唯把盒子拿出來,這次盒子上沒有鎖孔了,但是整個盒子好像是一塊木頭雕成的一樣,嚴絲合縫,找不到任何可以打開的地方。 肖唯拿著盒子,觀察那道進入櫃子裡的刻痕,它一直向上直到劃進了天花板,然後繼續往辦公司外延伸著。跟著這道線,肖唯仰著頭一路走進工位裡,然後發現線在一塊吊頂隔板的背麵消失了。 這裡就是終點了。 “這不是我的工位嗎?” 肖唯想爆粗口,這鬼鬼祟祟的刻線,奇奇怪怪的盒子,他站在桌子上用手指頂開了吊頂的小隔板,隔板背麵被劃出了一個圓,下麵正好對著他日常工作時的座位。 他想不出老板想乾什麼,但是不用想也知道不是什麼好事。 把隔板拆下來放在垃圾桶旁邊,肖唯坐在地上直嘆氣,他把手機拿出來準備給老板打個電話問候一下新年,但是信號總是斷斷續續的維持在一格以內。 現在關鍵是要弄清楚這個盒子是做什麼的。 肖唯把盒子塞進包裡,回到辦公室給那個奇奇怪怪的櫃子拍了張照片,又拍了刻線和自己的工位,留個證據日後方便和老板進行親切友好的溝通。 他背起雙肩包,用鑰匙串鎖好門走出公司,然後準備和保安大爺一樣坐電梯下樓。 按下電梯按鈕,電梯顯示器上的數字一層層亮起,肖唯解開襯衫的上兩粒紐扣,麵無表情地等電梯。越生氣的時候他就越沉默,也沒有過多的表情。 “叮” 電梯顯示到達,門緩緩打開,肖唯望著漆黑的電梯井皺了皺眉,裸露的鋼筋和攬繩在黑暗中清晰可見,電梯好像並沒有停在十層。 肖唯放棄了坐電梯的想法,他也不想去看那個電梯井,正常人的好奇心是有限的,尤其是在這種明顯不太對勁的情況下。 如果不想在公司過年,唯一的選擇就是走樓梯。他打開安全通道的門,暖黃的燈光適時亮起,安慰性地驅散了心裡對黑暗的不安感。 肖唯快速往樓下走,越不安越要盡快脫離當下的環境。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在經過六樓的時候,突然他看到樓下的感應燈亮了起來。 安全通道的感應燈隻會在有人經過時亮起,所以現在隻有肖唯周邊是有燈光的,樓下是有人進來嗎?為什麼他聽不見腳步聲? 二樓燈亮起,過了幾秒是三樓,然後四樓,因為燈亮的很快,導致之前的感應燈並沒有熄滅,幾層的燈光連成了一串。但是本來應該給人帶來安心的暖黃色燈光,卻讓肖唯的心裡越來越寒。他轉身動作輕柔但是迅速地擰動六樓出口處的門把手,發現門已經被從外麵鎖住了。 雖然包裡還有門衛的鑰匙串,但是這時候拿出來來不及開鎖,清晰的金屬撞擊聲還會引來關注。肖唯轉瞬作出決定,他輕手輕腳地向樓上跑去,至少他能肯定,十樓肯定是還沒被上鎖的。 得益於平時鍛煉的基本功,肖唯拉開和樓下陌生人三四層的距離沖進十樓,關上安全門以後從包裡拿出鑰匙串以最快的速度上鎖,然後再進公司鎖第二道門,最後為了保險起見,他甚至把自己關進了老板的辦公室裡。 十樓靜得落針可聞,這一層和其他任何樓層一樣,每道門都已經落了鎖。平日裡不分晝夜常亮的過道燈也全都熄滅,隻有夕陽的餘暉從樓外透進來,昏沉沉地照亮一半走廊,另一半依然陷在陰影裡。 唯一的不同可能隻在於那間依然敞開著電梯井的電梯。 在這完全靜止般空間裡,“哢噠”,安全門的把手向下轉動,門鎖沒有任何阻礙地被打開,整扇橘紅色的門向外斜開,通道裡的燈光隨著一起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