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默默泛起一絲苦澀,盤旋在心頭,怎麼都散不去。 愛上褚涵,就像在指尖長出了花,美卻疼。 對付情變的唯一的辦法,就是忘記。 但讓俞小滿忘記褚涵,可能嗎? 除非黃土白骨,我守你百歲無憂,是俞小滿一直以來最想對褚涵說的話,是她默默埋在心裡的話。 …… 那天和褚涵打完電話以後,一下午俞小滿都在店裡忙。 大潘搞得三個新菜都不成功,服務員怎麼推都不能讓消費者提起興趣來。 結果讓大潘很沮喪,俞小滿到沒覺得意外。 性價比,是來他們這樣的店裡消費的顧客最在意的地方。 好吃不貴,值,菜品才能好銷,客人才能留得住。 新菜不錯,但不對路。價格稍高些不怕,但你不能搞“肉埋在飯裡”的事。 值不值不要等他們吃了再說,得讓他們一看就覺得錢花到位了才行。 俞小滿的一番見解,讓大潘頻頻點頭,跟著著急的洪霞也踏實了下來。 說不如做,接下來的時間,俞小滿和大潘在廚房折騰了兩個多小時,把三個新菜做了調整,順帶把成本也降了些,給了推廣期更大的銷售空間。 都忙活完了,晚市就要開始了。俞小滿把手裡的活安排了一下,準備離開去褚涵那裡了。 去之前俞小滿決定先打個電話給周靈,谘詢一下有什麼需要注意的事情。 電話通了卻沒人接。 俞小滿知道周靈的工作性質,真是忙起來接不了電話也很正常,於是就給她留了言,跟她說等她忙完了一定給她回個電話。 說話間俞小滿就要出門,卻被一個老客戶絆住了腳。幫著安排又嘮了會兒閑嗑,耽誤了快一個小時。 匆忙趕到停車場,還沒開車,周靈終於回了信息。 得知褚爺爺重病住院的消息的一剎那,俞小滿感覺自己的魂兒都嚇沒了。 …… 褚涵坐在車裡沒等多久,俞小滿一路小跑地過來了。 褚涵下了車,倆人並肩坐在了附近的長椅上。 “ICU不讓探視,早前姐姐帶我進去呆了會兒。這一宿武哥值班,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俞小滿的心情還沒有恢復平靜,看看褚涵掛著悲傷的臉,好多讓人心焦的話又沒法兒說出口。 這個時候,還是多說些讓人寬心的話吧。 “對對,沒事,一定沒事!靈姐打電話時說了,讓你回家歇著。她特別叮囑了,這些日子你最好去奶奶那裡住,就算有胡姨陪著,她也不放心。” “嗯,過一會兒我就去。從ICU出來,我給奶奶打電話了,她還好。我也跟胡姨電話了,她說一會兒就讓奶奶吃藥睡覺。噢,她給她多加了半片安定” 俞小滿輕輕拉住褚涵的手,那雙從來都熱乎乎的手掌,此刻卻變得乾冷。 她知道這就像他的心,傷痛未平。 “爺爺那麼好的人,一定會長命百歲。明天一早我就去大悲院,給他老人家燒香祈福,菩薩會保佑他的。” 褚涵看看一臉虔誠的俞小滿,沒說話。 生老病死,自然規律。不管好人壞人,疾病麵前都是平等的。爺爺奶奶都是醫務工作者,這樣的道理褚涵從小就懂。 隻是到了這個時候,他不想說什麼唯心唯物的話。什麼科學不科學的,都不重要。 此時此刻,褚涵更願意相信俞小滿的話,相信天上的神佛,會保佑救人無數的爺爺,庇護他能遇難成祥。 夜晚的醫院沒有了白天的喧鬧,停車場也變得空曠起來,褚涵和俞小滿拉著手坐在那裡,半天沒再開口。 時間在那一刻也仿佛停止了,和他們一起等待著褚爺爺康復的喜訊。 就這麼過了好一會兒,褚涵的突然電話響了。 低頭看了一眼長長的一串數字,不用想也知道是褚懷恩打過來的。 “我訂了北京時間明天一早的機票,飛首都機場,Daniel會和我一起回來。” 褚懷恩的話一如既往地簡單,褚涵也是絕不囉嗦。 “需要接機嗎?” “我們坐機場巴士,到了天津你要方便就接我們一下,不方便我們可以打個車。和奶奶說一聲,時間有些晚了,我就不打擾她了。爺爺的情況還好嗎?” “還好。” “好。保持聯係。” 短暫的通話。 父子之間實在是多一句話也說不出。 “褚軒和他一起回來。這下可有的煩了。” 褚涵的表情實在不怎麼好看。 褚軒比褚涵小12歲,這個生在美國的ABC,跟他同父異母的哥哥比起來,相貌普通,資質平平,性格也不討喜,因為回國的次數有限,跟褚涵還有爺爺奶奶都沒什麼感情。 褚懷恩的第二任妻子劉佳怡Kelly出生在臺灣,雖然不算ABC,卻是小學沒畢業就和父母一起去了美國,是受西方教育長大的。 Kelly一直標榜自己的美國思維,但在褚涵看來,她跟很多的臺灣人一樣,“島國思維”,偏頗狹隘還挺自負,很多想法和“茶葉蛋”、“涪陵榨菜”一樣的無知可笑。 自以為是,莫名其妙的優越感,是她和繼子相處不好的重要原因。 褚涵在美國讀書的時候,總共在褚懷恩的家裡呆過5天。 父親的冷漠,繼母的怠慢,還有褚軒莫名的敵意,把本應當屬於這個家的他推得更遠了。 這些年褚涵事業有成,上了些年紀的褚懷恩夫婦行為上也有了些許改變。尤其是劉佳怡,跟著丈夫回過幾次國,見過了些世麵後,那些莫名其妙的優越感也減了不少。 長大了的褚軒對褚涵的態度也有了改變,開始對哥哥有了些小小的敬意。 但裂痕一旦有了,又怎麼可能沒有痕跡呢? 破鏡不可能重圓,傷口不會不留痕。敬而遠之,是褚涵對這一家人的基本態度。 褚懷恩出國前讀的是醫科,留學也是學醫,博士畢業後在很有名氣的公立醫院做了10年,是個非常成熟且優秀的腦外科醫生。 和劉佳怡結婚後,他們自己開了診所。 劉佳怡是學商科的,很有經商的頭腦,在她的籌劃下,褚懷恩的手術刀變了形,一個優秀的腦外科醫生改做了醫美。 憑著自己過硬的醫術,還有妻子的成功的商業運作,他們的醫美中心很快就做出了成績。 從腦外科到做醫美整形,從一個純粹的醫生到半醫半商,褚懷恩迅速賺取了名和利,隻是這份成功,讓對褚懷恩寄予厚望的父親很是失望。 但老人很開通,失望不過是個人情緒,它影響不了什麼。 子女未來之路如何選擇,家長沒有乾涉的權利。 兒子媳婦事業有成,怎麼說也是好事。褚爺爺壓抑著內心的遺憾,用樂見其成的態度給予了祝福。 幾年前劉佳怡和國內很有實力的醫美企業掛上了鉤,以技術入股,成為股東。 褚懷恩儒雅成熟的形象,多次出現在企業的宣傳片中。 因為資本的介入,褚懷恩的診所有了質的飛躍,他也從半醫半商蛻變成了企業家。 身份變了,想法自然也變了。當初他在天津的老宅附近買房子,褚懷恩的想法就不那麼簡單。說透了,是祖宅的商業價值,讓他動了心。 在他看來,祖宅的地段,小洋樓的品位,實在是太適合做他們醫美中心的高檔會所了。 褚家的小洋樓這些年來不知讓多少人垂涎,開價早已過億,可褚爺爺態度非常明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祖上置下這份產業,不過是給後代一個家。既是家,便無價。 父親的心思,當兒子的很清楚,所以就算他買了房子,就算劉佳怡總是話裡話外地催促他請父母住到新房子裡去,把他們對小洋樓的想法跟二老攤牌,可褚懷恩始終開不了口,隻能平日裡暗戳戳地透露些小心思出來,讓父母慢慢地接受。 褚懷恩一家的這點小心思,不用他暗示,褚爺爺和褚奶奶早就看出來了,當初他回國在祖宅附近買房,他們就預估到了。 兒子對祖宅有想法,褚爺爺和褚奶奶並無非議,即便他想把房子挪為他用,就算他們不願意,隻要理由充分,他們也並不會堅決阻攔。 產業、金錢,對於一生致力於事業的二老來說,真的不算什麼。 他們之所以不願意給褚懷恩任何的承諾,是他們無法原諒他對於親生兒子毫無感情,漠不關心的態度和做法。 褚涵,爺爺奶奶一手拉扯大的孩子,優秀得一塌糊塗,說他是人中龍鳳都算不上誇張。 就這樣一個人見人愛,人見人誇的好孩子,卻偏偏被自己的親生父親怠慢。 翟櫻雖然也組了新家庭,有了自己的孩子,可起碼齊褚涵每年的生日、農歷春節,她都會給孩子打個電話,說一句祝福,寄一份禮物,發一個紅包。 就這樣微不足道的小事,作為父親的褚懷恩,從來沒做過。褚爺爺和褚奶奶覺得,他怕是連兒子生日的具體時間都不記得了。 還說褚懷恩買的新房。這套讓二老燃起希望又失望至極的過程,真的是不堪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