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祝福(1 / 1)

【席玉……】   盛瀾清認真編輯了短信發過去:【你不打算祝我新年快樂嗎?】   微醺的陽光在房間內撒下明媚的光暈,復古黃銅掛鐘的指針有節奏地轉圈,發出滴答滴答的響聲。   席玉剛結束一場跨國線上會議,捏起銅匙攪了攪瓷杯裡的黑咖啡,麵容在迷蒙的煙霧中更顯危險和穠麗。   “您的信息。”   溫餘在半開的門邊,輕敲了幾下,得到席玉的示意後,快步進來。   他將席玉的手機雙手放在桌麵,又取下深藍色的西裝外套遞過去。   “半小時後,您還有個會議。”   席玉頷首。   他自接手了席家原有的生意後,就異常忙碌。   國外市場的進一步開拓和這邊某些合作商的特殊情況,都需要他親力親為。   手機屏幕涼起,是一個做工粗糙的昆曲小生泥塑照片。   粉色的水袖,孔雀藍的腰帶,隻娃娃左側臉頰的那顆淚痣,分外熟悉。   這個娃娃是盛瀾清給他捏的,剛學會了一點,就忍不住要炫耀。   醜得那麼厲害……一點都不像他。   最後也是盛瀾清親手把送給他的東西都砸碎丟掉了。   席玉的視線在上麵略微停留了數秒,才點進消息。   盛瀾清:【席玉,你不打算祝我新年快樂嗎?】   他確實不打算。   沉沒成本越低,越容易被放棄。   “給我訂最近一趟的機票,我忙完這邊的事就回去。”   席玉把手機倒扣在桌麵,對溫餘吩咐了一句。   他修長的指節在墨色桌麵上若有所思地敲擊著,更顯得像冷玉一般,惑人心魄。   溫餘的頭卻埋得更低,不敢多看一眼。   席先生生了張比女人還漂亮的美人麵,甚少有人能克製住生理性的驚艷神色。   但……偏偏先生最憎惡旁人這樣看待他。   雪下了幾夜,蘇城街頭的大樹都堆積了厚厚的雪,才出了一點點冰冷的陽光。   盛瀾清在顧老師家抱了枕頭,同師母閑聊了幾日,吃了不少烤紅薯,便決定返回B市。   “你可以等我跟你一起回去的。”   顧懷若開車送她到了機場,還是那輛據說女孩子會喜歡的黑色蘭博基尼。   他有些遺憾,繼續說道:“如果不是要陪我媽回老家掃墓,我也不會繼續在這邊耽擱。”   “這不叫耽擱。”   盛瀾清下車前看向他,認真地說道:“能明確自己的來處和歸屬,是很幸福的。”   顧老師一直都對她很好,但其中不乏憐憫。   以及對她在昆曲一道天賦的賞識。   這是有條件的愛。   她不會不識好歹地挑三揀四,隻是會惶恐哪日出了差錯,就配不上這樣的關懷。   顧懷若卻是不一樣的。   “懷若哥,他們比我要重要得多。”   飛機在下午抵達B市。   盛瀾清在酒店還沒打開行李,就收到了陸琳的快遞。   酒店工作人員替她送了過來,全是一些人參鹿茸之類不大上臺麵,卻也不會出錯的藥材。   用喜慶的紅絲絨包裝好了,妥妥當當的暴發戶氣質。   陸琳大半輩子都沒受到過優雅含蓄的文化熏陶,用的還是市井老一套。   這確實是普通人家會感到驚喜的年禮,隻是宋家的長輩恐怕會有被羞辱到的感覺。   “快遞簽收了吧?”   盛瀾清剛把盒子放到一邊,就收到了陸琳打來的電話,聲音有種事後的嘶啞,尾音還帶有一絲女人的嫵媚。   “你爸那邊都說好了,宋時聿晚點就來接你。”   陸琳說到這裡,突然卡頓了一些,緊接著傳來低低的嬌呼,隱約還有男人的聲音。   盛瀾清忍不住冷笑起來,隨即就有些惡心。   再加上舟車勞頓帶來的奔波疲憊,太陽穴都開始隱隱作痛。   她不是不諳人事的少女,聽到一點調情的聲音就會臉紅。   隻是陸琳母親的身份,在她麵前卻沒有一點點想要維護自身顏麵的意思,真是令人作嘔。   從小到大,陸琳在盛瀾清的麵前都更像是一個成熟的女人,而非是母親,更不會是朋友。   “你要小心一點,”盛瀾清冷冷出聲,“要是不小心鬧出了人命,你猜盛滄庭會怎麼想?”   那個人是典型的大男子主義,他沒養過的女兒都要物盡其用,容不得絲毫的忤逆。   更別提陸琳這樣有公開情人身份的女人。   陸琳支支吾吾了片刻,似乎是起身走到了屋外,還謹慎地關好了門。   她點燃一支煙,吞吐幾口後,才開口:“你上次說的話,我考慮過了。如果再為盛滄庭生個兒子,說不定就有上位的希望。”   盛瀾清反問:“所以呢?”   陸琳似乎是滿意她的上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直接道明了心思:“你乖乖聽你爸的話,這樣我才能找借口讓他來看我。你有個弟弟,也才能有依仗不是?”   依仗?   這確實是生在重男輕女原生家庭的陸琳,能說出來的話。   盛瀾清半晌無語。   她也不想想,男人如果能靠得住,她現在還能想方設法地從盛滄庭手裡撈錢?   盛家那位原本就是千金名媛的盛太太,還需要在本該平靜幸福的年紀跟一堆年輕的女人鬥智鬥勇?   “我是可以幫你。”   盛瀾清的眼神銳利起來,不緊不慢地說出了條件:“我要錢,至少一千萬。”   她想要開個昆曲工作室,製作一點周邊,再用短視頻、直播等手段來宣傳昆曲文化。   但在商業方麵的敏銳度,她確實一點沒有的。   不僅需要大量的成本,還必須留出試錯的資金。   要想最後不受任何人的牽掣,盛瀾清必須在昆曲領域和外界影響力方麵都達到更高的高度。   “你一個小姑娘家家要這麼多錢做什麼?”   陸琳的聲音陡然陰利,有幾分破音的跡象。   “你一天到晚演出的錢,還不夠你用?還有那個宋家大公子……”   陸琳不滿地冷哼:“這麼久了,你還沒從他手裡撈到錢?沒用的東西!”   跟陸琳這樣的人提及“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是行不通的。   更何況她現在生出了從陸琳手裡拿錢的妄念。   盛瀾清心平氣和地說:“盛太太的位置,還比不上一千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