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老板是個特別正直的人,我們都相信法律不會冤枉一個好人,所以也相信老板肯定會沒事的。那個什麼,嫂子,我也不會說什麼安慰的話,就是……就是那個,雖然我們都是些小職員,沒權沒大本事,但在這個時候,您有什麼需要我們做的,您就說,能做的我們一定全力以赴。” 馬佳身上帶著東北女孩的豪氣,感染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在這樣的時刻,信任,是親人和朋友們給予褚涵最大的支持。 沈躍平和馬佳放下材料後沒多久就離開了。 俞小滿和盛一鳴分別翻看了一下他們帶來的資料,不禁感嘆卓楊做事就是周到又有條理。 明天去BJ見律師,紅口白牙地說得再熱鬧,都不如這些白紙黑字來得清楚。 俞小滿拿起了電話打給了卓楊。告訴他材料她已經收到了,這一下午她和盛一鳴做的所有的事,也都事無巨細地跟他說了。 知道盛一鳴在天津幫著俞小滿操持這事,卓楊的心放下一大塊,又聽說他們明天要去找韓如敬,更是覺得踏實了很多。 卓楊因為褚涵認識的盛一鳴,當初他在美國研修的半年,盛一鳴沒少帶他出去玩。卓楊了解這個看似紈絝的大少爺,其實很有能力,很靠譜。 放下電話,俞小滿和盛一鳴便一起離開了酒店。 俞小滿出來時沒開車,盛一鳴把她送回了“艾麗”。 剛走出沒多遠,盛一鳴的電話就響了。 低頭看了一眼是卓楊打來的,便知道必是有事,盛一鳴即刻將車停到了路邊: “卓哥,有事?” “開著車了?車上就你自己嗎?” 盛一鳴愣了一下,隨即答道: “我剛把小滿送回去。你找她嗎?” “不,我找你。” 卓楊的聲音有些低沉。 “知道你在天津,我心裡踏實了很多。電話裡很多話我不好多說,明天斌子回去,好多事他會跟你詳細說的。我這就把斌子的聯係方式發給你,到時候你單獨約他。” 卓楊的話讓盛一鳴一愣,想了一下便解釋到: “卓哥,小滿跟涵涵,都是跟我一塊長大的,我對她是絕對信任,她對涵涵的感情那也是絕沒二話。你別看他倆沒領證,可那就是親兩口子。為了涵涵小滿能把命都搭上。真的,我一點兒不誇張,她跟涵涵一樣,都是特別義氣的人。所以哥,辦涵涵的事不用防著她。” 這回輪到卓楊愣了,他這才發覺盛一鳴誤會了他的意思。 “你想哪去了,怎麼會防著她呢!畢竟是女的,有些事不想咱們男的能那麼想得開,所以很多話我是怕說得太直白,讓她受不了!你在呢,有些底你把握著該怎麼跟她透,對事情的解決更有利,我說的你能明白嗎?” 盛一鳴明白了卓楊的意思,心裡卻也又沉重了一分。 “很嚴重是不是?” “很嚴重。據說小涵的處境非常不好,他沒和那些人一起關在貴陽,被單獨收押在了當地。那邊是貧困山區,條件可想而知。所以,我想跟你說的是,一鳴,明天的事,誌在必得。韓如敬本來就貴,小涵涉及的事太大,我們又急,價格肯定不能便宜。隻是這個時候,錢不要考慮,實在不夠,我可以張羅兄弟們湊。那個……太細的電話裡不方便講。總之你要盯住了,一定要盡快讓他接手。目前這事隻能靠我們自己,現在不要說公司了,就連集團都亂了,各方勢力都在為個人利益忙碌著,沒人管一個替他們賣命的人的死活。就算有人過問也不一定是好心。” 卓楊的聲音裡有壓抑不住的悲痛與憤懣,聽得盛一鳴心陣陣發涼。 “哥,有我在你放心。” 盛一鳴努力壓著心頭的慌亂,語氣中平靜帶著堅定。 “錢不是事,隻要能讓涵涵平安,多少都不是事。” …… 回到發生事故的那天。 聽到宗啟打電話讓臨時負責人趕緊撤人,跑得嗓子冒煙的褚涵擰開一瓶水準備喝。 瓶子還沒來及往嘴邊遞,震耳欲聾的坍塌聲便響徹天際,一瞬間腳下的大地都在顫抖。 天崩地裂般的咆哮,把屋裡的兩個人嚇傻了。 瞬間,褚涵和宗啟都白了臉,愣神片刻,便是不顧一切地往現場跑。 此刻的現場一片混亂。塌方的煙塵籠罩著大地,大家都在灰頭土臉地四處亂竄,毫無章法地亂忙活,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一派人仰馬翻的景象。 麵對這種隻有在災難片中才會看到的大場麵,褚涵亦是慌亂不已,大腦一片空白地跟著人群瞎忙活。 大的塌方過後,隨之而來的小塌方不斷襲來,越來越多的人陷入了險境。 地洞的進口已經塌陷,這無疑是堵住了裡麵還生存的人的生路。 慌亂和驚恐中,幾個有經驗的老工人挺身而出,帶領大家想辦法劈開洞口救人。 褚涵加入其中,拿著撬棍玩命地乾。大家折騰了將近兩個小時,洞口終於被了破開一個小口。 很快就有工友們爬出來了。大家歡呼著上前營救。 看著劫後餘生的夥伴,褚涵心情萬分復雜。 手上傳來一陣劇痛,褚涵低頭一看,才發現手掌不知什麼時候,讓鋼釬磨得血肉模糊。 但這個時候,他又怎麼可能顧得上這點傷啊! 摸摸口袋,裡麵還裝著兩個一次性口罩。褚涵把它們分別纏在了手上,準備過去和工友們繼續擴大洞口。 就在這時,恍然間褚涵聽到好像就在自己的腳邊,有人大喊救命。於是他立刻仔細觀察,看到一個工友被卡在了一堆石頭板材中間,完全動彈不得。 見此狀況,褚涵心急如焚,一把安慰工友莫慌,一邊拿著工具又是撬又是挖地一通忙活。 頭頂上還有石塊不斷地掉落,被壓在石板下的人驚恐地亂叫,這一切都讓沒有救援經驗的褚涵越發的心急慌張,腦子裡隻有救人這一個念頭,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身後早已險象環生,一個偌大的澆築板隨時都可能落下來。 人終於挖出來了,工友獲救了,褚涵腦袋上方的石板也跟著落下來了。 耳邊呼嘯的風聲瞬間劃過,褚涵下意識側身大跨一步,石板沒有把他拍個正著,但側麵還是狠狠地撞了他的腰。 疼痛襲來,褚涵幾乎要暈厥了。頭頂上的石頭開始上演流星雨,褚涵咬碎鋼牙,連滾帶爬地躲到了相對安全的地方。 被褚涵救出來的工友比他幸運,受的隻是皮外傷,看到褚涵倒在路邊起不了身,連忙跑上去扶他。 那一刻褚涵一點都動不了,心慌得不行。趴在地上想,可別是腰給砸折了呀!這要是癱了,老子還他媽的活不活呀! 褚涵又疼又緊張,趴在地上大汗直流。 褚涵這幅樣子把旁邊的工友也嚇得不輕,剛要喊周圍的人抬他離開,褚涵開始緩了過來。 工友扶著他起來走到安全地界,褚涵在原地站了好一陣子。雖然腰還是很疼,但總算是能活動了。 又過了一陣子,專業的救援隊伍趕到了,現場的慌亂無序的狀態被控製住了。褚涵過去看了一會兒,覺得也幫不上什麼忙,就回到了宿舍。 回到宿舍的褚涵,好半天緩不過魂兒。腰還是疼,但比剛開始好了很多,或許是走了些路,活動開了吧。 常年在野外工作,難免會受些外傷。褚涵隨身帶著的小藥箱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外用的藥著實很全。 血肉模糊的手掌看著挺嚇人,褚涵咬著牙消了毒之後,才發現問題倒也不大。 褚涵先是吃了兩粒止痛藥,帶上一次性手套沖了個澡,然後包紮手掌,又在腰部貼了幾貼膏藥,換好了衣服,褚涵又趕回了辦公區。 此時的辦公區熱鬧非常,不斷有褚涵沒見過的生臉走進來,剛到辦公室的褚涵還沒落座就有人過來通知他待在原地暫時不要離開。 褚涵拿出手機給趙慶之打了個電話,把工地出事的情況跟他說了。 電話裡趙慶之有些慌亂,但除了叮囑褚涵多注意安全外,也沒多說什麼。 褚涵問他之前有沒有跟集團報備相關情況,他自是支支吾吾答不出來。 放下電話,褚涵也是心煩意亂,從趙慶之的話裡麵,他知道這事姓趙的壓根就沒重視,更不可能按他說得提前做任何鋪墊。如今這洞一塌,他們公司的麻煩肯定少不了了。 於是褚涵給金鵬打了電話。 電話裡褚涵對這邊的事故說得並不詳細,他主要是要金鵬這兩天務必抽出時間,把和九局項目的所有對接細節總結一下,越詳細越好。 金鵬這邊正忙得一塌糊塗,設備安裝已經到了收尾階段,工程一方又臨時改了方案,一時間整個設備的數據亂成一鍋粥。 為了這事,金鵬一夜沒睡,所以精神也不是那麼集中,對褚涵說得事故並沒有特別上心,但褚涵交代的事他卻答應的很肯定。 褚涵知道金鵬忙碌,便也沒跟他多說便放下了電話,接著就又打給了沈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