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波瀾不驚(2中)(1 / 1)

柳永之白衣卿相 春汐.Z 2795 字 2024-03-17

閑下來的時光,就更輕鬆愜意了。   佳娘嗓門很大,“喂喂,你們聽我說嘛。我聽說當今聖上最寵愛的妃子是張貴妃,貴妃的母親早年也做過歌女,她也姓張,我和瑤卿姐與她在一個歌館待過,年齡比我倆大,貴妃不管隨爹姓還是隨娘姓,反正都姓張。咱們不如找張姐給貴妃娘娘代個話,七哥這個歲數了,怎麼也得再往上挪挪吧?聽說貴妃最喜歡珍珠,她那是沒見過秀香姐的東珠,要是見了,還不把眼睛晃花了,哎,真格的,秀香姐你就舍出兩顆東珠行嗎?”   秀香點點頭,邊咀嚼著嘴裡的乾果邊說道:“行、行,我倒沒意見,隻要你能送得出去,再多幾顆我也拿得出。”   佳娘瞪大她那雙媚眼,“呀,聽你這口氣,存貨還不少哪。”   秀香呡嘴一笑,並不說話。   巧巧接過話碴,“還張姐張姐地套近乎,人家如今是齊國夫人了,不是當年跟你一起賣唱的苦菜花了,你想見,見得到嗎?”   佳娘揚手笑道:“我打你,你敢笑話我,苦菜花?我打入這行還真沒覺得苦。她那府上不深,想見還是能見到的,按她原來的人品,估計她還能念點舊情。”   蟲蟲潑冷水道:“別聽她的,佳娘出的這是餿主意,真辦成了,皇上心裡會怎麼想,怎麼看七哥?皇上一定會想,怎麼著,柳永的人情都走到朕的後宮了,柳兄在皇上心中的一世英名還不全毀了。你忘了咱們前不久剛剛議論的王拱辰那件事?”   柳永隻是淡然一笑,沒有批評誰,也沒有支持誰,對仕途這件事,他早已看得雲淡風清了。他和她們之間的嬉笑打趣,話題也許會觸碰到其中某個人,但沒人當真,沒人往心裡去,這才是柳永的交友之道和處世風格。   盡管桃花院裡談笑風生,氣氛輕鬆,拿請托張貴妃一事當笑話說。事實上,倘若真的有求到貴妃,她還真就能辦事。   張貴妃愛美也愛財,通身上下有著軟磨硬泡的各種伎倆,都能隨心所欲地施展到皇上身上,皇上又有耳朵根子軟這個毛病,對美人的攻擊根本招架不住。不少大臣、外戚都走貴妃這條門路,請她在皇上麵前遞話。   文彥博夫人進宮,送了一幅名貴的燈籠錦,張貴妃平時都不舍得穿,上元節觀燈,才頭次穿戴上。皇上也沒見過這麼精致的料子,當他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後,連觀燈的興趣都沒有了,整整一個晚上都悶悶不樂。   還有一天,皇上一時高興跑到張貴妃的寢殿裡,他看見架子上擺放的紅瓷器,高貴典雅,乃是定州窯燒製的精品瓷器。皇上猜想這又是什麼人送的吧,火氣一下子上來了,也忘了自己為什麼來這兒的,逼著張貴妃說清楚。張貴妃無法抵賴,隻得說出是王拱辰送的,皇上勃然大怒,“朕一再告誡你不許收受臣僚贈送的物品,你怎麼就是不聽呢?”他用手中的柱斧將瓷器砸了個稀裡嘩啦,慍怒地走了。   特別是貴妃的大伯父張堯佐,他的升官,全靠的是貴妃在皇上枕邊吹風,攪得皇上頭疼不已。   張堯佐進士及第後,史上用“累遷”一詞,才累遷至屯田員外郎,可見要想得到這一職位也是很難的。而且,若沒有侄女這層裙帶關係,還不知要在屯田員外郎一職上待多久。   其實,張堯佐對待貴妃是心裡有愧的,在她家落難之時,他沒有伸出援手,而是將還在繈褓中的她們母女拒之門外。她得到皇上寵幸後,張堯佐又下了一番功夫,恢復了他們之間的親情。   為了張堯佐的升遷,張美人可是使出了渾身解數,成了貴妃後,她更加賣力。在她的幫助下,張堯佐很快升為三司使,就這樣,兩個人還不滿足。   隻過了半年,皇上實在禁不住貴妃的糾纏,又在一日之間,連授張堯佐宣徽南院使、淮康軍節度使、景靈宮使和同群牧製置使四使之職。每個職位都相當於一個節度使,要拿四份的俸祿。   這下子,朝廷上下官員可不乾了,朝臣奏章紛紛呈上來,皇上臨朝時更不得安寧。   禦史中丞王舉正在殿上直接向皇上遞交了辭呈,他奏道:“官爵名位,是天下公器,不是用來滿足後宮眷屬、平庸之人的私欲的。”   其他官員也爭搶著要發言,皇上一看要壞,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有點惱羞成怒,喝道:“你們乾嘛?都是來為張堯佐的事與朕爭辨嗎,這有什麼好爭的?朕告訴你們,節度使就是個粗官,值得你們這麼吵鬧嗎?”   皇上話還沒完,侍禦史唐介兩大步邁到皇上龍案前,冷冷地說道:“節度使恐怕不能算作粗官吧,當年太祖、太宗都做過節度使。”唐介的話就像棒子敲在頭上一樣,打得皇上一陣陣發蒙,臉都綠了,再也不敢和群臣硬杠,他可不敢做有損祖宗之事。   包拯趁機呈上前晚就已寫好的《彈張堯佐》奏章,語言更尖銳,篇幅更長,說張堯佐是無功受祿,不知羞恥,甚至罵他是“真清朝之穢汙,白晝之魑魅。”   內侍一看,皇上實在招架不住了,趕緊宣旨退朝,幾個內侍一擁而上,有往外推大臣的,有架起皇上的。   皇上被內侍護送著退了朝,他被包拯噴了一臉唾沫,頭又癢得厲害,口乾舌燥,邊走邊回頭看。內侍們覺得可樂,瞧這幫大臣把皇上嚇的,借他們膽兒也不敢追到這兒呀,這是什麼地方?這是後宮。   口渴之極的皇上回到寢宮,立刻抄起茶壺往嘴裡灌,也不管涼熱,也顧不上往茶杯裡倒。宮妃問道:“皇上怎麼渴成這樣?這些內侍都是乾什麼吃的,朝會上不方便喝,退了朝還不準備好?”   皇上輕嘆一聲:“哎,我幾次回頭都沒看見水壺,我要是一問確實沒有,肯定就會有人因失職而獲罪,隻得忍著點兒吧。渴是渴了點兒,也不全怨他們,那些諫官實在惹不起呀。”周圍的宮女內侍齊齊跪倒在地連呼萬歲,贊嘆皇上聖心仁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