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屯田風采(1)(1 / 1)

柳永之白衣卿相 春汐.Z 3007 字 2024-03-17

一   自擔任屯田員外郎一職後,柳永更加領略到官場的險惡和黑暗,他聽到和看到的更多,更感覺到官場的骯臟。他想獨善其身、自惜羽毛,又遭人嘲笑為不識時務,他在精神上是非常矛盾的。   這段時間,柳永整個人都顯得很沉悶,似乎在創作上也迷失了方向。對於總是圍繞歌樓酒肆去寫詞,他也厭倦了,內心的沖動總讓他有種獨辟蹊徑的想法。   他明白這是年齡關係,自己已經進入老年了,雖然身體依然強健,外貌更不顯老,但心態遠不如從前。再要在歌舞場所應景填詞已沒有了往日激情,詩由心出,這類作品不可能再翻出新意了。   另一方麵,他又不時地身體裡湧動著一股股的沖動,總想沖出去,他想起正是在臨軒被黜遠離東京之時,自己還創作過一些自認滿意的作品。應該走出去,心胸才會開闊,眼界才能放寬,多寫一些羈旅詞,領略祖國壯麗河山。他真羨慕那些唐朝的詩人們,他們將整個祖國大地當作自己創作的舞臺,可我們呢,隻囿於花前月下、亭臺樓閣之間,難道詞的內涵就這樣狹隘嗎?   柳永的心再一次沖動起來,他要探索,要把詞的領域拓寬。他的眼中仿佛見到一縷曙光,很亮但又捉摸不定。   他決定向朝廷請求去考察西北,如果不批準,索性就辭官不做了,他要完成一生的夙願。   沉默一段以後,柳永振作起來,他為自己走出去、到西北邊關考察的想法所振奮。他決意要用餘生在填詞上下功夫,進一步開拓慢詞、羈旅詞。   請示朝廷,皇上聽了也很高興,特旨柳永巡視屯田戍邊之事,前往陜、晉、蜀、兩湖等地視察,客觀上皇上為柳永開拓宋詞提供了方便,實在也因蟲蟲之事內心有愧。   宋代建國以後,吸取唐未藩鎮割據的前車之鑒,加強中央集權。以中書門下平章事(又稱政事堂)和樞密院分掌政務和軍事,並稱兩府。兩府的官署(辦公地點)分別位於右掖門內的東西兩側,故此又稱東西二府。   中書門下的首腦是宰相和參知政事,樞密院的首腦是樞密使和樞密副使,兩府大臣為朝廷領班人物。又設三司使掌管財政,以分宰相的財政大權。   宋代雖延續歷代的三省六部製,但隻是名義上的,中央行政機關為尚書省,其長官為令、仆射、丞,但這些職務很少除授。因此,雖有三省之名,卻無三省之實。   一般來說,政事堂之下,由左、右司郎中分管六部,即左司郎中分工負責吏、戶、禮三部;右司郎中分工負責兵、刑、工三部。六部下設二十四司。   禮部掌管朝廷禮樂、祭祀、宴會、學校、貢舉等政令,其所屬四司,均設郎中和員外郎各一人,作為高級部員。柳永自地方上調到中央時所任太常博士一職,就屬於禮部管轄。   屯田員外郎則隸屬於工部。   屯田一職,具體事務較少,臨時差派很多,隨時要承擔朝廷的使命,例如出使夏國、契丹等,多由屯田員外郎兼任使節。如寶元二年(1039年),屯田員外郎劉渙就奉命出使。   在這裡,每日裡隻要用心於事,不出差錯,就算好官了,柳永的心全用在填詞度曲上了。   再者,屯田一職不應認為是官職低微了,這已是中央部門裡的中層官員了,按職級應該是從五品。   許多朝中大員都是從屯田員外郎或其他員外郎職務上快速升遷走到權力中樞的。   如現任宰相賈昌朝,在景祐元年為皇帝講讀經書,當時他的職務是都官員外郎,十年之間由員外郎升任宰相。而同時擔任講師的還有屯田員外郎趙希言、太常博士王宗道。   再如張堯佐,進士及第後,史上用“累遷”一詞,才累遷至屯田員外郎,可見要想得到這一職位也是很難的。後因其侄女張美人受寵於皇上,一日之間連授宣徽南院使、淮康軍節度使、景靈宮使和同群牧製置使四使之職,若沒有這層裙帶關係,還不知要在屯田員外郎一職上待多久。   柳永對自己任職屯田員外郎心滿意足,他深知自己入仕時年齡已偏大,加之自己不諳官場之道,故此他並沒有那樣不切實際的出將入相的奢望。   但是世俗之人則不然,許多人認為他還應更上層樓,為他止步屯田一職抱屈。還有一些人則幸災樂禍,認為他止於屯田一職是咎由自取。其實這兩種人的心理,都認為柳永的名氣這麼大,他的官職也應該非常高,孰不知名氣與當官是兩碼事。   皇上不單準其到西北,而且詔令柳永為屯田員外郎領郎中事,領郎中事是說隻是在本次出行時享受郎中這一待遇,而且隻是在此次出行中暫時領郎中事,實際職務仍是屯田員外郎。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郎中一職為正五品或從四品,是六部的實際領導,許多人都從這個職務上直接進入東西二府。柳永此時已屆花甲之年,如果借此機會實際得到郎中一職,那麼之後幾年雖因年齡進不了二府,也會授予翰林學士等名譽職務,那麼也就達到了苦讀一生孜孜追求的人生目標。以這樣一個身份正適合到邊疆州縣考察,既體麵又會得到地方上較好的接待和照顧。到了此時,連柳永都看出了皇上用心良苦。   隻是樞密副使夏竦不解皇上何以對柳永如此寬容,恨得夏竦牙根疼。   皇上又將曾對前宰相章得象講的那番話,拿來對參知政事陳執中道:“柳永非是擅長於錢糧刑名的強乾之吏,雖然他在地方上確實勝任其職,但終非是其所長。他的所長應該在三館之職(筆者注:三館指史館、昭文館、集賢院,太宗時又建秘閣。當時人認為擔任館職,既可接近皇帝,又是一種榮譽)。之所以未讓他獨掌教坊,因他雖精音律,但於宮廷之樂卻又不純,一是擔心他將宮廷禮樂攪混,二是擔心束縛他的自身發揮,故此朕才免去他的太常博士之職,授其屯田員外郎,任由他發展。朕讓他領郎中事,是為了讓地方上好好關照,畢竟他年事已高,不欲讓他涉險啊。”   不料,慶歷六年仲春,柳永遞本請求西北行,想不到得來的是暫緩出行的批示。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又丟了,讓恨不得馬上就踏上征程的柳永有些懊喪。   夏初,皇帝駕幸金明池,通知柳永參加,填詞記此盛事。原來是這個原因,去西北,不是不去,而是緩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