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幸福生活(1)(1 / 1)

柳永之白衣卿相 春汐.Z 2906 字 2024-03-17

一   幸福來之不易,幸福幾乎對所有人來說又都是短暫的,這兩者對於柳三變,呃不,他已經永遠地放棄了使用大半生的名和字“三變”、“景莊”,對於柳永尤其是這樣。   在經歷九年多的地方仕途之後,柳永終於在慶歷三年(1043年)冬月回到東京汴梁,成為京朝官的一員,太常博士這一職位雖然職級不高,但卻穩定、輕鬆、體麵,既能展示自己精通音律的特長,又有機會出入皇宮大內,甚至見到皇上。   特別讓他滿意的是這一結果的來之不易。他的為官之路很是艱難,同情的人說他是“久困詮調”,在地方上輾轉任職十年之久,這才調回京師,而這還是得益於靈機一動的改名。   幸虧是聽了範師爺的勸說和開導,他這回一改往日固執、缺少變通的脾氣,聽人勸吃飽飯,並按照石介的建議將原來的名字柳三變改為柳永字耆卿。新名字報到朝廷,沒過多久,竟然成功的提職回京了,這次,吏部的流內詮居然都沒有再加阻撓,從而順利改官。   這讓他很欣喜,看來這一次的時來運轉竟是得益於改名字這樣一個簡單的事實,他又很困惑,難道這樣的改頭換麵就表明我已脫胎換骨重作新人了?連我自己都不相信,我還是我,還是那個風流倜儻的柳三變。要真的是因為改名才得以改官,那我早就改了,何必“苦煎熬”呢?   改名看似是一件簡單之極的事情,與實質問題沒有必然的聯係。但是無論是個人、集體乃至國家,改名表明的是一種態度,是一個宣言,至於實質內容變沒變尚在其次。做為個人的改名,表明了你要反省自我、改變自我,要以新形象新麵貌示人,柳永就是想不通這點奧妙。   當然,由地方官改為京朝官,不會因為隻是改個名字就辦得到的,這裡包含著很多的因素,但至少柳永心裡是這麼認為的。   不過嘛,不管是不是真的是這樣,好歹是回來了。既然回到京城,那就要有點新氣象,就以柳永這個新的形象示人吧。   實際上他並不知道,他之所以蹉跎十年而一朝改官,得益於朝廷慶歷新政帶來的一些變化,以及皇帝“偶然”中的過問,這些從沒有任何人向他提起過。   他更不知道背後的始作俑者郭勸的想法。   經過在敏感和權勢崗位歷練過的郭勸,如今更加深沉,他心裡想著,對柳三變壓製了這麼多年,這口氣總算出了。現在他改名柳永了,表明這個口碑不佳、頗有爭議的人物要改頭換麵,以新的麵貌示人了,這正是給自己一個下臺階的借口,不能再和到處樹敵的夏竦綁在一起了。   特別是他明白這次皇上的態度是堅決的,他可不敢拿自己的前途去冒險。還有那個聖眷日隆,在朝中威望極高的範仲淹,他更惹不起,不敢得罪。   人生幸福莫過於健康、快樂、知足,而如今的柳永這幾樣都占全了。健康快樂自不必說,做了京官,長住京城,他已經非常滿足。柳永回到京城後,就住在與他相愛多年,年齡比他小了一半的歌女蟲蟲家中。至於今後如何發展,不在他的考慮之內。   那麼蟲蟲呢?蟲蟲更像是生活在夢裡,幸福喜從天降,讓她喜不自勝、樂不可支。自從柳永回京,她的小院裡人來人往,總是人滿為患,每日裡都像過年一樣。   柳永回到京城,公私諸事都安頓下來後,就到了新年。先是年初在京城和蟲蟲、瑤卿、秀香、佳娘等人一起過了個熱鬧的上元節。這一年的新年伊始,漫天大雪便覆蓋了汴京城,人們更多時候是在家裡擁爐而坐,蟲蟲小院裡充滿了年節的氣氛。   蟲蟲家裡由於有了柳永,這些要好的歌女就聚在這裡,沒日沒夜觀燈賞雪飲酒賦詩唱曲伴舞。   人實在太多了,來來往往人流不斷。有人提議,要不咱們都去桃花院秀香姐那兒吧,那裡寬綽,人再多也不怕。多數人立刻反對,就蟲蟲這兒好,熱鬧!這才像個家呀,一家人擠在一起,熱熱鬧鬧的,吃什麼都香,這才像個年呀。   有人讓蟲蟲和秀香拿主意,秀香笑著說道:“就這兒最好,是呀,是擠了點,這才像個家的樣子嘛,哎,我要是真有這麼一大家子人多好呀,兒孫滿堂。”她偷眼瞥向柳永的眼神有些憂怨,她知道自己這輩子不會有兒孫繞膝的喜悅和煩惱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柳永高興自不必說,高興壞了的是這群佳人,都說真像是一個和諧幸福和睦相處的大家庭在團聚過年,找回了印象裡久違的家的感覺,說著說著一個個又都高興得掉下淚來。   其實,眾歌女中包括蟲蟲,多數人從小就沒嘗到過家的滋味和感覺,隻是心裡想著是這樣罷了。   回到東京,麵對眾多美女的撫慰和家一樣的溫馨所在,柳永自有一番平靜的心情和平和心態,恰與上年“獨在異鄉為異客”的孤獨淒涼形成鮮明對比。   從慶歷三年(1043年)冬月到慶歷四年秋,是柳永一生中無憂無慮、最美好的日子,安逸、舒適、平靜,心態平和,身體漸漸恢復到最佳狀態,填詞度曲的創作也更得心應手,連經常指責自己“骫骳從俗”的蟲蟲和瑤卿也對許多詞作贊不絕口,說照這樣再有兩年,都下就再沒有人批你低俗了。   二   年節過去,恢復了正常,自此後,柳永每日除去部曹點卯應付官差外,隻在蟲蟲溫馨小院裡與蟲蟲陪伴,兩個儼然夫妻一般,惹得眾歌女艷羨不已。   慶歷四年春,柳永與蟲蟲在庭院觀賞杏花,蟲蟲竟若有所思地吟誦起韋莊的《思帝鄉》:   春日遊,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少,足   風流。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   不能羞!   (妾——古時婦女自謙的稱呼。)   感謝天工的精心裁剪,讓這潔白出塵的杏花絢爛怒放,它們閑倚在風亭月榭旁邊,甚至將繁茂的枝頭伸向人們的鬢角,與她們互相鬥艷爭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