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五日,炙熱的太陽烘烤著大地。溫岄幾次三番地說明了離去的意思後,淩美玲也未再挽留,贈了許多盤纏後。又送了溫岄一輛帶著車夫的馬車供她行路方便。溫岄一一接受。帶著梁府一家的祝福,溫岄再次啟程了。 三伏天,疾馳的馬車內因有風穿過所以才顯得不那麼悶熱。 溫岄此行並無特定的目的地,但醫館掌櫃卻托了她一件事,就是將她修改好的藥方的拓本帶到他弟弟的醫館去,順便再帶一封信給他。 也不遠,馬車就是兩天的路程,溫岄便應下來了,還收了一兩銀子的報酬。她是不缺錢了,可也不在乎錢太多她拿不動呀。 楚河縣臨江鎮,六月二十八日下午溫岄將信送到了,收取了報酬後隨意找了個客棧落腳。 小二將飯菜送上來的時候溫岄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在馬車上吃了幾日乾糧嘴裡頭可真是苦。所以她有個問題?為什麼她會肚子餓?果然是人間呆久了被同化了?他們仙人不都是清風玉露能抵溫飽嗎? 吐嘈無能,埋頭乾飯。 然後,欒華看見了溫岄扭曲至極的表情。 “怎麼了?” 溫岄癟嘴,“我懷念八珍樓的廚子了。” 欒華白了溫岄一眼,“要麼咱們回去,拿馬夫去換廚子?” 溫岄咽下嘴裡的飯,朝欒華做勢空咬了一口。“少說些不切實際,壞我心情的話。小心讓你喝西北風去。” 欒華就討厭溫岄這一副勢力的地主嘴臉,天天隻知道克扣他玉露。現在離白露也不遠了,她罐子裡的玉露明明還有挺多的,天天才給他那麼一點點,不知道天氣炎熱他出汗多渴麼?是哦,渴的時候溫岄都給他喝水的,玉露是沒有的。 他艱難的化形之路,全看溫岄心情了。 吃飽喝足洗白白後,溫岄舒服地睡了一覺。 臨江鎮較梅縣要小上許多,整個鎮子上才一條街,這條街也不長,左右兩邊加起來也不過二十來個鋪子。其餘都是些零零散散自己家支的攤子。 溫岄一手打傘一手抱著欒華像個顯眼包似地在街上逛著。擦肩而過三三兩兩的人裡,沒有一個人點亮了溫岄袖兜裡的線團。但沒有辦法,尋人嘛。如此幾日,連客棧老板娘都與溫岄熟絡了起來。 這日,正在客棧大廳吃早食的溫岄,被老板娘無意搭訕了。 她說:“小姑娘一個人?” 溫岄偏頭看向老板娘,咬嘴裡的半個饅頭將腮幫子鼓得脹脹的。溫岄沖著年輕貌美的老板娘點了點頭。 “家裡人就放心?我瞧著你也就帶了一個馬夫。” 溫岄點頭,“馬夫是趕路用的。” 老板娘無意將欒華往身邊挪了挪,“瞧著你整日抱著這個寶貝出入,這是個什麼寶貝呀?” 溫岄心中警覺,將欒華又挪了回來,放到了左手邊,離老板娘更遠了些然後道:“是個大大的寶貝。” 老板娘眼神隨欒華移動,似是瞧出了些許端倪。“確實是個大大的寶貝哦,養得可辛苦?” 溫岄頓時感覺找到了知己,看向老板板,“養得可可辛苦了,你是不知道我們家寶貝是有多難養,誒。” 老板娘笑了笑對溫岄道:“姑娘怎麼稱呼,我叫何杳,姑娘可叫我何姐姐。” “何姐姐好,我姓溫,單字岄山月岄。” “姓溫呀,倒是少見。”何杳小聲嘀咕著。 “嗯?姐姐說什麼?” 何杳擺擺手,掩飾道:“沒什麼沒什麼,這饅頭小菜可還和胃口?” 溫岄頓,看向何杳笑了笑不知道如何說。不合胃口,但架不住肚子餓。 何杳隻是隨口問問,並沒在意溫岄這笑是什麼意思。說完就起身去招呼剛進來的客人去了。 用過早飯離開客棧後,欒華告訴溫岄那個老板娘是個妖,一隻花妖。 “我隻解紅線,除妖這種事情自然有除妖師來做。” 欒華詫異於溫岄的事不關己,又道:“我按常人理解來講,也是個妖。” 溫岄看了看有些古怪的欒華,再道:“那也是我溫岄的妖,豈是隨意一個除妖師就能動的?” “那意思是特別的除妖師就能動?” 溫岄皺眉,“那也不行,我的,隻能我動。” 欒華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感覺,他是?真的被圈養了? 臨江鎮紅塵客棧的老板娘是隻花妖,這事兒好像也有點意思。溫岄想著又問欒華:“除了那老板娘是妖,這裡還有妖不?” “暫時沒發現,怎麼?你一個仙竟然辨不出對方是人是妖?” 溫岄乜了欒華一眼,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不要小瞧我,不然一天餓你三頓。” 欒華就討厭溫岄這副嘴臉,心中暗想,等秋天一到,看看小爺還伺候你?天大地大,任我遨遊! 溫岄內心納悶,她為什麼辨不出妖呀?是她一個小仙辨不出妖,還是許多小仙也辨不出妖?溫岄覺得應該是後者,不然世上怎麼會存在一種叫作照妖鏡的東西呢? 然後溫岄找了個算卦的攤主,尋事去了。 攤主是個約摸花甲之年的老人,還是個獨眼老人,瞧著像是有幾分本事的。 一小塊碎銀子拍到了攤主的桌子上,溫岄架起二郎腿問他:“你說紅塵客棧的老板娘是人還是妖?” 攤主沒嚇著,欒華聽著卻是嚇了一跳。溫岄這是玩哪出呀?青天白日的信口胡謅。 攤主的獨眼軲轆轉了兩下,不言,但伸手摸走了溫岄給的碎銀子,道:“施主覺得是妖便是妖,是人便是人。” “不要我覺得,我現在是要你覺得。”溫岄辯。 “我覺得,是人。”攤主信誓旦旦道。 “為何?” “覺得。” “無趣。”溫岄覺得碎銀子白給了,但也沒想著拿回來。她富呀! 抱起隨手放桌上的欒華便想走,卻被攤主一把攔住。 “這個,不尋常。”攤主盯著欒華道。 “自然是不尋常,不然我能天天抱著就怕被人偷了嗎?”溫岄懟。 攤主一手拉著陶罐,一手扯下了遮住另一隻眼睛的布條。 “原來你不瞎呀,為什麼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