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夜殺水匪(1 / 1)

此去路途漫長。   兩家人一開始不熟,到後麵好像成了一家人一樣。   小桂子本家姓溫,三個兒子都是粗人,隻懂乾活,隻有女兒溫蘭聰明持重。   平日裡,幾個糙漢子就坐在一旁,甕聲甕氣,有的沒的說些什麼。   女子那邊就四人,兩位婦女在乾針線活,溫蘭則照顧趙鈴。   趙笙每日開課,一大一小也聽得津津有味。   讓他驚奇的是,兩人對讀書念字都頗有天賦。   隻教了七八日,她們就大概能讀懂《客商山水行》這本書了。   想來,讀書可能真的看天賦吧……趙笙咋舌。   溫蘭是小桂子姐姐,但今年也才十六七歲。   趙鈴更小,隻有七八歲。   兩人打打鬧鬧,趙笙覺得路程倒也有趣起來。   今夜,船到了滄州境內,於河中央落錨停行。   烏蓬內住著兩家人,如今都已入了夢鄉。   趙笙平日裡則一人睡在船首邊上的一個獨間。   不大,但勝在清凈。   他如今的身份是宮裡的李大人,要是跟兩家人一起住,反倒會顯得奇怪。   為了讓大家都自在,趙笙就隻好一人住了。   夜晚,河邊清幽。   獨間內,燭火微亮。   趙笙盤腿打坐,過了好一陣兒,才睜開眼睛。   他側頭看向窗外,發覺天上晴朗,明月懸空,照得河麵金光粼粼。   趙笙順手拿起一壺酒,推門走了出去。   一人站立船頭,月光滿身,水下銀魚劃動,蕩碎了金光。   河麵突皺,衣衫獵獵,憑風而立。   兩岸鬆柏遠,一江秋水長。   他獨自一人站立,忽覺天地之廣闊,人生之無垠。   頓心生豪邁,恨不得長嘯一聲。   又恐驚起船上天邊人,隻能拿起酒來,一飲而盡。   忽又聽得四周響起帆動漿劃聲。   廣闊河麵,有幾艘平船迅速駛來。   船上有帆有漿,有人有刀。   看幾艘船邊,都站滿了人。   個個拿著火把,膀大腰圓,目光兇狠。   一枝利箭射來,發出呼嘯聲響。   趙笙挑眉,一把將手中酒壺扔出,正中箭頭。   兩相碰撞,墜落河麵,隨水流遠去。   “功夫不錯,船上定有寶貝。”   正中間那艘最大的船上,有一身材高大,五官猙獰粗魯的大漢獰笑道:“拿我弓來!”   說罷,就有兩人抬著一把大弓,交給大漢。   看弓身如一人長,由柘木鍛造。弓弦滿張,用的是上好牛筋。   大漢拈箭搭弓,拉如滿月,一箭射出,箭羽掠過,劃破水麵。   卻又聽得一聲雷吼,平靜夜裡,竟劃過一道閃電。   雷光在眾船上空閃爍,嚇得眾人驚愕無語。   尤其是那大漢,更是臉色突變。   隻因一道人影從雷光中走來。   “好好好,幾日不曾殺人,今日正好活動筋骨!”   趙笙大笑,手裡拿著一枝箭,正是大漢射出那枝。   大漢麵色蒼白,隨即惡向膽邊生,怒吼一聲,朝趙笙拔刀便砍。   烏篷船上,溫蘭聽見那一聲雷鳴,從夢中醒來。   四周兩家人都在熟睡,趙鈴還把腳搭在她身上,睡得口水都從小嘴流出來了。   她起身張望,睜著尚有些朦朧的雙眼,看向窗外。   原先還見有點點火光,此刻全部泯滅。   許是起床眼蒙了,溫蘭搖頭,困意襲來,她繼續睡了下去。   不對,外頭雖沒有火光,但總有月光。   她分明看到在月光下,有幾艘船在前麵。   再次起身去望,她好像看到了一隻巨大手臂,橫掃四周,將船影攪碎。   難道還是睡夢沒醒?   溫蘭使勁搓眼,再向前看去。   這一次,她看到一個男子趁著月光飛來,宛若天仙。   溫蘭看呆了,見那男子越來越近,麵目也越來越清晰。   沒有想象中好看,但勝在清秀。   好熟悉一張臉……是李大人!   溫蘭剛要驚呼,就看見李大人朝她微笑噓嘴。   她呆住了,都沒看見李大人朝她拂過衣袖。   而後,她又睡了下去。   她隻當這又是一場夢。   夢裡,隻有那道飄逸如仙人的身影。   趙笙見溫蘭睡著,才放心走回船頭。   看著前麵碎船混著幾十具屍體漂流而下。   一夜過去,他們都不知道會漂到哪裡去了。   一群水匪,死了隻會讓人拍掌叫好,並不會有人為他們主持公道。   所以趙笙管殺不管埋。   一身豪氣得以宣泄,趙笙殺完回來,隻感到通體舒暢。   “本以為江湖上的人都是難纏的漢子,沒想到也如此不堪。”   趙笙搖頭感嘆道。   他本想看看江湖武夫到底有多厲害,沒想到碰到一群土雞瓦狗。   其中最厲害的就是那個持弓的大漢,不過才四重磨皮境。   吃不住他一拳,就被擊穿了腦袋。   手頭上的弓都被他拿來了。   “不過也是,乾剪徑的小人惡徒,能有多強?莫要因此小覷了天下武夫。”   趙笙心中提醒自己,走了回去。   一夜無話。   第二日,溫蘭比以往睡得都要更加香甜。   待趙鈴叫她起來去找趙笙時,溫蘭的臉上竟還泛起一層羞澀的嫣紅。   “昨夜的夢好真實,李大人就跟仙人一樣……”   她來到趙笙身邊,臉更紅了。   趙笙自然不知道小女兒心思,隻管教二人讀書念字。   平日無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就一人盤坐在船頭,看著河麵風景。   一江秋水碧灣灣,繞青山,玉連環。   一艘烏篷船劃過水麵也劃過了時間。   悠悠已是一月過去。   眾人來到古城水驛。   這是官方的水驛,但也供行人落腳停歇。   隻要交錢即可。   這也是趙笙出門前就安排好的。   古城水驛,是這條運河的最後一個驛站。   而後他們就會到江鎮碼頭,是揚州地界,從那裡下船。   人生地不熟的,真要下了船,還不好找處停歇。   不如就在水驛調整。   待休息好了出發,到江鎮碼頭後不停腳,一日走到譚真水驛,由那裡再搭船。   這次的水路就不會那麼長了,經過兩三個水驛,眾人便會在揚州與金陵的交界處,一座叫做龍江縣的地方下船。   越過龍江縣,就到了金陵了。   說起來還挺遠,實際上此次路程已經算快了。   本來按照趙笙計算,起碼也要多七八天才能到這裡。   辦好入住手續,趙笙自己住一間房。   他提起衣袖,看著手臂上那若隱若現的九條青色紋路,不禁皺眉。   這一路上,他也不是沒有嘗試研究過這些紋路作用,但始終沒有頭緒。   趙笙嘆了口氣,走到一旁書架上,拿起最新邸報。   說是邸報,其實就是最近時日驛站收到的消息,供來往客人參考。   他看了一眼,皺起眉頭。   “北境戰事吃緊,朝廷向江南征稅,揚州尤重,民怨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