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房產證上赫然寫著褚軒的名字時，二老都懵了。 　　看著父母驚詫的目光，褚懷恩倒也坦然，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話，向父母解釋： 　　不寫褚涵的名字，是因為他在感情問題上處理得不讓人放心。再說了，褚軒是美國人，中國話都不會說，所以是絕不會回國定居的。這房子即便就是寫了他的名字，褚涵也是可以放心的住，沒人跟他爭。 　　褚懷恩的一番話說得很輕鬆，聽的人卻很是氣憤。 　　幾乎不跟兒子說重話的褚爺爺發了脾氣： 　　“一套房子而已，你竟然算計得這麼清楚！涵涵的感情生活讓你不放心？你是不放心他會因此受苦，還是不放心他會令你損失財產？褚懷恩，你真的是個商人了！” 　　這件事褚涵並不知道，他拒絕去住那套房子，不過是因為要“敬而遠之”，但褚爺爺和褚奶奶心裡則有了一個解不開的大疙瘩，他們認定了自己百年之後，褚懷恩絕不會善待他們放在心尖上的寶貝。 　　思來想去了好幾天，二老達成了一致，找了信任的律師，立下了遺囑： 　　百年以後，祖宅的產權一半歸兒子褚懷恩，一半歸孫子褚涵，其它全部財產，都由孫子褚涵繼承。 　　立完遺囑，褚奶奶特別傷感，當著律師的麵，流了眼淚： 　　“我的孫子非常優秀，他根本不會在乎，也不稀罕我們留給他多少錢，他不是那樣的孩子。可我們能給他做的也隻有這些了，我和他爺爺最大的願望，就是在我們走後，他能找到一個疼他愛他的人，給他一個溫暖的家。” 　　…… 　　老天保佑，一天過後，褚爺爺的情況並沒有繼續惡化。雖然也沒有明顯的好轉，但能平穩下來也是件很不容易的事。 　　褚懷恩和褚軒如期回來了，褚涵去機場巴士站接的他們。直接拉著他們去醫院探望了褚爺爺後，才回的家。 　　從車站到醫院，又從醫院到家，三個男人加在一起總共說了不到三分鐘的話。 　　汽車上，褚軒一直在看手機，見到褚涵hey了一聲後，就再沒和他說過一句話； 　　褚懷恩簡明扼要地問了問家裡的情況，褚涵也以同樣的方式做了回答。 　　在醫院的精心安排下，褚懷恩進到ICU和父親見了麵。從ICU出來，跟主治醫生做了簡短的交流後，褚涵開車送他們回家。 　　回家的路上，褚懷恩一直打電話，跟劉佳怡，跟他的律師，談話內容不是爺爺的病情，而是關於他的後事以及遺產問題。 　　不知是否為了要避諱一下褚涵吧，褚懷恩所有的談話全程用的是英文，但他難道不記得他的兒子英文程度？又或許根本就不在意他的感受吧！ 　　死亡、遺囑、遺產，字字誅心，褚涵幾次都要控製不住自己，想大吼著把褚懷恩趕下車。 　　褚涵不明白一個人如何可以做到這樣冷血，他是爺爺唯一的孩子，血脈傳承人，在父親隨時可能離世的時候，最先想到的竟然是財產！ 　　終於到家了，褚涵停下車，打開後備箱，坐在方向盤前沒有動，頭也沒回，用英文跟褚懷恩說： 　　“我有事不跟你們一起進去了。可有個事我想提醒你，爺爺還活著，還沒到了分遺產的時候。請你懂得尊重人！尤其在奶奶麵前，那些心裡話要是必須說，請背著她。謝謝！” 　　褚涵的聲音明顯帶著怒氣，一句thanks幾乎是咬著後槽牙說出來的。 　　褚懷恩愣了，趕忙解釋： 　　“你不要誤會，爺爺現在的情況確實很危險，以他這樣的年紀和身體狀況，談論這些很正常。其實在美國……” 　　“可這是中國！我們都是中國人！請你尊重我們的習慣！OK！！下車吧！！” 　　褚涵突然轉過頭，嘴唇顫抖著，表情略顯猙獰。 　　褚涵突然提高的音量，把還在玩手機的褚軒下了一跳。 　　“誒，這是哪裡？酒店嗎？” 　　如果不是尚存一絲理智，褚涵一定會把拳頭揮到褚軒的臉上。 　　褚懷恩接收到了大兒子爆炸前夕危險的訊號，率先拉開車門。 　　“你先去忙吧。Daniel，下車，把後備箱的行李卸下來，哥哥還有事情。” 　　褚軒跟著褚懷恩一起下了車拿行李。褚涵一動沒動地坐著。 　　他不是不想幫他們一把，他是氣昏頭了，氣得頭也痛胃也痛。 　　褚奶奶已經從房間裡看到褚涵的車進了院子，很快在胡姨的陪伴下出了房門。 　　見到奶奶出了門，褚涵強忍著不舒服，解下安全帶下了車。等褚懷恩和母親擁抱寒暄之後，他才走上前： 　　“奶奶，一會兒我要去公司開個會，不會時間太長。完事了我就會去醫院看爺爺，到時候我給您打電話。他們說這兩天會住在家裡，我就先不過來了，您有事隨時叫我。我姐說新找的阿姨做事還勤快，是吧？” 　　幾天來褚涵幾乎不眠不休，一張俊臉憔悴不堪，奶奶看著怎麼能不心疼： 　　“阿姨不錯，能乾也細致，你不用惦著。你胡姨這幾天都會過來陪我，晚上你周叔也要過來看看。倆口子把家裡的事安排的井井有條，我可省心了。爺爺還在ICU，有姐姐和姐夫照應，你也不用這麼勤地跑醫院。好好吃飯，好好睡覺，知道嗎？” 　　褚奶奶伸出手摸了摸褚涵的臉。 　　那掌心的溫度，早就刻在了褚涵的心上了。一瞬間，竟讓他挪不開步了。 　　“奶奶，您和爺爺必須長命百歲，等我有了小小涵，你們要像帶我一樣帶他。讓他和我一樣出色。” 　　褚涵收起心裡的酸楚，頑皮地看著奶奶。褚奶奶笑了。 　　“跟誰學的這麼厚臉皮！我可沒覺得你有多出色。不過爺爺和奶奶真的希望能看到你的小小涵。我們加油，你也得加油！” 　　…… 　　一大早馬佳就給褚涵打了電話，總公司那邊有個視頻會議需要他參加，時間是下午2：00. 　　從老宅出來，看看時間還早，褚涵給俞小滿打了個電話，告訴他自己會去“艾麗”吃個飯。 　　褚涵到的時候，已經快1點了，餐廳也逐漸清凈下來了。 　　小領位有眼力見兒，老遠就看見了褚涵，便大聲打招呼： 　　“褚總，您來了！您裡邊請！” 　　俞小滿這會兒不在店裡。 　　接了褚涵的電話，她就被大廈管委會叫走開會了。 　　昨天區裡有個寫字樓發生了火災，還挺嚴重的。大廈管委會接到自查通知，臨時把各單位的負責人叫去開個緊急會議。 　　臨走之前，俞小滿吩咐洪霞給褚涵把午餐準備出來，所以他進了店沒幾分鐘，洪霞就把俞小滿提前安排好的菜飯陸續端上了桌。 　　醬燒小排、清炒芥藍、豬骨山藥湯，分量都不大，米飯也是特別給他蒸的，比平日吃的要稍軟些。 　　這兩天褚涵都沒好好吃飯，謝過洪霞，便開始埋頭苦吃。 　　吃了一大半兒的時候，俞小滿回來了。 　　“這麼晚才完事啊？伯父他們晚點的了是吧？” 　　“巴士晚了到了半小時，送他們回家時，又趕上個事故，堵了快40分鐘。極衰！你吃了嗎？菜都讓我吃得差不多了，你……你……” 　　褚涵邊說便準備站起來給俞小滿張羅飯，被俞小滿一把按回到椅子上。 　　“我早就吃完飯了。剛才跟靈姐通了電話，爺爺的各項指標都穩定。菩薩保佑！” 　　俞小滿虔誠地雙手合十，褚涵繼續吃著。 　　“嗯。專家組考慮爺爺的年齡，一直都是保守治療，找書苑 www.zhaoｓｈuｙuan．cｏｍ可目前看，也許還是手術更好些。” 　　“武哥跟你說的？” 　　褚涵點點頭。 　　“是，武哥一直不太同意保守。他說即便發病後控製的及時，出血量也算不上很大，但位置太兇險。兩天了，爺爺還沒恢復意識，這樣下去，大腦受損的程度不好估量，不好的結果是，就算撿回一條命，生命質量就沒法保證了。” 　　“那就手術，趕緊的。” 　　“我也想啊，可治療的事，要奶奶做主。奶奶呢，一直都在猶豫。保守治療人不至於說沒就沒，有危險的時候，還來得及采取措施；上了手術臺，那就難說了。總之這事就好比一把雙刃劍，所以……所以……唉，愁啊！” 　　褚涵的一聲愁，把俞小滿弄得心亂如麻，眉毛皺成了團。 　　“那可怎麼辦？伯父回來就好了，他可以幫著奶奶拿主意的。伯父也是醫生，他能分析出利弊。” 　　褚涵把最後一口湯喝了，眼皮都懶得抬一下，不屑地哼了一聲。 　　“一個拉雙眼皮兒的！指著他，哼！行了，2點的會，我得去公司了。” 　　集團召開的視頻會開了快兩個小時，結束了就快四點了。公司這邊安排落實，幾個主要負責人又是要聚在一起開會研究。 　　褚涵知道這種毫無營養的會起碼要兩個小時起，於是便提前跟主持會議的副總說了爺爺病危的情況： 　　“下午醫院會出治療方案，需要跟家屬溝通。我奶歲數大了，有些事得我出麵。所以唐總，我得跟您請個假，這個會我可能開不完，五點前我必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