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墜入泥潭(1 / 1)

“文醫生,病人昏迷,頭部有撞擊傷,身上多處傷痕,下體嚴重撕裂,懷疑……”護士本該冷靜的闡述因為同情而失語,她不知道如何表達病床上女人的慘狀。   觸目驚心的傷害,讓山城醫院的年輕“一把刀”文慕生眉頭緊皺,低下頭檢查女子的傷痕,冷靜地安排著:“身體多處有骨折,內臟可能也有傷害,先推進1號手術室,進行全麵檢查和治療。另外,通知警察局,誰造成了她這樣的傷勢。”   護士點頭,迅速行動起來。她看著病床上痛苦掙紮的季清然,眼中閃過一絲同情。她不知道這個年輕女子到底經歷了怎樣的磨難,但她相信文醫生一定能夠救她。   疼痛如同潮水般洶湧而來,將季清然從深深的昏厥中喚醒。她的意識在黑暗中搖搖晃晃,努力尋找一絲光明。此刻,她的心中隻有一個強烈的念頭——恨。這股恨意支撐著她,讓她在痛苦中掙紮,努力想要活下去。   她強撐著一口氣,想要看清眼前的醫生,想要向他表達求生的渴望。然而,她的視線模糊,隻能隱約看到一雙冷靜而堅定的眼睛。這雙眼睛如同黑夜中的星辰,給予她一絲安慰和希望。   “救……救……”季清然微弱的聲音在空氣中顫抖,她拚盡全力發出求救的信號,希望能抓住這最後一絲生的機會。   文慕生看著她痛苦的表情和微弱的聲音,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同情和責任感。他輕聲安慰她:“放心吧,你會沒事的。”他的聲音溫柔而堅定,仿佛有一種神奇的力量,讓季清然感到了一絲安心。   為了減輕她的痛苦,文慕生示意護士給她注射麻藥。藥物緩緩流入季清然的體內,疼痛和恨意逐漸從她的意識中淡去。在她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她腦海中最後留下的是文慕生那雙冰冷卻充滿善意的眼睛。   清創、修復、固定骨骼、小心翼翼探查她的內臟損傷、縫合修復,文慕生專注而冷靜。   病房裡,輸液管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像是時間的低吟。季清然沉睡在病床上,她的意識迷失在那些黑暗的回憶裡。那些痛苦和折磨仿佛是一場永無止境的噩夢,讓她無法掙脫。   文慕生按照慣例查驗了季清然的情況後,環顧四周。他發現病房裡冷清得讓人心疼,竟然沒有一個人陪護在這個可憐的病人身邊。他皺起眉頭,向護士任童詢問道:“任童,這個病人的家屬呢?怎麼沒有人照顧她?”文慕生站在辦公室的窗前,夜色漸濃,他的眉頭緊鎖,心中充滿了困惑和焦慮。手術室的燈光已經熄滅,但季清然的身影卻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那一晚,她眼中的恨意和強烈的求生欲如此震撼人心,讓他無法釋懷。   “文醫生,病人被送來手術後就找不到了,真是奇怪,費用都繳了,總不會不管她吧。”護士的話語打斷了他的沉思,他回過神來,轉身看向護士。   “交了費又不見人,是見義勇為還是施暴者逃逸,我也想不明白。”文慕生嘆了口氣,眉宇間透露出深深的憂慮。他想起季清然那年輕而美麗的臉龐,在這個亂世之中,遭遇這等困境,她如何保全自己?   “警局有消息嗎?”文慕生問道,聲音中透露出對季清然安危的關切。   護士搖了搖頭,回答道:“還沒有,文醫生。您知道的,警局那些人一向對平民百姓能拖就拖,何況這位小姐,她的身份,現在還不清楚。”   文慕生默然,他對社會的黑暗和冷漠早已深惡痛絕。然而,此刻他心中更多的是對季清然的擔憂和同情。他想起她遍體鱗傷躺在病床上的情景,心中的憤怒和憐憫交織在一起。   他無法再等待下去,轉身回到辦公桌前,拿起電話撥打了第一個號碼。電話那頭傳來了熟悉的聲音,文慕生簡短地說明了情況,請求對方的幫助。   然而,對方的回答卻讓他感到失望和無奈。“小文啊,不是我不幫你,你說的這個女子,連身份都不確定,我怎麼去查呢?當務之急,還是等她醒了,你問清了情況,再給我來信,於叔我馬上幫你解決。”   文慕生掛斷了電話,挫敗和焦慮湧上心頭。他意識到自己的草率,心中不禁感到懊惱和疑惑。或許是自己太心急了,他不忍瞧見又一個鮮活的生命在自己麵前凋謝,急昏了頭。   沒有人知道季清然有多痛,那一個晚上,她嘗盡了絕望,痛苦與恥辱仿佛是一道道剜心的刀痕,深入骨髓。她仿佛跌入了一個無盡的深淵,四周充斥著嬌艷玫瑰的香氣、男人的得意笑聲、女人的尖銳嘲笑,而那個冷漠的男人,他的臉龐在黑暗中顯得尤為清晰。“許平山,救救我,求求你了,救救我。”卻無人回應。季清然聲嘶力竭地尖叫著,哀求著,眼淚大顆大顆地從眼角滑落,恐懼,憤恨,痛苦像迷霧一樣遮住她的眼睛,那些該死的聲音在她的世界裡不斷回響,季清然,你完蛋了,真的完蛋了。   就在她幾乎要放棄希望的時候,一道溫柔而堅定的聲音如同晨曦中的第一縷陽光,穿透了那無盡的黑暗。“小姐,小姐,醒醒,醒醒。”那個聲音呼喚著她,季清然努力地循聲望去,卻隻看到一片模糊的身影。然而,那聲音卻給了她一絲希望與力量。   “冷靜下來,放鬆,到我這裡來,抓住我的手,我會救你。”那個聲音繼續說道。季清然感覺到一股暖流湧入心田,她努力地讓自己冷靜下來,放鬆身心。她伸出手,緊緊地抓住了那個聲音所傳來的方向,仿佛抓住了生命中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隨著時間的推移,季清然逐漸從昏迷中蘇醒過來。她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關切而溫柔的臉龐——是文慕生。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溫暖與堅定,仿佛是她黑暗世界中的一盞明燈。   “你終於醒了。”文慕生的聲音充滿了關切與欣慰。他輕輕地握住季清然的手,傳遞著一份支持與力量。   季清然呆呆地望著文慕生,眼中的情緒復雜而深沉。她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感激與敬意,隻能默默地注視著他。此刻的她,仿佛一隻受傷的小鳥,需要文慕生的庇護與關懷。   “文醫生……”季清然輕輕地念著這個稱謂,一遍又一遍。她的聲音中充滿了感激與敬意,仿佛在向文慕生表達著自己的謝意。   文慕生看著季清然那雙充滿感激的眼睛,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他知道,自己在這個女孩最絕望的時刻伸出了援手,讓她重新找回了希望。然而,他也清楚地看到,季清然眼中閃爍的恨意與決絕。他知道,這個女孩曾經經歷過怎樣的痛苦與折磨,那些記憶如同鋒利的刀片般割裂著她的心靈。   “太好了,你終於醒了,我們可以進一步檢查了。”護士走上前檢查為季清然進一步檢查,季清然呆呆地望著文慕生,眼裡的情緒讓人無法猜透。“這是我們醫院的文醫生,你的病都是他一直負責的,我們都很關心你呢。”護士見她呆滯,以為她對文慕生有排斥,熱情地緩和著氣氛。   季清然輕輕地念著“文醫生”這個稱謂,一遍又一遍,她在表達謝意,也在確認自己的生命。   而文慕生則感到有些不自在,他不知道如何回應季清然的目光和聲音。他注意到季清然剛剛從噩夢中掙脫出來,額頭上還有細細的汗水,眼角尚未乾涸的淚水,讓她看起來更加脆弱和無助。文慕生心不禁一動。   就在這個時候,季清然突然開口呼喚文慕生的名字:“文醫生,文慕生。”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和期待。文慕生皺了皺眉,有些疑惑地看著季清然,“我們……認識嗎?”他不禁問道。   季清然看著他,突然笑了。那笑容如同春天的陽光般溫暖而燦爛,文慕生一愣。她搖著頭,笑得愈發燦爛,仿佛所有的痛苦在這一刻都煙消雲散。她說:“我這種人,怎麼會認識文醫生呢?隻是恍惚間聽見了你的名字,真好聽。”   她的笑容和話語讓文慕生的心頭湧起一股莫名的情感。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感到如此悸動和不安,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破土而出。他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他說:“我還有個病人要看。”便轉身離開了病房。   護士不禁笑出了聲,“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文醫生這樣驚慌失措。“   “是嗎?”她好奇地問:“文醫生看上去就很穩重。”   “你不知道,文醫生是我們醫院有名的冷冰山,正經人!”調笑聲剛落地,文慕生便窘迫地站在門口,似鼓起巨大勇氣,問道:“小姐,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嗎?”他知道自己剛剛的表現很失態,但他也知道自己無法控製自己的情感。他想要了解更多關於季清然的事情。   季清然輕輕地笑了笑,嘴角卻帶著一絲苦澀。她說:“安然。”她的聲音中充滿了悲傷和無奈,仿佛這個名字背後隱藏著太多的故事和痛苦。   若能重來一次,惟願覓得安寧。文慕生,那年約翰大學成績最優異的畢業生,她的校友,出生於商界世家,卻癡心於學術,終於實現了自己的理想,救死扶傷,還是不必想起如今的她了。   “安然……”文慕生重復著這個名字,心中卻湧起一股莫名的情感,他強板起臉,一本正經地吩咐:“安小姐,請您一定要聽醫生的話,好好養傷。”然後落荒而逃,引起病房一陣哄笑。   病房重歸於寧靜,季清然靜靜地躺在病床上,望著窗外的烏雲和陰霾。她的心中充滿了恨意和決絕,她知道自己需要時間來療愈心靈的創傷,但她也知道自己不能永遠沉浸在過去的痛苦中。她需要勇敢地麵對未來,讓那些傷害她的人付出代價。   許平山,我一定會讓你們付出代價。季清然在心中默念著這個名字,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她知道自己的道路充滿了荊棘和險阻,但她相信自己有足夠的勇氣和力量去迎接未來的挑戰。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長江路58號   隨著陣陣雷鳴和交錯的閃電,雨水無情地沖刷著大地,仿佛在控訴著男人所犯下的罪行。許平山沉默地坐在地上,身旁散落著煙蒂,他沉浸在煙草帶來的麻痹之中,試圖逃避內心的愧疚和痛苦。   “八爺。”“許先生。”“許大哥。”“平山。”這些稱呼在許平山的耳邊回蕩,他仿佛看到了一個鮮亮的女孩子帶著笑容一步一步走向他。那是季清然,他的過去,他的悔恨,他的罪孽。   “許平山,你快走!”“許平山,救我!”“許平山,求求你了。”……季清然的聲音在許平山的耳邊徘徊,她的身影卻離他越來越遠。他試圖抓住她,但手指間隻剩下冰冷的空氣。   許平山猛地甩掉煙筒,從地上爬起來,大聲喊著:“季清然,是你錯了,你錯信了我,不要怪我!”他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裡回蕩,卻無法穿透那厚重的黑暗和罪惡。   他揚起桌子上的擺件,那是季清然送給他的鐘擺。它曾經靜靜地擺動著,見證著他們曾經的甜蜜和幸福。但現在,它落在地上,七零八碎,就像他們的感情一樣破碎不堪。   許平山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和悔恨。他最後隻看見季清然的樣子,滿身傷痕,像凋落的玫瑰一樣被丟棄在地上,毫無生機。她的眼裡有他,卻又看不見他。這個畫麵深深地刻在他的心中,成為他永遠的痛。   他知道,他再也回不到過去了。他失去了季清然,也失去了自己的靈魂。他隻能在這個黑暗的世界中徘徊,永遠無法逃脫自己的罪孽和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