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在這屋子裡呆了多久,終於有人將衛言姝帶了出來。 許久不見光,衛言姝一時間難以適應,瞇著眼許久才慢慢睜開。 這是一處雜草叢生的園地,一窩土匪聚集在此,任由周圍的土地荒廢也不去打理,隻架了幾個木桌子,算是平日小憩的地方。 被關在那間暗無天日的房子裡不知過了多少天,隻記得一出屋子就被趕去做雜役,衛言姝雖說是將軍府庶出的小姐,可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長大的,哪裡能做這些。 在第三隻碗被打碎後,毫無預兆的又迎來一頓鞭子,身上已經傷痕累累,好不容易愈合的傷口又再一次崩裂開; 一頓酷刑結束後,阿賽娜依舊木著臉將炊具遞到衛言姝手裡,“拿著,跟著我做。” “不......我不會.....真的不會......” 挨了這麼多打,衛言姝明白對這些人求情是沒用的,漸漸的也不再求他們。 “不會做就看著我做。” 情緒依舊沒有任何起伏,衛言姝甚至懷疑這阿賽娜是不是被這些人淩虐傻了,不然怎麼整天除了乾活就是乾活。 不再說話,強忍著淚水將有她半高的鐵勺費力的舉起來在鐵鍋裡翻炒,鍋裡嗆人的油煙熏得她眼淚鼻涕四溢。 眼裡漸漸被淚水蓄滿又用衣袖擦掉,反反復復,周而復始,鍋中的菜終於不會燒焦了。 衛言姝不知道過了多少日子,隻是身上的衣物漸漸舊了,手上身上的傷痕慢慢變淡,埋進心靈深處,夜深人靜時,痛的她麻木。 一開始滿懷希望的期盼救兵來救她到後來的焦慮再到麻木、絕望,隻有每天的咒罵不絕於耳。衛言姝以為她的一生就這樣過下去了,可老天待她不薄! 將她送往深淵還不算,又從深淵中伸出一雙巨手,將她推向無間煉獄———— “毛伊罕,把這壺酒送去首領房中!” 這裡的人都這樣叫衛言姝,衛言姝不懂是什麼意思,曾經問過阿賽娜,她也隻是搖頭。 “是。” 不敢反抗,將酒壺拿著就踏著星月到山腰上的一間屋子。 “首領,您的酒。” 見無人應答,衛言姝躊躇片刻,還是推門而入———— “首領,您的......酒。” 衛言姝進門沒瞧見人,隻看見地上四散的衣物,一路延伸到床腳; 這衣服衛言姝最是熟悉,是阿賽娜的! “啊!” 一道壓抑的呻吟在安靜的夜晚顯得格外清晰,衛言姝強忍恐懼穿過屏風———— 一具古銅色的身體壓在阿賽娜雪白的身子上不斷聳動,粘膩的汗水順著起伏的肌肉線條四處流淌,衛言姝瞧不清兩人的神色,隻聽見阿賽娜壓抑的哭泣聲。 鼻間有隱隱的腥味越來越濃,生理上的惡心感排山倒海般湧來———— “嘔!” 衛言姝忍不住彎腰吐了起來。 聽到動靜那首領唰的回頭,見是衛言姝表情由警惕到不耐煩再到耐人尋味的笑; “喲!這不是我那未來的夫人嗎,怎麼?等不及了?也想來試試?” 見首領赤裸著身子朝衛言姝踱步而來,此刻再傻也知道他要做什麼,沒思考,衛言姝立即奪門而出。 可又怎是草原大漢的對手,那首領如一座山峰朝衛言姝壓過來,身上那股腥氣還未散去。 “放開我!救命!救命啊!!” 衛言姝絕望的哭喊,身上不斷遊走的雙手如茅廁裡的蛆蟲,惡心、發臭。 “喊什麼喊!” 用力甩了衛言姝一個巴掌,又埋頭撕扯身上的衣裙; “啊!混蛋!混蛋!放開我!” 寂靜無人的山裡回蕩著衛言姝撕心裂肺的哭叫,這山這麼大,這麼深,喊出來的聲音如投入深潭的石塊,連一圈漣漪也不曾回蕩。 衣裳終究被撕破,衛言姝絕望呢喃,“有沒有人.....有沒有人....殺了我!殺了我吧.......” 咚! 方才還興奮親吻衛言姝的男人應聲倒地; 衛言姝一愣,淚眼婆娑間看見阿賽娜手裡的木棒。 “你........” “快走!” 阿賽娜扔掉手裡的木棒,將衛言姝扯起來隨意攏上衣物,“你往後山走去,那裡有一條河,順著遊下去。” “那你.......” “走!別回頭!快跑!” 衛言姝扭頭就跑,身後的燭光越來越暗,前方的黑暗如猛獸的血盆大口,可她不敢回頭,隻記得阿賽娜的話,一直跑,一直跑....... 到後來四周什麼也看不見,隻聽見四下的風聲肅殺,她還是不敢停,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跑; 突然腳底下踩空,衛言姝身子整個騰空掉了下去; “這樣也好......死了就不會感到痛苦了.......” 衛言姝沒有感到疼痛,隻覺得周身是刺骨的冰冷,之後就是溪水的流動、山獸的咆哮........... “言姝!言姝!” 嗯?怎麼有光? 衛言姝迷迷糊糊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衛召焦急的麵孔; “爹爹.......” “醒了!快!快叫大夫........” 房裡好一陣嘈雜,不同的關懷聲環繞於耳邊,衛言姝迷迷糊糊的一直沒有清醒; 隻一個疑問———— ‘我是如何回來的?’ 接下來的日子趙姨娘送湯送藥,可衛言姝一直對她淡淡的,沒有質問她當時為什麼丟下她獨自逃跑; 逃出來後她一直懼怕和人交流,隻有衛言雪來時能說上幾句,從衛言雪的口中得知趙姨娘逃到營地後衛召立即帶人去搜尋那夥山賊; 前前後後找了兩個月,直到那天晚上有人在河邊發現昏迷的衛言姝才順著線索找到那處賊窩。 “可知道裡麵那個女人怎麼樣了?就是那個瘦瘦小小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紮麻花辮那個女人。” “這個聽爹爹說過,去的時候那女人已經死了,聽說死狀極慘呢。” 衛言姝喝藥的手一頓,眼眶湧上一股熱意,那珠水汽最終還是沒流下來。 “......知道了,下去吧,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死了..........死了,也好。 後來趙姨娘帶衛言姝兩姐妹回京,塞外的關懷終究是消散了,趙姨娘還是那個趙姨娘,可被綁的那兩個月成了衛言姝一輩子都揮之不去的夢魘.......... 之後的她越發沉默寡言,不管是麵對衛蘇禾的刁難還是趙姨娘愈發明顯的偏袒; 再之後父親受詔回京,沈姨娘進府,第三年生下衛桑梓,衛言姝的日子愈發的不好過; 趙姨娘在府中威信一直不高,不得府中上下信服,府裡的下人一直都拜高踩低,明裡暗裡一直給衛言姝母女使絆子。 同樣是他女兒,可衛召卻以離家多年沒有陪伴衛蘇禾為由,多少次偏袒於她,衛言姝覺得可笑,沒有得到父親陪伴的又何止她衛蘇禾一人! 衛言姝知道父親是對她在土匪窩裡那兩個月心裡有了芥蒂,不隻是她,娘也是如此,她回來時身上的痕跡如此明顯,過來人又怎麼能看不出來。 自此親情便在她心裡磨滅,她隻知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一真理。 直到一次宴會上遇到五皇子———— 那個一直在宮裡不受寵的人在某些方麵和衛言姝可謂是十分契合,難得的知己。
第七十九章 還會迎來黎明嗎(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