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1)

離婚的決定並不如她想的那樣簡單,最大的困難可能還是在於,她總會忍不住去琢磨這件事,而校長的話,又引發了她很多的思考。   葛園園隻覺得,可能這裡也就是她人生的岔路口了吧。   “已經太久太久沒有讓我遇見如你一般的人了,你是那樣地讓我欣賞,讓我覺得,我終於找到知音了。交流學習就快要結束了,不知道你有沒有想留下的打算?”葛園園臨離開校長辦公室前,校長眉眼彎彎地對她講了這樣一席話,這讓她的心中似乎是有所觸動。   如果真的能在S市繼續教書、做老師的話,那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況且她現在也還不想回去,回去了就要麵對那麼一大攤子事兒,真是想想就心煩。   但是這畢竟是大事,她總得回去想一想才能做決定,所以她向校長鞠了一躬,深表感謝:“謝謝您的厚愛,謝謝您對我的認可,不過這件事不是小事,我的家人朋友也都在原來的地方,所以如果我真的要留在S市,也需要和他們商量過後才能做決定。”葛園園一直是平和謙遜的性子,說話的時候總是盡量周全,她知道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若她沒有成家的話,她一定會有90%的心動的,因為她一直都想去更廣闊的時間看一看,探索一下世界遼闊的邊界,觸達八方,這世界原本的模樣,她也許還未曾得見,特別是這次來了S市以後,她越發覺得自己就像“井底之蛙”一樣,以前自己經年累月積攢的知識與學識,並不如她想的一樣,好像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她再一次體會到自己的渺小。   她求知若渴,從她的心底裡來說,她是非常想要抓住這次機會的。可是她感覺自己最近似乎是腦袋不大靈光,想什麼問題總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還常常自己把自己絆住,所以她苦惱了大半夜之後,還是決定先把交流學習結束了再說,有什麼事情都等這次交流學習告一段落再看情況決定吧。也許她是有幾分想要逃避的意思,想當“鴕鳥”,她隻願眼不見心不煩,那樣就好了。   日子就這麼又過了幾天,葛園園突然接到邢濤發來的消息,他說自己回來了,可是這時的她已經全然沒有了喜出望外的感覺,或者說是翹首以盼、等他回來的那種激動心情,她現在竟有一種,如果和他見麵,怕也是相顧無言的心情了。   她想了想,雖然不知道這樣做是否有失妥當,但是她思來想去,還是得麻煩一下自己的好朋友球球了。   邢濤看到桌子上的離婚協議書的時候,是他剛剛回到家,屋子裡一室冷清,顯然已經有段時間無人居住了,而那份離婚協議書,葛園園連自己的名字都已經簽好了,筆端似乎毫無留戀,就像對這裡的一切,也像對他。   他們剛剛破獲了一起大案,說他是“死裡逃生”也不為過,現如今他回到家,隻想好好抱著葛園園一吐相思之情的時候,她卻已經不在了。   不隻是人不在這裡了,似乎心和靈魂也都跟著一起走了……   邢濤忽然覺得,自己即使伸出手,也隻能抓住空氣,葛園園的音容笑貌宛在昨天,閃現他的眼前,她沖他笑著、鬧著,跟她講她工作中有趣的事情,也許說說班上調皮搗蛋的孩子,也許說說不著四六的家長,她的工作不像他那樣,總是要保密,涉及很多機密,她的日常生活則是五顏六色的,總是充滿各式各樣的精彩,但也不全是輕鬆愉快的,當然也有雞飛狗跳的時候,但是他一直最喜歡也最欣賞葛園園的,就是她的性格,她好像總是能遊刃有餘地處理這些事情,心裡不管再有多少情緒,當她回到學校,進到班裡,站上講臺,她就是那個閃閃發亮的人民教師;而平時不工作的時候,在家裡,她總喜歡鼓搗鼓搗咖啡,然後讓他來“試毒”,他的舌頭在她的“不懈努力”下,已經能嘗出咖啡豆之間的細微差異了,或許是產地,或許是溫度。   邢濤默然,他木訥地挪動著腳步,往兩個人的臥室去,那間大衣櫃,隻剩下他的衣服了……葛園園走了,她終於還是做了這個決定,不願意再在這種無解也看不到盡頭的痛苦婚姻中掙紮,想到這裡,他怎麼覺得,自己可能還應該為她感到高興呢?她終於順從了自己的本心,也許做這個決定之前,她搖擺不定,也經歷了身心的雙重折磨,可是她一旦做了這個決定以後呢?可能就不會再糾葛了吧……   邢濤的手機忽然響起來,鈴聲還是當初葛園園幫他設置的,befour的《winter in my heart》,葛園園說這是她和他談戀愛時最喜歡聽的一首歌,因為每次聽到這首歌,就總能想起他們是在一個美好的冬天相遇的,這是他們故事的開始。   一開始,葛園園對愛情,乃至對婚姻,都是充滿了想象和盼望的,她把個人濃烈的感情色彩全都塗抹在愛情和婚姻上,她渴望遇見真愛,渴望不朽的愛情,直到她終於遇見了邢濤,她第一次覺得,那個人可能真的出現了吧。   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想象褪去,隻餘下赤裸裸的真相,難以言說。   如果說,在最初的時候,邢濤是葛園園的“造夢者”,那麼之後,毫無疑問,也是他,親手毀壞了她的“夢境”,夢裡麵的他們,長相廝守,在一起很久很久,不會有爭吵,不會有不可化解的矛盾,他們在一起,真的很幸福。   可是這一切,都映照著現實的殘酷,他能怨她不懂事、不體恤他嗎?不,他不能,因為他知道,她已經做得足夠好了,不管是從客觀上講,亦或是從主觀上,她個人盡的努力,都已經是最大化了,有時候他就想,自己又給過她什麼呢?是優渥的物質條件嗎?她剛嫁給他的時候,他隻是個普普通通的小警察,隊裡的活兒又多又復雜,當時他是隊裡最年輕的,什麼都要他來做,他也是個實在人,覺得就自己年輕體力壯,多做點兒那也是應該的,所以就幾乎是“來者不拒”的,但是那些活兒,做好了也無人嘉獎,但若是做得不好了,還很有可能招來一身是非,更談不上有什麼金錢的回報了。但是葛園園從來沒有抱怨過一句,相反地,她還很理解他,她當時對他說的那一番話,他到現在都還記得很清楚。   葛園園說:“我們現在年輕,多乾點兒也是應當的,也不用把這想成是一種剝削,大家都是從這個過程裡走出來的,很正常。”有時候他要是在隊裡受了委屈或者白眼,都會回來和葛園園傾訴,葛園園每次都是認認真真地聽他說,然後幫助他分析,耐心地開解他,讓他心情疏解。   過往越是歷歷在目,現在就越是覺得滿目瘡痍。   電話是潘峰打來的。   “小邢啊,上麵為了嘉獎咱們破案有功,特意給咱們放了長假,有半個月呢,你這下可有時間陪弟妹了吧!”潘峰剛剛接到消息就趕緊告訴了邢濤,別人都不要緊,唯獨自己這個親徒弟,最近都快後院起火了,他怎麼不得替他著急著急、打算打算?   邢濤聲音僵硬而冰冷:“好,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知道了。”   即使隔著聽筒,潘峰也聽出來了不對勁,他有些擔心地詢問邢濤:“你怎麼了?沒事兒吧?”今天他們剛剛坐綠皮火車晃回來,他一早就看出來邢濤是歸心似箭的,所以慶功宴他都隻是隨口一提,而邢濤也如他所料說自己不去了,得先趕著回家,要說邢濤心裡沒有這個家,說他不愛葛園園,那邢濤可才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呢。   可是世間的情愛又豈是“對”和“錯”便可簡單概括的?人心往往難求,若說兩人之間愛情已經蕩然無存的話,恐怕誰都不會相信,我們總是忍不住問自己、也問旁人這個問題:究竟是為什麼?到底為什麼?   為什麼,我們就變成了今天這副模樣呢?難道,曾經的相濡以沫、恩愛無雙都是假的嗎?   隻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如有你相伴,不羨鴛鴦不羨仙。   那麼多花前月下的浪漫詞句,終究抵不過平淡生活的齟齬嗎?故事的開始,我們是陌生人,在彼此人生交會的某個路口相遇,本來以為隻是短暫數秒的擦肩而過,但誰料,一眼萬年才是這故事的主要脈絡。   前世五百次回眸,才換得今生一次擦肩而過;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若說你我之間沒有緣分,那我自是不信的。   “我沒事,隊長。我還有事,先掛了。”邢濤不願意再多一秒的可能展露自己的窘迫和脆弱在旁人麵前,葛園園走了,他一下子六神無主起來,環顧著空空蕩蕩的房間,他隻覺得心臟也空落落的一般,好像忘記了怎麼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