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瞬間,範醉也覺得,血玫瑰確實挺悲催的。 不過,他心裡並無半點憐憫。 憐憫敵人,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 走出房間,還是自己燒熱水吧。 真讓血玫瑰給他燒熱水,今晚估計就不用沐浴了。 今夜一戰,他身上全是血腥氣,得好好洗洗。 現在還算平靜,但他可以想到,天明後,整個上京必然震動。 那可是一百多人…… 天子腳下,有人這般殺戮,必然引來陛下震怒。 屆時,這件事肯定要徹查到底。 準備燒水,但是看了眼為數不多的柴火。 算了,沖涼水吧。 院子裡,嘩啦啦的水聲,在黑夜裡隨風輕輕飄蕩出去。 屋內,浴桶之中,血玫瑰許久方才回神。 拿起帕子,輕輕擦拭著身體。 聽著窗外的水聲,再看看屋內浴桶,她第一次覺得,這個男人,竟是如此特別。 作為敵對之人,不但將她救下,而且並未落井下石。 這等做法,她有些看不懂。 因為,如果換作是她,不但落井下石,而且還會將井口封上。 神色恍恍惚惚,她愈發覺得迷茫。 自己接下來,該何去何從。 找血首對質,然後殺了他? 首先,沒這個必要。 其次,她雖然向來自傲,但也清楚,自己絕非血首的對手。 就突然覺得,這人生,挺失敗、挺無趣。 接下來該乾什麼,毫無頭緒。 繼續效命朝廷,精忠報國? 這個念頭閃過,她就忽然想笑。 極具諷刺! 這時,窗外傳來聲音。 “趕緊洗,洗好就離開吧,我這裡不借宿。” “你為什麼救我?” 兩人僅有一墻之隔,聲音十分清晰。 隻是,血玫瑰第一次覺得,自己心跳有些莫名加快。 範醉忽然笑了一下,“為什麼救你,我也不知道。 如果真要什麼理由,你可以自己想一個。 比如,我貪圖你的美色。 也不對,你這人,一點女人味兒也沒有。 算了,你就當我今晚有病吧。 話說,你到底洗好沒!” 許久不見回話,範醉來到屋內,卻見她已在自己床上躺下。 “我特麼這暴脾氣……” 最終,他嘆了口氣。 拿了一件衣服,走出房間。 這一夜,他學著小龍女,在繩子上睡了一宿。 見房門關上,床上,血玫瑰緩緩睜開眼睛,看向窗外。 被子裡,有著別樣的氣息,似乎能安撫她那躁動的心緒。 此刻,她難得平靜下來。 就這般睜著眼,想著許多許多。 四周非常安靜,能清晰聽到窗外的呼呼風聲。 不知什麼時候,她終於沉沉睡去。 渾渾噩噩之間,噩夢來襲。 李偉豪一邊脫衣,一邊靠近,邪邪怪笑,朝她撲來…… “不要!” 她全力一掌,聚渾身內力,猛然朝前轟出。 轟! 屋頂之上,忽然出現一個窟窿。 碎石、灰塵,紛紛落下,飄飄揚揚。 她大口喘氣,從床上坐起身來,滿頭大汗。 看清四周,這才發現,原來不過是一場噩夢罷了。 抬頭,看著頭頂窟窿,她忽然沉默了。 用了人家浴桶,洗了人家熱水,睡了人家床,現在又拆人家房子…… 果然,不多時,一人推門而入。 範醉抬頭看了眼屋頂,張口,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啥都沒說。 隻是搖搖頭,轉身出了屋子。 血玫瑰起床,將被子折疊得整整齊齊,然後去洗漱。 然後,趁範醉不注意,她急忙開溜了。 範醉來到血滴子總部時,來往行人臉色都十分凝重。 他知道,郊外血案,肯定已經被發現了。 “九幽大人,血首大人召見,十萬火急!”有專人等候,見他到來,急忙上前說道。 會議室。 血滴子在上京的高層,幾乎都到了。 一向極少出現在總部的千手觀音,這次也來了。 令範醉有些詫異的是,血玫瑰居然也在其中。 還以為她今日不來了。 除了幾位血手之外,還有十個千手。 可見這次事態嚴重性! 他剛坐下,一旁的鐘鼎銘就湊近,低聲道: “你知道嗎,就在昨夜,有人在上京城外,大開殺戒,一百多人吶,屍體燒焦的味道,隨風飄蕩十裡。” 範醉打了個哈欠,說道: “竟然有這種事,可是在天子腳下,什麼人這麼大膽?” 鐘鼎銘搖頭道:“具體情況,暫時還不清楚,不過,我今早到現場看了一眼。 好家夥,全都是一劍封喉,是個狠茬子所為。 而且,這個人的劍術之高,天下罕見。 據我看,他的實力可能還在你我之上。 這件事驚動陛下,已經下令嚴查。 這不,大清早的,就將所有人召集齊了。” 兩人說話間,血首走了進來。 啪! 一句話不說,先拍桌子。 “真是無法無天,奇恥大辱,奇恥大辱!” 聲音洪亮,而且帶著絲絲內力。 眾人隻覺耳膜生疼,嗡嗡作響。 整間房屋,也微微微顫動。 血首的修為,確實深不可測。 “天子腳下,如此肆無忌憚的血腥殺戮,簡直就是對我血滴子的蔑視!” 眾人不敢言語,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靜靜聽著血首訓斥。 其實,每次所謂開會,其實都是血首的一言堂。 其他人,隻要領命行事就行。 一個字,查! 兩個字,嚴查! “這個兇手,是個劍法高手,乾凈利落,狠辣異常。 有這等修為劍術的,整個天下,也不會超過十人。 如今在上京附近的,更是屈指可數。 範醉,你昨晚在哪兒?” 血首忽然問道。 不等範醉開口,血玫瑰卻率先說道: “他昨晚和我在一起。” 話音落下,房間裡忽然安靜下來。 眾人目光,瞬間落在範醉身上,意味深長。 這其中,當數鐘鼎銘最為難測,看向範醉的眼神之中,十分隱晦地閃過一抹殺意。 但是,他隱藏得極好,無人察覺。 範醉是如今在上京的劍法高手之一,自然值得懷疑。 血首如此一問,也是根據規矩辦事。 “範醉,你們……”千手觀音雙指捏著手帕,輕輕揮了一下,香味四溢。 他的目光在範醉與血玫瑰之間,來回移動,最終露出一個秒懂得眼神。 “玫瑰,這次的案件,就交由你查辦,務必盡快找到兇手。” 血首還是一如既往地倚重血玫瑰。 “是!” 血玫瑰應下了這個案子。 隻是,心裡作何想法,大概隻有她清楚。 坐下瞬間,她的目光,也落在範醉身上,不過,很快不留痕跡地移開了。