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殃及池魚(5)(1 / 1)

柳永之白衣卿相 春汐.Z 3032 字 2024-03-17

沒有皇上的旨意,開封府隻是把這些人分頭羈押,沒太難為他們。但在王拱辰的授意下,卻在緊鑼密鼓地搜羅證據、編織證言。   別看他們對蘇、柳等人不敢怎樣,但對那兩個營妓就毫不客氣了,連威脅帶利誘地要她們交待是誰招他們來的,來這裡乾什麼,都聽到了什麼。   兩個營妓咬定牙關說有人來叫就來了,我們還能乾什麼?無非是佐酒肴唱戲耍子而已。至於說聽到什麼,這樣亂哄哄的,酒又喝了那麼多,誰記得住誰說了什麼呀。   開封府見軟的不行,便換成硬的,鐵鏈子抖得嘩嘩響,杖子敲得地麵咚咚的,那個叫韶娘的營妓嚇得哇哇大哭。韶娘伏在靚靚身上顫抖著道:“姐,我害怕。”   靚靚摟著她安慰道:“別怕,一切都聽姐的,你隻說你是我帶著一起來的,別的什麼都甭說。我們是營妓,我們的職責就是侍候客人,沒有罪。”   府堂上見問不出什麼,主審官離開座位走到營妓麵前,假意和顏悅色地問道:“聽你們說話口音,好像不是汴京人。”   韶娘抽泣著答道:“大人說對了,我們是杭州人。”   主審官眼睛一亮,追問道:“那為什麼到開封來?”   靚靚捅了一下韶娘,不讓她再說下去,淡然一笑道:“聽說汴京的錢好掙唄,哪裡錢好掙,我們就去哪兒。”   主審官奸笑道:“隻怕說的不是真的,我看你們是為柳永而來!”這話一出,嚇得兩個營妓渾身一個激淩,主審官厲聲喝道:“我且問你,你們是否在杭州就認識柳永?是不是追隨他來到開封?那晚是不是柳永召你們來的?除了佐酒唱歌,那晚你們還乾了哪些茍且之事?”一連串的問話句句戳在兩個歌女的心頭,竟然全讓他言中了,你讓這兩個弱小女子如何不驚慌失措。   原來這兩個營妓確實是杭州城數得著的歌女,也曾與柳永有過往來。她們的確仰慕柳永,追隨著柳永腳步來到汴京,但始終沒見到柳永,那天被召到進奏院,見到柳永真是喜出望外,隻是當時根本無暇敘舊。雖然互相都認了出來,也隻是打一聲招呼而已。想到既然找到了,今後再慢慢找機會來往。   主審官一見兩女神情,知道問到點兒上了,獰笑著道:“再要不說實話,那可就要受皮肉之苦了,說不說?”兩旁衙役齊聲喊喝:“快招!快招!”   韶娘見狀隻叫了一聲:“寃枉呀!”便嚇得昏死過去。   主審官命人將韶娘拖到一旁,指著靚靚道:“趕快實說,是不是柳永召你來的,他都說了什麼話?你若說了,馬上赦你無罪,放你們走。若是不說實話,你可要活受罪了。”   靚靚咬緊牙關道:“我不認識柳永,但仰慕他的詞曲是真的,也不是柳永召我們去的。我們雖然身份是賤人,但是也懂做人的道理,便是打死也不能寃枉好人。”   主審官怒道:“動刑!看來不動真格的,你也不知好歹。”   靚靚堅不改口道:“你就是把我打死,我也沒有什麼可說的。我們是營妓,佐酒陪唱得到賞賜是應該應份的。”   主審官嘿嘿笑著:“我就不信你們就這樣清白,守身如玉,我更不信那個被人罵作風流浪子的柳永會輕易放過你們。事情恐怕不是你說得這樣簡單,那一晚還做了哪些茍且之事?快說,免得皮肉受苦!”   一頓笞杖打得靚靚死去活來,她咬緊牙關一個字也不提及柳永,唯恐書吏斷章取義,歪曲己意。   主審官無奈,又改為和顏悅色好言安慰,誘導她道:“你這女子好不曉事,你在這堂上受刑,恐怕柳永都不知道,也不會領你的情。你就是死在這裡,還指望誰來給你立貞節牌坊不成?”   主審官目的是逼著她說出是參與官員聚眾淫亂,而且是柳永一手安排的。這樣的罪名加到柳永頭上,官司打到哪兒都不會令人懷疑,柳永聚眾淫亂的罪名肯定板上釘釘。   他再也想不到這個身為賤籍的弱女子竟會如此剛強,嚇唬不怕,酷刑也能忍,連手下的差役都看不下去了,隻得停止用刑。   靚靚忍痛言道:“妾身為賤籍,憑借聲色養家糊口,縱使與他人亂來,也屬份內之事,更不至於死罪。然是非真偽,豈可妄言以汙士大夫也。妾身不明,官府奈何以死相逼?”   靚靚與韶娘被羈押兩月,開封府判其無罪,並予補償,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判令即日起從良。   柳永出獄後與蟲蟲前往探視剛剛出獄的靚靚和韶娘,靚靚見了柳永,表情很是平淡,並不言及受刑之事。   臨別,柳永問她們今後如何打算,靚靚道:“尚未有謀劃,先回杭州吧。”遂口占《卜算子》一詞。詞雲:   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花落花開自有   時,總賴東風主。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   住。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   雖然開封府沒從靚靚嘴裡得到口供,但王拱辰仍指示就按招妓縱亂、汙穢府衙、有傷官箴定柳永的罪。   柳永在獄中聽了先是一驚,之後便是不信。太祖立下的鐵規:其一是不得殺士大夫及上書言事人。柳永不相信因為這點小事就會掉腦袋,當今皇帝根本不是暴君之流。   六   但是柳永雖想及於此,事情發展也證明他想對了。他卻再也想不到真正的危險馬上就到,甚至等不到皇帝的詔令下來,自己的小命就沒了。   柳永雖見識過牢獄,但那是在地方為官時對監獄的管理和監督,現下卻是以犯人身份等待裁處。汙濁不堪的環境、惡臭難聞的氣息、不時喝罵的牢卒、橫眉立目的犯人、罹患橫禍的罪名,壓得柳永喘不過氣。   再看那些犯人,待決的、含寃的、垂頭喪氣的、痛不欲生的、強作英雄的,個個心驚膽戰度日如年。   第三日,牢頭進來:“犯官柳永站起回話!”柳永聽到聲音有些熟悉,慢慢站起身來,抬頭一看竟然認得,心道真是寃家路窄,怎麼能在這裡碰到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